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午后，阳光透过将军府办公室的窗棂，在案牍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处理完最后一份军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推门而入的瞬间，一股清甜混着咸鲜的香气漫了过来——不是浓烈的脂粉气，而是椰子的醇厚、山药的绵密、鱼肉的清鲜，像把海滩的风与厨房的暖都揉在了一起。
办公桌上的景象让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紫檀木的长案被摆得满满当当，却不显杂乱，反而透着股精心的雅致。左侧并排放着五只白瓷碗，是五道饭后甜点：乳白的椰香山药泥上撒着层椰蓉，像落了层细雪；琥珀色的椰子银耳炖雪梨里浮着几粒枸杞，甜香扑鼻；橙黄的椰奶南瓜羹表面光滑如镜，晃着淡淡的椰香；圆滚滚的椰子糯米糍滚了层椰丝，透着莹润的光；清透的椰香莲子羹里，莲子浮在椰奶中，像藏着颗颗白玉。
右侧则是五道主菜，同样是素雅的白瓷盘装着：山药蒸肉饼码得方方正正，肉饼的嫩与山药的绵相得益彰；番茄金针菇烩豆腐红黄绿相间，汤汁浓稠得能挂住勺；清蒸鲈鱼卧在盘中，鱼眼明亮，葱段姜丝衬得鱼肉愈发雪白；清炒娃娃菜翠色欲滴，叶缘带着点微焦的甜；冬瓜丸子汤盛在青瓷碗里，丸子浮在清亮的汤中，飘着几粒葱花。
最让人心头一暖的是，每只碗碟下面都压着一张小小的素笺，字迹是雪儿独有的娟秀，带着点少年人的跳脱。
我先拿起椰香山药泥下的素笺，上面写着：“椰香山药泥——山药养胃，椰奶增香，搅了好久才够细，爸吃的时候慢点，别烫着。”
椰子银耳炖雪梨的素笺上是：“银耳泡了一早上，雪梨选的最甜的，加了点椰汁，润喉又养胃，下午处理军务嗓子干，喝这个正好。”
椰奶南瓜羹的纸条透着点小得意：“南瓜蒸软了压成泥，混了椰奶，甜丝丝的不腻，爸上次说喜欢绵密的口感，这个肯定合胃口。”
椰子糯米糍下面写着：“糯米粉加了椰浆，皮软馅甜，里面裹了椰丝和红豆，一口一个，别噎着呀。”
椰香莲子羹的素笺最短，却最贴心：“莲子去了芯，不苦，椰奶温着喝，胃里暖暖的。”
再看主菜的纸条，更是字字含着心意。
山药蒸肉饼：“肉饼剁得很细，混了山药碎，蒸着吃不上火，配米饭正好。”
番茄金针菇烩豆腐：“番茄炖出了汁，豆腐嫩，金针菇滑，酸甜口的，能多吃半碗饭。”
清蒸鲈鱼：“鱼是今早刚捞的，蒸了刚好十分钟，肉嫩刺少，爸吃鱼小心点。”
清炒娃娃菜：“菜心最嫩，炒的时候加了点高汤，清淡不寡淡。”
冬瓜丸子汤：“丸子是猪肉混了冬瓜碎，汤里撒了点白胡椒，暖身子，喝一碗浑身舒服。”
十道菜品，五道甜五道咸，全是养胃的食材，显然是雪儿特意为我准备的。我拿起手机，对着这一桌菜仔细拍了照片，从甜点拍到主菜，连素笺上的字迹都特意拍了特写，发到“天海军”群里，配文：“雪儿从海滩摘了椰子，做了一桌养胃餐，有心了。”
消息刚发出去，群里的提示音就“叮咚”响个不停。我没急着看，先走到桌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椰香山药泥。山药的绵密混着椰奶的醇厚，甜得恰到好处，带着点颗粒感，却又细腻得入口即化，果然如她所说，搅得足够细。再尝一口清蒸鲈鱼，鱼肉滑嫩，带着淡淡的姜香，没有一点腥味，火候拿捏得刚刚好。
我慢慢吃着，每道菜都尝了个遍。番茄金针菇烩豆腐酸甜开胃，冬瓜丸子汤清爽暖胃，清炒娃娃菜脆嫩多汁，山药蒸肉饼咸香软糯……十道菜，没有一道重样，却都透着“养胃”二字，显然她不仅用心做了，还提前查了食材的性子。
吃到一半，我忽然想起什么，轻手轻脚地往卧室走去。推开门，果然看到雪儿躺在床上睡着了。她大概是摘椰子、做菜累着了，身上还穿着早上那件浅蓝色的布衫，袖口沾了点细沙——定是在海滩时蹭到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睫毛长长的，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事。
我在床边站了片刻，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发涨。这丫头才十五岁，本该是在爹娘身边撒娇的年纪，却总想着把我照顾得妥帖。上次随口说胃不舒服，她就记在心里，又是查医书又是采椰子，折腾出这么一桌菜。
我俯下身，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吻掉那几粒细沙；又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那里还带着点海滩阳光的温度。她在睡梦中似乎动了动，小嘴咂了咂，翻了个身，面朝里蜷成一团，像只温顺的小猫。
回到办公室，我把剩下的饭菜慢慢吃完。椰奶南瓜羹甜而不腻，椰子糯米糍软糯香甜，椰香莲子羹清润爽口……五道甜点下肚，胃里暖烘烘的，之前的隐隐作痛彻底消失了。
收拾好碗筷，倦意渐渐涌了上来。处理了一上午军务，又吃了这么一顿暖心的饭菜，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我脱了外衣，轻手轻脚地躺到雪儿身边。她似乎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往我这边靠了靠，小脑袋刚好抵在我的胸口，呼吸均匀而绵长。
我伸出手臂，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她的身体很轻，带着点淡淡的椰香，头发蹭得我下巴有点痒。我低头看着她的发顶，闻着她身上干净的皂角混着椰香的气息，心里一片安宁。桌上的素笺仿佛还在眼前，那些娟秀的字迹，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傻丫头，摘椰子很辛苦吧。”我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下次想去海滩，爸陪你。”
怀里的人没应声，只是往我怀里缩得更紧了些，小手还无意识地抓住了我的衣襟，像是怕我跑了似的。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纱的光线变得柔和。我抱着雪儿，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梦里似乎又回到了那片海滩，雪儿提着折叠箱，踮脚摘椰子，阳光洒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边，她回头冲我笑，眼睛亮得像装了整片海。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窗外的鸟鸣吵醒。怀里的雪儿还没醒，大概是真的累坏了。我拿起手机，群里已经炸开了锅，消息刷了几百条，全是关于那桌养胃餐的。
【亲兵小赵】：（配了个“流口水”的表情包）我的天！雪元帅这是把海滩搬回将军府了吧？椰子做的甜点看着就香，还有这十道菜，道道养胃，道道精致！将军也太幸福了，有这么个贴心的女儿！（后面跟了三十万个“羡慕哭了”的表情包）
【李将军】：（发了段语音，酸得能滴出醋来）青木你个老东西！藏这么好的女儿不说，还天天有口福！雪元帅，你那椰子林在哪？我也去摘几个！下次做菜给我留一口，就一口！我用我珍藏的海鱼换！（被黑风回怼“你那海鱼是臭的，谁稀罕”）
【黄小桃】：（发了个“星星眼”的表情包）雪妹妹太厉害了！不仅会做甜点，还会做这么多养胃菜！番茄金针菇烩豆腐和清蒸鲈鱼看着就好吃，我要学！下次我娘生日，也给她做一桌。
【柳无衣】：（发了张自己画的椰子林草图，配文“雪姐姐说，摘椰子要选外壳带点黄的，才够甜，她还教我怎么用刀开椰子，可厉害啦。”）我看到雪姐姐回来的时候，胳膊上都是红印，肯定是摘椰子蹭的，青木叔叔要好好疼她呀。
【五大器灵-灵珑】：（发了段雪儿在厨房做菜的小视频，是她偷偷拍的，视频里雪儿正站在灶台前，踮着脚搅椰奶南瓜羹，蒸汽把她的脸熏得红红的）主人做这桌菜用了三个时辰，山药泥搅得胳膊都酸了，蒸鱼的时候守在锅边不敢走，怕蒸老了。
【老将军】：（发了段语音，笑得乐呵呵）好！好个孝顺丫头！知道心疼你爸，还懂这么多养胃的法子，比青木那小子强多了——他小时候只会啃生红薯。雪儿丫头，有空来爷爷这，给爷爷也露一手，爷爷让厨房给你备最好的椰子！
【阿福】：（发了张漫画，画着我抱着空碗，肚子圆滚滚的，雪儿站在旁边叉腰笑，身后堆着一堆椰子，配文“龙海最幸福将军与他的椰子小厨神女儿”）形象！我赌下次元帅能做出椰子味的兵法书，将军啃着书都能打胜仗！（被雪儿的小号回复“再胡说就给你做椰子壳炖黄连”）
我翻着群消息，忍不住笑出声。怀里的雪儿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爸，笑什么呢？”
“笑有人要吃椰子壳炖黄连。”我把手机递给她。
她看完，气鼓鼓地去挠我的胳肢窝：“都怪你，发什么照片！阿福太讨厌了！”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累坏了吧？摘了多少椰子？”
“不多，就一箱子。”她打了个哈欠，“剩下的泡了椰子水，放你书房了，渴了喝，比茶解渴。”
“知道了。”我揉了揉她的头发，“晚上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我想吃你做的椰子鸡，要加山药和菌菇的那种。”她眼睛一亮，瞬间清醒了，“用今天摘的椰子炖，肯定香。”
“没问题。”我起身下床，“走，去厨房，爸给你露一手。”
“好！”她蹦蹦跳跳地跟在我身后，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晚上还要喝椰子水，加冰的！”
厨房的灯亮了起来，映着我们忙碌的身影。锅里的椰子鸡渐渐冒出香气，椰奶的甜混着鸡肉的鲜，在空气里弥漫开来。我看着雪儿在旁边帮忙剥山药，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认真的侧脸上，忽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吧——有一个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的人，有一桌带着心意的饭菜，有一个能安心相拥而眠的午后，还有数不尽的、藏在细节里的温暖。
“山药剥好了！”她举起手里的山药段，像举着个宝贝。
“好，下锅。”我笑着接过，放进咕嘟冒泡的锅里。
汤沸的声音，她的笑声，窗外的鸟鸣，混在一起，像首最动听的歌。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带着椰香，带着暖意，带着我们父女俩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