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系统警告:此次点验将改变历史!
清晨操场上,傅水恒开始最后一次检阅部队。
当走过炮兵阵地时,系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警告!检测到历史关键节点】
【该部队将在3年后边境冲突中伤亡率达73%】
【建议立即干预:兑换“单兵防护技术”可降低至41%】
陈世根看着系统里3000积分的价格,又望向傅水恒饱经风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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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尚未刺破黔北群山厚重的雾霭,只是东方天际透出一抹鱼肚白,将浓墨般的夜色稀释成沉郁的铅灰。营地醒得比往日更早,却不是开山的号子,也不是训练的哨音,而是一种无声的、压抑的肃穆。空气里仿佛凝结着某种沉重的东西,连山涧的流水声和早起的鸟鸣,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陈世根站在指挥部门前,军装熨烫得笔挺,风纪扣一丝不苟地扣紧。他看着远处操场上,那些在黎明前的微光中静静肃立的模糊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缓慢而有力地收紧。今天,是傅水恒向这支他一手带出来的部队,做最后告别的日子。没有通知,没有命令,但消息,像无声的露水,早已渗透了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那枚“剿匪建设双模功臣”奖章,冰凉的金属边缘硌着指腹。脑海中,系统界面安静地悬浮着,那三个带着血色预警的选项依旧刺目,但此刻,它们似乎暂时退居其次,被另一种更汹涌、更真切的情感所覆盖——那是对一个时代落幕的感同身受,是对一位亦师亦友的老首长即将远行的不舍与怅惘。
傅水恒的转业报告,在一周前获得了上级的批准。批复很简短,带着组织对一位功勋卓着的老同志的理解与关怀。他没有选择去地方担任任何职务,坚决地、彻底地,要求返回江西赣南的那个小山村。手续办得异常迅速,仿佛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想为这位身心俱疲的老兵,保留最后一份体面与宁静。
傅水恒自己,对此表现得异常平静。他没有再像庆功宴那晚那样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行装。他的行李简单得可怜,几件洗得发白的军装,几本磨损严重的笔记本,那面折叠整齐的“剿匪建设模范团”锦旗,还有那个装着老家米酒的、已经空了的粗陶酒壶。他把那枚属于他的一等功奖章,用一块红布仔细包好,塞进了行李的最底层。
天色又亮了一些,铅灰色的云层被染上了淡淡的金边。操场上的轮廓清晰起来。
没有观礼台,没有横幅,没有军乐队。只是在操场靠近山壁的一侧,摆了一张普通的木质课桌,上面铺着一面褪色的军旗。傅必元政委、陈世根,以及团里其他几位主要干部,静静地站在桌后。他们的面前,是二七四团——这支刚刚被授予崇高荣誉,却又即将失去其灵魂人物的钢铁雄师。
全体官兵,按照步兵、炮兵、工兵、侦察、后勤等序列,肃立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没有人交谈,没有人晃动,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他们穿着虽然陈旧但清洗干净的军装,枪支擦得锃亮,工程兵们手中的铁镐、铁锹也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一张年轻的、或饱经风霜的脸上,都凝聚着一种复杂难言的神情,有崇敬,有不舍,有茫然,还有一种仿佛雏鸟即将离巢般的无措。
晨风掠过操场,带着山间特有的凉意,吹动着军旗的卷角,发出轻微的猎猎声响。
就在这时,营地那头,团部方向,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渐渐明亮的晨光里。
傅水恒出来了。
他今天换上了一套崭新的、笔挺的黄绿色军装,领章鲜红,虽然没有佩戴任何奖章,但那身军装本身,就仿佛凝聚了他全部的荣耀与过往。他的脚步很稳,一步一步,踏在营地夯实的黄土地上,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声响。他没有看两旁肃立的官兵,目光平视前方,径直走向那张铺着军旗的木桌。
走到桌前,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面向着眼前这片沉默的、由上千名官兵组成的钢铁森林。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阳光终于挣脱了云层的束缚,一道金色的光柱斜斜地投射下来,恰好将傅水恒和他面前的几个方阵笼罩其中。他挺拔的身姿在光晕中显得格外巍峨,那双惯于在战场上寻觅战机的眼睛,此刻如同深潭,缓缓扫过每一个方阵,每一张面孔。
陈世根站在侧后方,能清晰地看到傅水恒的侧脸。他的下颌线绷得很紧,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但那双眼睛里,却翻涌着无法抑制的、如同岩浆般滚烫的情感洪流。
他没有说话。
也不需要说话。
这无声的凝视,胜过千言万语。目光所及之处,是无数个并肩冲锋的瞬间,是无数个挑灯夜战的夜晚,是无数个生死与共的誓言,是无数张曾经鲜活、如今却已永远定格在记忆里的年轻笑脸。
他先从步兵方阵开始。
他的脚步很慢,几乎是挪动。目光从一个战士的脸上,移到另一个战士的脸上。他看到那些入伍不久、脸上还带着稚气的新兵,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位传奇团长的崇拜与好奇;他看到那些脸上带着伤疤、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兵,那是跟他从东北一路杀到西南的骨干,他们的眼神里,是无需言说的理解与痛惜。
走到一营二连的方阵前,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前排一个身材敦实、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班长身上。那是“猛虎班”班长赵大勇,黑风岭剿匪时,他带着一个班顶住了土匪三次反扑,全班伤亡过半,他本人肠子都被打出来了,硬是塞回去继续战斗。
傅水恒走到赵大勇面前,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力地、紧紧地握了握赵大勇那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赵大勇的喉咙剧烈地滚动着,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想说什么,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将胸膛挺得更高,用尽全身力气回握着老团长的手。那紧握的双手,传递着硝烟中淬炼出的、超越生死的信任与托付。
他继续往前走。走到炮兵连的阵地前。几门保养良好的迫击炮和缴获的山炮静静地蹲伏在那里,炮口指向天空,如同沉默的巨兽。
就在这时——
【警告!检测到历史关联性高能反应!关联目标:师属炮兵营第三连(前身:二七四团炮兵连)。历史轨迹关键节点标记:3年7个月后,于西南边境“红石谷”防御作战中,遭敌方炮火覆盖及步兵突袭,全连坚守阵地至最后一刻,伤亡率……73.4%。数据来源:残存档案及战后复盘推演……】
一阵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的警报声,伴随着血红色的、不断闪烁的警告框,猛地炸响在陈世根的脑海深处!
陈世根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猛地看向那些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火炮,看向那些站在炮位旁、面容还带着些许青涩的炮兵战士们!73.4%的伤亡率!红石谷!三年后!
系统的预警从未如此具体,如此残酷!它不再只是模糊的轨迹推演,而是精确到了时间、地点和冰冷的数字!这意味着,眼前这些年轻的、充满活力的生命,其中大半,将在三年多后的一场边境冲突中,血洒疆场!
冷汗瞬间浸透了陈世根的后背。他看着系统界面弹出的一个新选项:
【紧急干预选项:兑换并提供“单兵基础防护装备技术图纸(防破片背心\/头盔初版)”。所需积分:3000点。预计效果:可将该单位于“红石谷”战斗中的伤亡率降低至41%左右。是否兑换?】
3000积分!他目前所有的积分储备!兑换了,他几乎一夜回到解放前,后续面对“磐石计划”或者其他未知风险,将失去最大的倚仗。不兑换……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走向那个注定的、血色的结局?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正站在炮兵连前的傅水恒。傅水恒显然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他正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其中一门迫击炮冰冷的炮管,眼神如同在抚摸自己孩子的头顶,充满了难以割舍的柔情与……一种仿佛洞悉了某种宿命般的悲凉。他是否也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
陈世根的手指在身侧微微颤抖,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积分与生命,未来的不确定性与眼前注定的悲剧……
傅水恒已经离开了炮兵阵地,走向了工兵连和侦察连的方阵。
工兵连的战士们手中握着的不再仅仅是枪支,还有铁镐、铁锹、水平仪。他们皮肤黝黑,手掌粗糙,许多人身上还带着施工留下的伤痕。傅水恒走到他们面前,目光扫过那些工具,又落在战士们坚毅的脸上。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手,庄重地向他们敬了一个军礼。这个军礼,是对他们放下枪杆、拿起锄头,在这崇山峻岭中开辟通途的牺牲与贡献,最崇高的致敬。工兵连长,一个同样不善言辞的汉子,眼眶通红,带领全连官兵,用最标准的军礼回应。
侦察连的队伍里,站着伤愈归队不久的老耿。他脸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更加显眼。傅水恒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他受伤的手臂,问道:“胳膊,还好利索了?”
老耿啪地一个立正,声音洪亮却带着哽咽:“报告团长!好利索了!还能杀敌!还能侦察!”
傅水恒点了点头,用力拍了拍他完好的那边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正是老耿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回的情报,奠定了老鹰洞大捷的基础。
他走得很慢,看得很久。每一个连队,每一个排,甚至某些他特别有印象的班,他都会稍作停留。他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梳子,梳理过这支部队的每一个角落,要将这一切,深深地、永远地镌刻在心底。
当他终于走完所有方阵,重新回到那张铺着军旗的木桌前时,东方的朝阳已经完全跃出了地平线,万道金光泼洒下来,将整个操场、将所有的官兵、将他笔挺的身姿,都镀上了一层辉煌的金色。
他沉默地站立着,面对着鸦雀无声的队伍,胸膛微微起伏。过了足足有一分钟,他才深吸一口气,用一种竭力保持平稳、却依旧带着无法掩饰颤抖的嗓音,开口了。没有话筒,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遍了操场的每一个角落。
“同志们!”
仅仅三个字,那股熟悉的、金铁交鸣般的威严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所有官兵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
“今天,站在这里,看着你们……”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再次缓缓扫过全场,“我傅水恒,心里头……百感交集。”
“我至今还记得,咱们二七四团,是在东北战场上,由一群穿着各式各样破烂军装、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们,组建起来的!那时候,我们有什么?除了满腔热血,和一杆杆老掉牙的枪,什么都没有!”
他的声音渐渐扬了起来,带着一种追溯往昔峥嵘岁月的激越。
“可是,我们硬是靠着这股子不怕死、敢拼命的精神,从东北的白山黑水,打到了华北平原,打过了长江天堑,一直打到了这西南边陲!我们参加了多少次战役?攻克了多少座城市?消灭了多少敌人?我记不清了!太多了!”
“牺牲了多少好同志?我也数不过来了!他们的血,就洒在我们走过的路上!他们的英魂,就在我们头顶的天空上,看着我们!”
他的声音带着沉痛的悲怆,让台下许多老兵的眼中都泛起了泪光。
“后来,新中国成立了。我们都以为,可以歇歇了,可以回家种地,抱老婆孩子了。可是不行啊!这西南大山里,还有土匪祸害百姓!还有反动派不甘心失败!上级一声令下,我们二话不说,扛起枪,又钻进了这大山里!”
“剿匪!不容易啊!山高林密,气候恶劣,土匪狡猾得像泥鳅!我们牺牲了更多的同志!老鹰洞那一仗,打得惨烈!可是我们打赢了!我们用最小的代价,端掉了田大榜的老巢!为什么?因为我们二七四团,骨头是硬的!血是热的!没有一个孬种!”
他挥舞着手臂,情绪激昂,仿佛又回到了那炮火连天的战场。台下的官兵们,也被这情绪感染,胸膛起伏,眼神炽热。
“再后来,命令又来了!让我们放下枪,拿起锄头和铁镐,修路!”他的语气陡然一转,带上了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无奈、自豪与释然的意味,“说实话,刚开始,老子想不通!憋屈!老子是打仗的,不是修路的!”
台下传来一阵压抑的、感同身受的低笑声。
“可是,看着这条路,在我们手里,一尺一寸地往前延伸,看着山里的老乡,因为这条路,眼神里有了光,有了希望……我慢慢地,有点明白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变得语重心长,“同志们,我们打仗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现在,不用打仗也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们为什么不能干?而且要干得更好!”
“事实证明,我们二七四团,不仅能打破一个旧世界,更能建设一个新世界!这面‘剿匪建设模范团’的旗帜,”他回身,指了指那面军旗,“就是我们全团官兵,用鲜血、汗水和忠诚,共同铸就的!它,当之无愧!”
掌声,如同积蓄了许久的春雷,骤然炸响,经久不息。许多战士一边用力鼓掌,一边任由滚烫的泪水滑过年轻的脸颊。
傅水恒等待掌声稍稍平息,他的神色,重新变得庄重而肃穆,甚至带着一丝诀别的沉重。
“同志们,”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明显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沙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傅水恒,年纪大了,身上的伤也多了,思想也跟不上这新时代的要求了。组织上批准了我转业的请求。”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这句话真的从傅水恒口中说出时,整个操场还是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无数道目光,惊愕、不舍、悲伤地聚焦在他身上。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以二七四团团长的身份,站在这里,点验我们的部队,检阅我们的将士!”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最后的、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我命令!”
“全体都有!立——正——!”
“唰!”一声整齐划一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上千双脚跟并拢,身体挺直如松。
傅水恒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缓缓扫过每一个方阵,从排头到排尾,从军官到士兵。他的眼神,贪婪地、不舍地,记录着这最后的、完整的阵容。
“稍息!”
又是一声整齐的响动。
傅水恒沉默了。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看着他的部队,他的兵。阳光将他眼角隐约闪烁的泪花,照得晶莹剔透。
良久,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并拢,举至帽檐,向着全场官兵,向着这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承载了他半生荣光的钢铁雄师,庄重地、缓慢地,敬了最后一个军礼!
没有言语。
这一个军礼,包含了千言万语,包含了所有的嘱托、不舍、骄傲与祝福。
台下,傅必元政委、陈世根参谋长,所有团营干部,全体官兵,在同一时刻,齐刷刷地抬起了右手,用最标准、最有力的军礼,向他们的老团长,做最后的致敬!
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许多战士刚毅的脸上滑落。呜咽声,在寂静的操场上低低地响起。
傅水恒的手臂在空中停顿了许久,许久,仿佛要将这一刻,凝固成永恒。
最终,他缓缓放下了手臂。
他没有再回头,径直转身,向着操场外,向着营地方向,迈开了脚步。他的背影,在灿烂的朝阳下,依旧挺拔如山,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孤独与决绝。
陈世根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了看脑海中那依旧在闪烁的、关于炮兵连命运的预警和那个需要3000积分的兑换选项。
他攥紧了口袋里的奖章,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个人的命运如同浮萍。傅水恒选择了他认为最好的归宿,而他自己,以及这支队伍的未来,却依旧笼罩在迷雾与抉择之中。
最后一次点验,结束了。
一个时代,也随之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