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树底的秘辛
极北冰原的风裹着碎雪，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冰针。林砚的玄铁靴碾过半融的冰层，发出咯吱声响，靴底的梧桐叶纹路泛着温润的绿光——那是木灵珠在与地下的灵脉共鸣。自突破化神期后，他对灵力的感知敏锐了十倍不止，此刻清晰地“听”到脚下传来的脉动，像巨人沉睡时的呼吸，沉稳而有力。
“就在前面了。”楚风的青锋剑突然指向左前方，剑穗上的玉佩剧烈震颤，“地脉灵息在这里汇聚成旋涡，通天树的主根肯定藏在下面。”
阿竹扒开雪堆，露出块布满裂纹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扭曲的符文，与林砚紫晶吊坠上的纹路隐隐呼应。“我爹的手札里提过，这是‘锁灵阵’，专门用来镇压通天树的灵力，怕它长得太高捅破天界。”他掏出小刷子，小心翼翼清理符文缝隙里的积雪，“要解开它，得用三种灵力——木灵、冰灵，还有……”
“还有神魂之力。”林砚接过话，指尖抚过符文，冰魄珠的寒气顺着指缝渗出，在石板上凝结出层薄霜，“冰原的地脉属阴，通天树的根系属阳，这阵法是阴阳相济的锁，得用对应的力量才能拧开。”
九儿蹲坐在旁边，九条尾巴圈成个毛茸茸的球，狐火在鼻尖跳动：“我来守着周围，刚才好像闻到影阁的味道了。”它的耳朵突然抖了抖，望向西北方向，“有三个人，灵力很杂，带着血腥味。”
林砚点头：“小心点，可能是黑袍人的余党。”他转向楚风，“你用青木门的‘裂石诀’稳住阵眼，阿竹记录符文变化，我来注入木灵和冰灵之力。”
楚风应声，青锋剑插入石板中央的凹槽，灵力顺着剑刃涌入，符文立刻亮起红光。阿竹铺开手札，炭笔在纸上飞速滑动，将符文的每一次闪烁都记下来：“左边第三道纹在收缩，像心脏跳……不对，是在吸收冰灵之力！”
林砚掌心同时腾起两团光——左手是梧桐藤抽出的嫩绿灵丝，右手是冰魄珠散出的莹白寒气。两种力量刚触碰到石板，符文突然炸开刺目的白光，整座冰原仿佛都晃了晃，脚下的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好强的反震！”楚风的剑差点脱手，“这阵法比记载的厉害三倍！”
“是通天树自己在抵抗！”林砚突然明白，“它不想被唤醒，怕引来更多像影阁那样的人。”他加重灵力输出，木灵丝缠上红光符文，冰寒气则顺着纹路往里钻，“告诉它，我们不是来掠夺的！”
话音刚落，石板下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有巨物在翻身。阿竹的炭笔“啪”地断了，他指着手札上刚画完的符文：“变了！它们在重组，像……像在写一句话！”
林砚凑近细看，那些扭曲的纹路渐渐舒展，竟真的连成了行古老的文字——“三千年一轮回，摘果者需献‘心之证’”。
“心之证？”楚风皱眉，“是要我们交出什么东西吗？”
林砚的紫晶吊坠突然发烫，他伸手按住吊坠，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玄渊秘境的残魂、冰魄妖的悲戚、黑袍人的疯狂……这些画面最终凝结成个清晰的念头。“我知道了。”他深吸口气，将冰魄珠和木灵珠同时按在石板上，“是要我们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宝物，是记忆。”
楚风一怔：“记忆？那可是修士的根本，丢了会魂飞魄散的！”
“不是丢掉，是献祭。”林砚解释，指尖的符文已开始吸食他的灵力，“通天树想看看，我们是否有资格承载它的奥秘。它要的是我们最深刻的记忆，证明我们的道心够坚定。”
他闭上眼睛，沉入识海。最先浮起的是母亲临终前的模样，她躺在病榻上，手里攥着半块紫晶吊坠，说“要像梧桐一样，扎根土地，向阳生长”。这记忆带着温暖的灵力，顺着指尖流入符文，石板上的红光柔和了许多。
“我先来。”楚风咬咬牙，青锋剑划破掌心，将血滴在石板上。他的记忆是青木门被灭门的那个雨夜，师父把他推出密道，自己留在里面挡影阁的人，说“活着才有希望”。血色融入符文，红光又亮了几分。
阿竹也伸出手，他的记忆是母亲教他画第一张符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纸上投下她的影子，说“符者，心之所向也”。手札上的炭痕突然变得鲜亮，与石板上的符文产生共鸣。
当三人的记忆都注入阵法，石板发出“咔嚓”脆响，从中间裂开，露出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涌出的灵息浓郁得几乎凝成液体，带着草木的清香和冰雪的凛冽。
“下去看看。”林砚率先跳了下去，九儿紧随其后，九条尾巴在黑暗中张开，像盏小灯笼。
洞底是片广阔的地下溶洞，钟乳石倒挂如冰棱，却泛着绿光——那是通天树的根系，粗得像巨蟒，盘绕交错，根须上结着星星点点的果子，有的通红，有的莹白，有的漆黑。
“是悟道果！”阿竹激动地指着颗红色果子，“手札上说，红色的能悟攻击神通，白色的悟防御，黑色的……”他突然住口，手札上关于黑色果子的记载被墨渍盖住了。
林砚走近颗黑色果子，它表面萦绕着淡淡的黑气，触碰时竟传来熟悉的波动——和黑袍人残魂的气息很像。“小心黑色的。”他提醒，“里面可能藏着心魔。”
话音未落，溶洞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九儿的狐火突然变弱，警惕地弓起身子：“来了三个，比黑袍人强。”
阴影里走出三个身影，为首的是个独眼老者，左眼戴着青铜眼罩，手里拎着串骷髅头手链，正是影阁的二长老。他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人，气息阴冷，手上的骨爪闪着寒光。
“没想到有人比我们先找到这里。”二长老的声音像磨铁，“正好，把你们的悟道果都交出来，再让我吸了这化神期的灵力，我就能突破渡劫期了！”
楚风挥剑迎上去：“休想！”青锋剑与骨爪碰撞，火星四溅，“影阁的杂碎，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没那么好运！”
林砚没动，他在观察那些悟道果。红色果子在二长老靠近时会发亮，黑色果子则抖落黑气，像在呼应。“它们在感应心魔。”他忽然明白，“红色对应勇气，白色对应坚守，黑色……对应恐惧。”
二长老的骨爪扫向楚风的咽喉，楚风侧身避开，却被另一个黑衣人缠住。阿竹想帮忙，却被黑气裹住——那些黑色果子的黑气竟能听从二长老的指挥。
“哈哈哈！”二长老狂笑，“在通天树底，我的心魔之力最强！你们的道心越坚定，黑色果子的黑气就越凶！”
林砚看向九儿，九儿立刻会意，狐火暴涨，缠住一个黑衣人。“楚风，引他去红色果子那边！”林砚喊道，同时冲向黑色果子，掌心凝聚起冰魄珠的寒气，“阿竹，用你的符纸引白色果子的光！”
楚风立刻变招，故意露出破绽，引诱二长老追向红色果子区。刚踏入那片区域，红色果子突然炸开，无数光刃射向二长老，他惨叫一声，骨爪被削断两根——红色果子感应到他的杀意，自动发动了攻击。
“可恶！”二长老挥出黑气抵挡，却被光刃割得满身是伤。
阿竹趁机将符纸贴在白色果子上，白光涌出，在楚风周围凝成防护罩，二长老的黑气撞上去，立刻被弹开。
林砚已来到黑色果子旁，这些果子正疯狂抖落黑气，试图侵入他的识海。他闭上眼，将母亲的记忆、玄渊秘境的承诺、冰原上的守护都在识海过了一遍，道心稳如磐石。“你们引不动我的心魔。”他指尖的木灵丝缠上黑色果子，“因为恐惧也是我的一部分，我早就和它和解了。”
黑色果子的黑气突然变淡，反而透出温润的光。林砚伸手摘下一颗，果子入手即化，化作道信息流入脑海——是种名为“心魔镜”的神通，能照出对手最深的恐惧。
“就是现在！”林砚睁开眼，对着二长老使出心魔镜。二长老看到的不再是溶洞，而是被他害死的修士的脸，他们伸出手，嘶吼着要拖他下去。“不！别过来！”他疯狂挥爪，却只是在原地乱舞。
楚风抓住机会，青锋剑刺穿了他的肩胛，阿竹的符纸贴在他后心，白光瞬间冻结了他的灵力。
“结束了。”林砚走上前，心魔镜的光芒散去，二长老瘫在地上，眼神涣散。
九儿一口咬断了另一个黑衣人的喉咙，溶洞里终于安静下来。
阿竹捡起颗红色果子，递给楚风：“这个给你，刚才你最勇敢。”楚风接过，果子化作道红光融入他体内，他的青锋剑突然嗡嗡作响，剑穗上多出道火焰纹路——竟是悟了“焚天诀”。
林砚则看向那些白色果子，它们正轻轻摇曳，像在邀请。他摘下一颗，白光流入体内时，脑海里浮现出无数防御阵法的图谱，比手札上记载的更精妙。
“原来心之证，不是要我们丢掉记忆，是要我们接纳它。”林砚望着通天树的主根，它不知延伸向何方，却在三人接纳过往的瞬间，发出温暖的共鸣，“恐惧、伤痛、遗憾，都是道心的一部分，承认它们，才能真正强大。”
九儿叼来颗黑色果子，这次它不再渗黑气，反而泛着柔和的紫芒。林砚接过，果子化作道信息——原来黑色果子不是引心魔，是让人看清心魔的本质，从而转化它。
溶洞深处传来更清晰的脉动，通天树的主根开始发光，根须间浮现出阶梯，通向更深的地方。
“看来下面还有东西。”楚风擦拭着剑上的血迹，眼神明亮，“走吧，看看通天树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林砚点头，紫晶吊坠与冰魄珠在胸前交相辉映。他知道，接纳过往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就像这通天树的根，扎得越深，长得越高，越能触摸到真正的天空。溶洞里的光越来越亮，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通往未知的阶梯上，坚定地向前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