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船穿透传送门的瞬间,陈砚感觉自己坠入了光与影的裂缝。白色雾气中裹着粘稠的黑色能量,两种极端的力量在船舷处绞成螺旋状的光带,光带里浮着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 —— 有寒江初建时的夯土声,有百年前瘟疫肆虐的哭嚎,有她幼年在码头捡到贝壳的笑声,甚至有尚未发生的洪水滔天。这些碎片碰撞时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每一声都震得她太阳穴突突作痛。掌心的地脉晶石突然炸开蛛网般的裂纹,石质印记渗出金色的汁液,在皮肤表面凝成寒江地脉的立体纹路,纹路交汇处不断亮起细碎的光点,像是大地在为她指引方向。
织网人的老巢是座悬浮在虚空的巨大蛛网。蛛丝由半透明的魂丝与黑色能量交织而成,每个网结处都嵌着枚青铜铃铛,铃铛里封存着不同的声音:婴儿的啼哭、老者的告诫、恋人的私语、战士的呐喊,这些声音被扭曲成诡异的频率,顺着蛛丝爬进人的骨髓。最粗壮的主蛛丝上,挂着七具巨大的蛹状物体,蛹壳表面的纹路与七座核狱的能量柱完全吻合,其中六具蛹壳已经破裂,溢出的能量在蛛网间组成流动的光河,唯有最末端的蛹壳仍在微微颤动,壳上浮现出父亲的轮廓,轮廓周围缠绕着黑色的能量丝,像是无数只手在紧紧束缚着他。
陈砚的目光被蛛网中央的高台吸引 —— 织网人正站在台心,黑袍下摆融入周围的黑色能量中,手中的黑盒悬浮在半空,盒身的最终图案已经完全亮起,图案中心的漩涡状纹路正在高速旋转,不断吞噬着从七具蛹壳中溢出的能量。黑盒周围的虚空在剧烈扭曲,隐约可见其他世界的剪影:有的世界被洪水淹没,有的被烈火焚烧,有的被寒冰冻结,每个剪影中都能看到织网人模糊的身影。高台边缘刻着环形的符文,符文组成的轨迹与寒江古祭坛的能量阵严丝合缝,只是所有符文都泛着不祥的黑光,像是被污染的神圣印记。
“欢迎来到万物的终点。” 织网人缓缓转身,兜帽下露出的面孔竟与陈砚有七分相似,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不断旋转的黑色旋涡,“你以为解开七座核狱就能逆转一切?恰恰相反,是你亲手为我集齐了重启世界的能量。” 他抬起右手,黑盒上的漩涡状纹路突然射出一道黑光,击中最近的一具破裂蛹壳,蛹壳中立刻传出藤核狱藤蔓的嘶吼,无数藤蔓虚影从壳中涌出,在蛛网间疯狂生长,藤蔓上的尖刺闪着幽绿的光,刺尖还挂着破碎的魂片,魂片里能看到藤核狱受害者痛苦的表情。
父亲的残影在陈砚掌心剧烈挣扎,淡金色魂火几乎要被黑色能量压灭:“他在说谎!那些蛹壳是核狱能量的容器!打碎最后一具蛹壳,就能释放被囚禁的核狱本源!” 话音未落,蛛网突然剧烈震动,无数青铜铃铛同时响起,铃声中夹杂着新的嘶吼 —— 冰核狱的寒气、火核狱的烈焰、暗核狱的黑暗、时核狱的齿轮、魂核狱的魂火、源核狱的能量流,六股力量从破裂的蛹壳中喷涌而出,在织网人头顶凝成巨大的能量球,能量球表面不断闪过各核狱的景象,像是一个浓缩的毁灭世界。
七十名来自七座核狱的残魂突然从光河中冲出。为首的是藤核狱的药农、冰核狱的守冰人、火核狱的铁匠、暗核狱的书生、时核狱的更夫、魂核狱的庙祝、源核狱的守将,他们的魂体在蛛网间组成七色光盾:“陈姑娘去救陈先生!我们替你挡住能量球!” 药农抛出的药锄在空中化作绿色光链,缠住喷涌的藤蔓;守冰人挥出的冰镐砸出蓝色冰墙,抵挡蔓延的寒气;铁匠抡起的铁锤撞出红色火星,炸开逼近的烈焰;书生展开的书卷飘出金色文字,驱散扩散的黑暗;更夫敲响的铜锣发出银色声波,稳定混乱的时间;庙祝举起的令牌射出紫色光芒,安抚狂躁的魂火;守将挺出的长枪凝成黑色枪影,镇住失控的能量流。七种力量交织成密不透风的防御网,网眼处不断闪过寒江百姓的笑脸,那是他们用信念支撑的希望。
陈砚驾驶星砂船冲向最后一具蛹壳,沿途的蛛丝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黑色触手向她缠来。触手上的魂丝里浮现出她最恐惧的画面:母亲临终前的病床、父亲消失时的渡口、寒江百姓被核狱吞噬的瞬间,每个画面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试图动摇她的意志。星鲸虚影展开巨鳍劈砍触手,金紫色光焰与黑色能量碰撞的地方,爆出无数记忆碎片,碎片中浮现出真相 —— 母亲是为保护地脉图被织网人所杀,父亲主动进入核狱是为寻找破解之法,寒江百姓的魂魄并未真正消散,只是被打散在七座核狱。这些真相像火种点燃了陈砚的斗志,她握紧地脉晶石,石质印记的光芒愈发炽烈,在星砂船周围凝成金色的护罩,护罩上的地脉纹路不断流转,将恐惧画面烧成灰烬。
织网人突然发出冷笑,黑盒上的漩涡状纹路射出七道黑光,分别击中七名首领的魂体:“你们以为这些残魂能改变什么?” 药农的魂体在绿光中剧烈颤抖,藤蔓虚影开始反向缠绕他的身体;守冰人的魂体在蓝光中迅速冻结,冰墙表面浮现出裂纹;铁匠的魂体在红光中渐渐燃烧,火星变成吞噬他的火焰;书生的魂体在金光中不断消散,文字组成的屏障逐渐瓦解;更夫的魂体在银光中加速衰老,声波的频率变得混乱;庙祝的魂体在紫光中聚散不定,光芒组成的护罩漏洞百出;守将的魂体在黑光中扭曲变形,枪影的轮廓越来越模糊。他们的痛苦嘶吼在蛛网间回荡,却仍死死支撑着防御网,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寒江最后的希望。
陈砚终于冲到最后一具蛹壳前,发现壳表面的纹路竟是由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这些符文与父亲留给她的星鲸玉佩上的印记完全一致,只是所有符文都被黑色能量反转了方向。她突然想起父亲教她的星图知识,这些反转的符文组成的,正是北斗七星的逆位排列 —— 而破解之法,就藏在星鲸玉佩的最后一页注释里:“北斗逆位,以心为引,以血为匙,逆转乾坤。” 陈砚毫不犹豫地划破掌心,鲜血滴在蛹壳上的瞬间,石质印记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地脉能量顺着她的血液流入蛹壳,与反转的符文产生剧烈共鸣,蛹壳表面的黑色能量开始消退,露出底下金色的本源符文。
“不可能!” 织网人发现陈砚的动作,黑盒上的能量球突然炸裂,六股力量突破防御网的瞬间,七十名残魂同时爆发出最后的光芒:药农化作绿色光雨,暂时压制了藤蔓;守冰人化作蓝色冰晶,冻结了蔓延的寒气;铁匠化作红色火星,引爆了逼近的烈焰;书生化作金色文字,组成新的屏障;更夫化作银色声波,稳定了混乱的时间;庙祝化作紫色光环,安抚了狂躁的魂火;守将化作黑色枪影,镇住了失控的能量流。他们的魂体在光芒中彻底消散,却为陈砚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消散前,他们的声音在蛛网间汇聚成一句呐喊:“寒江不朽!”
蛹壳在共鸣中彻底破裂,父亲的魂体从壳中冲出,与陈砚掌心的残影合二为一,化作完整的淡金色魂体。父亲举起手中突然出现的星鲸杖,杖头的星鲸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所过之处,黑色能量纷纷退散:“织网人,你的真面目该暴露了!” 星鲸杖顶端射出一道金光,击中织网人的黑袍,黑袍瞬间化为飞灰,露出底下由无数魂丝组成的躯体,躯体核心处嵌着一块破碎的玉佩 —— 那是与陈砚手中星鲸玉佩一模一样的另一半,只是已经被黑色能量污染,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千年了,你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 织网人的魂丝躯体开始重组,最终化作陈砚从未见过的男子模样,眉眼间与她和父亲都有相似之处,“我是你祖父的孪生弟弟,被你们视为禁忌的存在。当年若不是你祖父封印我,现在掌控万物的就是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恨,黑盒突然融入他的体内,无数黑色能量在他周身组成巨大的蛛网,“今天我就要用你们父女的魂魄,补全这块破碎的玉佩,成为真正的万物主宰!”
父亲将星鲸杖递给陈砚:“这是寒江守护者的信物,能调动七座核狱的本源能量。你看蛛网边缘的符文,其实是七座核狱的钥匙孔,只要将对应核狱的能量注入,就能彻底关闭织网人的能量循环!” 父亲的魂体在黑色能量的侵蚀下开始变得透明,却仍强撑着指点,“藤核狱的钥匙孔在东方,冰核狱在北方,火核狱在南方,暗核狱在西方,时核狱在东北,魂核狱在西南,源核狱在中央!”
陈砚接过星鲸杖,杖头的星鲸虚影立刻与她产生共鸣,七座核狱的能量在她体内奔涌。她驾驶星砂船冲向东方的符文,织网人却操纵着黑色蛛网挡在她面前:“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蛛网中突然浮现出无数过往被他毁灭的世界虚影,每个虚影都化作黑色的长矛射向陈砚,长矛上还带着那些世界生灵的哀嚎。陈砚挥动星鲸杖,藤核狱的绿色能量在她身前凝成巨大的藤蔓护盾,护盾上的叶片不断吸收着黑色长矛的能量,叶片间开出白色的小花,花瓣上浮现出藤核狱受害者重生的笑脸。
“不可能!核狱能量怎么会听从你?” 织网人露出震惊的表情,陈砚却没有回答,而是趁机将绿色能量注入东方的符文。符文立刻亮起,蛛网中属于藤核狱的能量流突然倒流,回涌向最后一具破裂的蛹壳。织网人发出痛苦的嘶吼,躯体上的魂丝开始断裂,断裂处渗出黑色的汁液,汁液滴落在蛛网上,燃起幽绿的火焰,火焰中能看到藤核狱藤蔓在痛苦地挣扎。
接下来的战斗变成了与时间的赛跑。陈砚驾驶星砂船在蛛网间穿梭,依次将冰核狱的蓝色能量注入北方符文,火核狱的红色能量注入南方符文,暗核狱的黑色能量注入西方符文,时核狱的银色能量注入东北符文,魂核狱的紫色能量注入西南符文。每注入一种能量,织网人的力量就减弱一分,蛛网的光芒也暗淡一分,而七座核狱的本源能量则在蛹壳处重新汇聚,组成越来越亮的光团,光团中浮现出各核狱魂魄苏醒的景象,他们在光团中欢呼雀跃,仿佛重获新生。
当陈砚来到中央符文前时,织网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魂丝躯体上布满裂痕,黑色能量在不断流失:“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突然引爆体内残留的能量,整个蛛网开始剧烈收缩,无数蛛丝化作利刃射向陈砚,利刃上还带着各核狱的能量波动,像是要同归于尽。父亲的魂体突然挡在陈砚身前,淡金色的魂火化作巨大的光盾,光盾上浮现出寒江所有守护者的虚影,他们共同支撑着光盾,抵挡着密集的利刃攻击,光盾表面不断出现裂痕,却始终没有破碎。
“快注入源核狱能量!” 父亲的声音在光盾后响起,陈砚强忍泪水,将源核狱的金色能量注入中央符文。符文亮起的瞬间,七座核狱的本源能量突然从蛹壳处爆发,组成巨大的光柱直冲天际,光柱中浮现出七座核狱的虚影,虚影正在逐渐崩塌,化作纯净的能量回归寒江大地。织网人的惨叫在光柱中逐渐消散,他的魂丝躯体被光柱彻底净化,只留下那块破碎的玉佩在光中悬浮,玉佩上的黑色能量正在褪去,露出底下原本的金色纹路,纹路中能看到陈砚祖父与孪生弟弟幼年时的笑脸。
蛛网开始消散,虚空露出寒江的星空。父亲的魂体在陈砚身边渐渐透明,却带着释然的微笑:“终于结束了……” 陈砚伸手想抓住他,却只握住一片空气,空气中留下父亲最后的话语,“玉佩的另一半…… 藏在寒江的……” 话音未落,父亲的魂体便化作漫天光点,融入回归的核狱能量中,光点中能看到父亲年轻时的模样,他笑着向陈砚挥手,仿佛在说再见。
陈砚握紧手中的星鲸杖,望着回归寒江的能量流,突然发现虚空的边缘出现了新的裂缝 —— 裂缝中渗出比织网人能量更纯净的黑暗,裂缝周围的星空正在被吞噬,吞噬处的星辰化作黑色的粉末,粉末中能看到无数双眼睛在闪烁。星鲸杖突然剧烈震动,杖头的星鲸虚影发出不安的嘶鸣,嘶鸣中夹杂着古老的预言:“虚空之外,尚有牢笼;织网之人,亦为囚徒……”
远处的能量流中,突然传来熟悉的铃铛声 —— 那是寒江书院老秀才的铜铃。陈砚循声望去,只见一道微弱的光从能量流中冲出,光中裹着半块玉佩,玉佩上的纹路与织网人留下的另一半完全吻合,只是这块玉佩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光中浮现出老秀才的虚影,他对着陈砚虚弱地笑了笑:“姑娘…… 小心……‘监牢’……” 虚影说完便彻底消散,只留下半块玉佩在空中悬浮,与织网人留下的另一半慢慢靠近,即将合二为一。
陈砚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半块玉佩,虚空却突然剧烈扭曲,两块即将合一的玉佩同时消失在扭曲的裂缝中。裂缝中传来低沉的笑声,笑声中夹杂着无数种语言,每种语言都在诉说着同一个意思:“游戏才刚刚开始……” 裂缝缓缓闭合,闭合处浮现出一个复杂的符号,符号与陈砚在各核狱见过的符文都不同,却带着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星砂船载着陈砚缓缓降落在寒江岸边,岸边站满了苏醒的百姓,他们对着陈砚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寒江的水恢复了清澈,岸边的花重新绽放,远处的书院传来琅琅书声,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模样,甚至比原来更加美好。可陈砚的心却沉甸甸的,她望着虚空消失的方向,握紧手中的星鲸杖,杖头的星鲸虚影仍在不安地嘶鸣,仿佛在提醒她,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夜幕降临,寒江升起一轮满月。陈砚坐在曾经与父亲钓鱼的码头,星鲸杖靠在身边,杖头的光芒映在江面上,泛起金色的涟漪。涟漪中突然浮现出父亲未说完的话:“…… 寒江的龙骨深处……” 陈砚猛地抬头,望向寒江中心最深的水域,那里的水面正在微微发光,光芒中隐约可见巨大的阴影在游动,阴影的轮廓与传说中的寒江龙骨完全一致,龙骨周围还环绕着淡淡的黑色能量,与虚空中的裂缝能量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码头的灯笼突然同时熄灭,黑暗中传来脚步声。陈砚握紧星鲸杖,警惕地望向黑暗深处,只见一个身披斗篷的身影缓缓走出,斗篷下露出的手握着半块玉佩 —— 正是之前消失的那两块玉佩合一后的模样,只是玉佩上的符号已经完全亮起,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身影抬起头,兜帽下露出的面孔竟与陈砚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只有冰冷的漠然:“你好,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