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完颜府的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上满是惊惶。
“何事如此慌张？”完颜澈面色一沉，很是不悦。
管家喘着粗气，指着门外，声音都变了调：“外面……外面来了个煞神！是三殿下座下的鹰卫指挥使洛邑！他指名道姓，要立刻见阮大小姐您！”
鹰卫！洛邑！
完颜澈和阮诗瑶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鹰卫从不轻易出动，一旦出现，必有大事！
阮雪蘅心中一沉，那股熟悉的、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再次袭来。她立刻起身：“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身玄色劲装、腰佩长刀的洛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尚未散尽的血腥气和风尘，见到阮雪蘅，单膝跪地，声音沉凝如铁：“小姐，殿下有令，属下查到一些东西，必须立刻向您禀报！”
“说。”阮雪蘅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完颜澈和阮诗瑶。这两人，一个是她未来的钱袋，一个是她选定的盟友，无需避讳。
洛邑压低了声音，每一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小姐，我们摸到了凌家的底。凌家……根本不是什么书香门第！”
“他们暗中掌控了南方三州的盐铁转运，漕运、盐价，皆在他们一念之间。更可怕的是，”洛邑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凌家暗中供养着一批来自西南边境的巫医，对外只说是为家族祈福，实则，这些巫医都隶属于一个叫‘长生教’的隐秘组织！”
长生教！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阮雪蘅的脑中轰然炸响！她浑身一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那些被血色掩埋的记忆碎片，瞬间翻涌上来！
洛邑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继续道：“此教派表面炼丹，鼓吹长生，实则为各路权贵提供最阴狠的手段！小到厌胜之术，诅咒对手；大到配制能控制人心、甚至致人假死的密药！殿下怀疑，前些年朝中几位与大皇子作对的大臣‘意外’暴毙，都与此教脱不了干系！”
假死……密药……
阮雪蘅猛地想起！前世，皇上一直身体康健，却突然“龙体抱恙”，迅速禅位给了大皇子墨景皓。
而墨景皓登基后，不到半年便“急病”暴毙，紧接着便是天下大乱。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根本没有什么“龙体抱恙”，没有什么“急病暴毙”！全都是长生教的阴谋！是他们用密药控制了皇上，又用同样的手法害死了墨景皓，目的就是为了搅乱整个墨氏江山！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是一张早就开始编织，意图颠覆整个皇权的巨大毒网！而凌家，就是这张网上最关键的一环！
“表妹？”完颜澈见她脸色惨白如纸，上前扶住她。他虽没听清全部内容，但从“盐铁漕运”、“控制人心”这些词汇中，已然嗅到了滔天的阴谋和……巨大的商机。
他眼神一厉，主动开口：“表妹，凌家既然是靠盐铁发的家，那便是他们的命脉所在。商场如战场，有些仗，不用刀枪，用银子，一样能让他们万劫不复！若有需要，我完颜家的船队和商路，随时听你调遣！”
阮雪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错，她不仅需要墨景宸的鹰卫去揪出那些藏在暗处的毒蛇，更需要完颜澈的商业帝国，从经济上彻底斩断凌家的根基！
她正要开口，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就在这时，先前那名管家又一次神色古怪地跑了进来。
“小姐……外面，外面……”他结结巴巴，像是看到了鬼，“凌家的……凌清安公子求见，说、说有万分重要的事要告诉您！”
凌清安！
阮雪蘅眼底瞬间漫上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意。这个阴魂不散的废物，又想来耍什么花招？
“不见！让他滚！”她冷声喝道。
“可是……可是他说……”管家吓得一哆嗦，几乎要哭出来，“他说，他知道一个关于您母亲，完颜岚夫人当年死因的秘密……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一句话，让阮雪蘅眼中刚刚凝聚的杀意，瞬间凝固。
母亲的……死因？
完颜澈和阮诗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而洛邑，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也终于透出一丝冰冷的杀机。
凌家，长生教，母亲的死……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拧在了一起！
阮雪蘅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她对着门外，一字一顿，声音平静得可怕。
“让他……进来。”
完颜澈与阮诗瑶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杀意。
洛邑则不动声色地退到阴影处，手已按在刀柄上，整个人如一张拉满的弓。
片刻后，凌清安被管家领了进来。
往日里故作风雅的锦衣变得皱巴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病态的、孤注一掷的狂热。
他一进门，目光便死死锁在阮雪蘅身上，仿佛她是能将他拖出地狱的唯一一根稻草。
“雪蘅！”他声音沙哑，不等站稳便抢着开口，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上了哀求，
“我知道你恨我，但今日我来，是为了一件关于岚姨的……天大的秘密！”
阮雪蘅端坐未动，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
那极致的轻蔑，比任何斥责都更伤人。
一旁的完颜澈却没了耐心，桃花眼一眯，冷笑道：“凌公子，我姨母的名讳，也是你配叫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儿污了我的地毯。”
凌清安被噎得脸色一白，但旋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竟“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来！
这一跪，让完颜澈和阮诗瑶都愣住了。
“雪蘅，我对不起你，我们凌家……对不起完颜家！”
他声泪俱下，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岚姨她……她根本不是病逝的！她是被人害死的！”
阮雪蘅撇茶叶的动作终于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