“法子虽好……”
谢蘅若有所思，“孙全是个武将，生意上的事情，怕是一窍不通。”
“从前或许不会，可是我写信给外祖父，让他找了崔氏最厉害的掌柜言传身教，不出师，外祖父不会让人回京的。”
顿了顿，姜棠又补充道，“我还特意送了几个人给张婉宁，让她帮我调教，即便是有些不足，那又怎样？”
她拍了拍案几上的锦盒，“我有这个，谁能说什么？”
谢蘅似有所动，微微颔首。
片刻后他想起什么，又看向姜棠，“这个主意虽好，却也是将麻烦暴露在有心人的眼皮子底下，若是一个不慎，便会断了你这书斋的生路。”
孙全的身份早晚会公之于众，若是将来，一旦扯出玉门关一战的事宜，书斋必定会收到波及，如此一来，姜棠也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姜棠撇撇嘴，冷哼一声，“比起麻烦，我更怕不乱，乱，则有机可乘，不乱，我就是那活靶子！”
谢蘅揉了揉眉心，到底是被说服了，“若是遇到了什么，做任何事之前，至少要先告知我一声……好不好？”
这声“好不好”说的有些询问的意思，与他素来强硬的行事风格不相符，竟叫姜棠有些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
她讷讷地应了一声。
见她如此神情，谢蘅的眉头舒展了些许，放松了身子朝后靠去，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摸清了她的脾气，吃软不吃硬。
“东家，书斋到了。”
外面传来孙全的声音。
姜棠猛地一喜，转头看着谢蘅，眨着眼睛问他，“要不要随我去看看，这上京城独一无二的书斋？”
“好。”
谢蘅起身，随着她一同下了马车。
谢蘅抬头看了看，这四君子的牌匾已经换下来了，新的牌匾还没有挂上去，紧闭着大门。
姜棠带着众人绕到四君子的后门，孙全上前拍了拍门，片刻，一个伙计开了门，刚想说什么，见到是姜棠，立马换了嘴脸。笑着开了门。
“东家。”
姜棠点点头，对着谢蘅解释，“隔壁的没开业，我自然不让抢了风头，若是从正门进进出出，被人看见了里头的布置，不就没有惊喜了，到时候开业的时候不够狂。”
谢蘅笑了一声，“就你花招多……”
得此评价，姜棠甚是满意。
姜棠与谢蘅走进书斋，孙全跟在他们身后。
看清楼内的布置的瞬间，谢蘅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和错愕。
便是孙全都停顿在原地，怔怔地仰着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哪是上京城啊，简直就是天下无双的书斋。”
第一时间，映入他们眼帘的全是书籍。
满满当当。
一楼的大堂，被姜棠打了三面墙的书架，上面放了各式各样的书籍。用不同颜色的牌子区分开来，诗集，话本，孤本……甚至还有不同的字画。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找不到的！
“……你从哪里弄的这么多书？”
短暂的愕惊愕后，谢蘅回过神，问道。
姜棠却卖了个关子，“秘密。”
其实书架上没有那么多书，只是因为摆放的角度的缘故，这些书，李薇还没给她运过来呢，她都快要把崔氏的藏书阁搬空了。
不过她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虚虚假假，做生意不都如此。
“先去三楼吧。”
谢蘅见她啊神神秘秘地，点了点头，跟着她身后上了楼梯。
从前的四君子他是来过的，可如今，他进来再看这楼，竟是一点都没有四君子的影子，像是完全新盖了一座楼似的。
“一楼是普通的书册，人人可进，人人可读，可是三楼就不一样了，放的是稀有的藏本，孤本，名师画作！”
顺着姜棠手指的方向，谢蘅果然在两排书架上看到。
“这些书，不借不卖，只能在此处赏读。”
一听这话，谢蘅更加狐疑了，“不卖不借？可是你这里的位置并不多，根本供应不过来。”
“放心。”
说着，姜棠抬手，在书柜上按了一下，书架缓缓移开，一个借阅区的牌匾映入眼帘，只见里面整齐的桌凳。
“这三楼可不是什么人想来就能来的，自然是排队，进来的人，那还能舍得出去吗？自然是要做足了一整日，那少不了，肚子饿了，口干了。”
谢蘅失笑，负着手看了一圈，“所以，只有书是免费的！”
“我也要用银子周转的，难道我不要活的吗！”
姜棠忍不住得意地翻了个白眼。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无论多少年，生意场上的至理名言！
谢蘅走到窗边，抬手推开，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萧承稷的学堂，正对着的大儒授业解惑的地方！
挑了挑眉，不知道萧承稷要是看见了，会不会跳脚！
看完了三楼，姜棠才屏退了众人，带着谢蘅，单独去了二楼。
推开门时，谢蘅察觉到姜棠看了他一眼，待看清屋内陈设，他才明白姜棠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堂内左侧的地上摆着整整齐齐的蒲团——
此处竟然是完全复刻了，隔壁学堂的讲堂！
谢蘅立马反应过来了，文人最爱的便是辩论，此处是吸引学子辨士们来争执理论的。
堂内右侧。一整面墙上都是可以书写的，像是一个畅所欲言的地方。
姜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面墙，笑着解释，“这面墙，是用来留下墨宝的。”
“想要在此留下墨宝，自是要先在前头的论台上，与旁人辩出个条理来，或是提出的见解够新颖，或是驳得对方心服口服，经在场先生与众人认可了，才算有资格在这墙上落笔。一来是让这墙不被杂乱字迹糟蹋，二来也能让后来者瞧见，每一笔墨宝背后，都藏着一场值得说道的论辩。”
姜棠一惊，转头看向谢蘅，“你怎么知道？”
不能说七七八八，简直是一模一样！
谢蘅面无波澜，却是一副早就将姜棠的心思猜透的模样。
姜棠唇角微勾，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的雀跃：“接下来要去的去处，我敢打包票，定能叫你惊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