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冰眼地脉与焚天炉劫
冰窖坍塌的轰鸣尚未散尽，冰原的寒风已卷着火星掠过前哨的街巷。林砚站在粮仓废墟前，掌心的冰髓盒子泛着刺骨的凉意，盒壁上凝出的白霜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像是有生命般钻进他的灵脉。
“这冰髓在吸灵力。”他猛地攥紧盒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冰髓的蓝光透过盒缝渗出，在夜色里拉出细长的光丝，竟与远处冰眼方向的天际线连成一线，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在牵引。
楚风用剑挑开一根燃烧的木梁，火星溅在他的玄甲上，发出“滋啦”的轻响：“影阁阁主自爆时，我看到冰窖底下裂了道口子，里面有红光往上涌——那应该就是焚天炉的火气。”他剑峰指向西方，“冰眼的方向，地脉在动。”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冰原尽头的天际线泛着诡异的橘红色，像是有岩浆在冰层下涌动。前哨的地面开始微微震颤，夯土墙的裂缝里渗出寒气，混着硫磺的味道，呛得人喉咙发紧。
“手札说冰眼连着地心火脉，”阿竹飞快地翻着书页，指尖在“地脉逆行”四个字上顿住，“若火脉失控，整个极北会变成火海，连中原都会被冰融后的洪水淹没！”
小石头抱着手臂瑟瑟发抖，却还是咬着牙道：“我娘的笔记里画过冰眼的阵图，说那里有灵狐族布的‘锁脉阵’，能用灵狐血加固……可现在……”他看向九儿，小家伙正盯着冰眼的方向，尾巴上的毛根根倒竖。
林砚突然想起灵狐长老的话——“小殿下，该记起自己的使命了”。他低头看向九儿，小家伙似有所觉，用额头蹭了蹭他的手腕，玉佩的白光在他手背上烙下的狐狸印记突然发烫，像是要钻进皮肉里。
“必须去冰眼。”林砚将冰髓盒子塞进储物袋，寒气顿时被隔绝，“锁脉阵要破了，只有九儿能加固。而且焚天炉……不能落在任何人手里。”
楚风点头，青锋剑在他掌心轻颤，剑穗上的麒麟虚影仰头嘶鸣，似在呼应地脉的震颤：“我爹当年就是为了封印焚天炉才重伤的，这炉子的火气霸道，寻常修士沾之即焚，只有修炼焚天诀的人能勉强压制——看来影阁阁主没说谎，他练的确实是禁术，想用炉子的火气逼出体内寒气。”
“可他已经自爆了。”阿竹不解，“难道还有别人想打焚天炉的主意？”
“毒仙谷。”林砚吐出三个字，储物袋里的银色令牌突然发烫，正是瑶谷主赠予的那块，“她要灵狐心解疤是真，但未必只为了这个。焚天炉能炼世间万物，包括……毒。”
话音未落，前哨的北门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夹杂着骨鸢的尖啸。守城士兵的惨叫穿透夜色：“是影阁残部！还有毒仙谷的人！他们打进来了！”
众人奔至城头，只见冰原上黑压压的一片，影阁修士骑着骨鸢在前，毒仙谷的马车紧随其后，车轮碾过冰层的声响如同擂鼓。最前面的马车上，瑶谷主一袭紫衣，正用骨杖指挥着什么，她的黑袍下隐约露出银光——是毒针发射器。
“他们想趁乱去冰眼！”楚风挥剑斩断一只扑来的骨鸢翅膀，断翅的骨鸢带着影阁修士摔进冰原，瞬间被冻成冰雕，“这群人疯了！地脉都快崩了，还敢去凑火？”
“他们不是去凑火，是去收网。”林砚望着毒仙谷马车里渗出的黑气，“瑶谷主肯定有办法利用地脉的火气炼毒，影阁残部不过是她的炮灰。”他突然对守城校尉道，“守住前哨，别让任何人进出！我们去冰眼！”
校尉急道：“可冰眼那边……”
“守住这里，就是守住中原。”林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跃下城头。楚风、阿竹、小石头紧随其后，九儿在他怀里发出清亮的鸣叫，像是在为他们开路。
往冰眼去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地脉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冰层不断裂开，露出底下翻滚的红光。偶尔有被地火引燃的冰丘，在寒风中烧得噼啪作响，融化的冰水落在地上，瞬间又结成冰棱，形成一道道锋利的冰墙。
“小心脚下！”楚风一剑劈开迎面而来的冰棱，剑气扫过之处，冰碴飞溅，“地脉在翻涌，冰层下面是空的！”
林砚运转灵力护住众人，土灵珠在掌心旋转，将裂开的冰缝暂时封住：“还有十里路。阿竹，手札里有没有说锁脉阵的阵眼在哪？”
阿竹翻得手指发颤：“找到了！在冰眼水潭中央的石柱上，刻着九个狐狸头，对应九天星辰……啊！这里画着个小标记，说阵眼需要‘冰火相济’才能启动！”
冰火相济？林砚看向储物袋，冰髓属冰，焚天炉属火，难道……
九儿突然从他怀里跳下，往一处冰丘后窜去。众人追过去，只见冰丘后藏着个穿灰衣的人，正是药庐的那个学徒，他怀里抱着个坛子，正瑟瑟发抖。
“你怎么跟来了？”林砚皱眉。
学徒哭道：“苏大夫临终前让我把这个带给你们……是……是真的冰髓！他说假的引不开地脉火气，真的才能……才能稳住炉子！”
林砚接过坛子，打开封泥，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比储物袋里的冰髓纯正百倍，坛底还沉着块玉简，上面刻着“冰髓镇炉，灵狐锁脉，缺一不可”。
“果然需要真冰髓。”林砚将坛子收好，“你先回前哨，这里危险。”
学徒摇头，从怀里掏出个药包：“苏大夫说你们可能会被地火灼伤，这是‘冰心散’，能护经脉……我……我也想为苏大夫报仇！”
林砚不再多言，挥手示意他跟上。众人继续前行，地脉的震颤已如擂鼓，脚下的冰层时不时塌陷，露出底下通红的岩浆，逼得他们只能踩着冰棱跳跃前行。
毒仙谷的马车渐渐出现在前方，瑶谷主似乎察觉到他们，突然勒住缰绳，马车停下。她掀开帘幕，凤眼里闪着诡异的光：“林小友来得正好，省得我去前哨找你了。”
她的骨杖指向九儿：“把灵狐给我，我让你带走焚天炉。不然……”骨杖一顿，周围的冰层突然裂开，无数毒针从冰缝里射出，“就别怪我不客气。”
楚风的青锋剑燃起烈焰，剑气织成火网，将毒针尽数挡下：“别以为我们怕你！”
“怕？”瑶谷主轻笑，指尖弹出一枚黑色的莲子，莲子落在冰面上，瞬间长成一株黑色的莲花，花瓣层层展开，露出里面的毒囊，“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你看——”她指向冰眼的方向，那里的红光已如白昼，“锁脉阵还有半个时辰就破了，你们再不走，就只能陪这冰原一起烧了。”
林砚盯着黑莲，突然认出那是幽莲的变种，花瓣上的纹路带着蚀灵瘴的气息：“你把幽莲种进了地脉？”
“聪明。”瑶谷主抚掌，“幽莲吸了魔气，再用火气催熟，就能炼成‘焚天毒’，中者灵脉会像柴薪一样燃烧，有趣吧？”她的目光落在林砚的储物袋上，“真冰髓在你那？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看看焚天炉的样子。”
“做梦！”林砚运转灵力，土灵珠与冰魄珠同时祭出，冰黄二色的光晕将众人护在其中，“想抢冰髓，先过我这关！”
楚风的青锋剑化作火龙，直扑瑶谷主。毒仙谷的护卫立刻祭出毒幡，黑气与火龙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阿竹甩出爆炎符，火光炸得毒幡摇晃，小石头则趁机将冰心散分给众人，自己也捏碎一包抹在身上。
九儿突然对着黑莲发出一声尖啸，玉佩的白光如利剑般射向花瓣，黑莲瞬间枯萎，毒囊炸开，黑色的汁液溅在冰面上，竟燃起绿色的火焰。
“灵狐心的气息……”瑶谷主脸色骤变，骨杖急挥，无数毒针如暴雨般射来，“给我抓住她！”
林砚将九儿护在怀里，土灵珠沉落，筑起冰墙挡住毒针。楚风的火龙已缠住瑶谷主的骨杖，火焰顺着杖身蔓延，烧得她黑袍冒烟。
“撤！”瑶谷主见状不妙，突然抛出一枚黑色的球，落地后炸开浓烟。等烟雾散去，毒仙谷的人已不见踪影，只留下满地枯萎的黑莲。
“他们去冰眼了！”楚风剑指西方，“快追！”
冰眼水潭比想象中更诡异。圆形的水潭直径足有百丈，潭水冒着热气，却不结冰，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冰晶，折射着地底透出的红光，像撒了一地碎金。潭中央立着九根石柱，柱顶的狐狸头雕像已裂开大半，正是锁脉阵的阵眼。
而在水潭边缘，影阁残部与毒仙谷的人正打得不可开交。瑶谷主站在一块巨石上，手里举着个黑色的盒子，正试图往石柱上贴什么符咒。焚天炉则在水潭中央，半浸在水里，炉身刻满了火焰纹路，正往外喷吐着橘红色的火气，将潭水蒸得嘶嘶作响。
“他们在破阵！”阿竹指着瑶谷主手里的符咒，“那是‘蚀阵符’，能腐蚀阵法根基！”
林砚祭出冰魄珠，寒气瞬间冻结了半潭水，阻止符咒靠近石柱：“楚风，烧他们的符咒！阿竹，帮我护住阵眼！”
楚风的火龙横扫而过，将毒仙谷的符咒烧得化为灰烬。瑶谷主见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往焚天炉的方向扔去——瓶里装的竟是影阁阁主的残骨！
“以骨为引，火气归我！”瑶谷主尖啸一声，残骨落入炉中，焚天炉突然剧烈震动，火气暴涨，潭水瞬间沸腾，石柱上的狐狸头雕像裂开更多，锁脉阵的光芒越来越弱。
“她想以魔气引动火气！”林砚大惊，将真冰髓从坛子里取出，冰髓接触到空气，立刻释放出刺骨的寒气，与火气碰撞出漫天白雾，“九儿，该你了！”
九儿纵身跃入水潭，踩着冰晶跳到中央的石柱上。她对着九根石柱依次鸣叫，每声鸣叫都带着白光注入狐狸头雕像。裂开的缝隙开始愈合，锁脉阵的光芒重新亮起，与冰髓的寒气交织，形成一道冰蓝色的光罩，将焚天炉牢牢锁住。
“不！”瑶谷主目眦欲裂，亲自扑向石柱，手里的骨杖带着黑气砸向九儿，“给我让开！”
林砚飞身挡在九儿身前，土灵珠与冰魄珠合力祭出，冰墙与土墙层层叠加，将骨杖死死挡住。楚风的青锋剑从侧面袭来，一剑刺穿瑶谷主的肩胛，黑气从伤口喷涌而出。
“灵狐心……我一定要得到……”瑶谷主捂着伤口后退，脸上的疤痕因痛苦而扭曲，“你们以为赢了吗？地脉已动，锁脉阵撑不了多久！焚天炉的火气会烧毁一切！”
她突然转身，跳入沸腾的潭水，竟借着火气的掩护消失在水底下——毒仙谷的人见主母逃走，顿时溃散，被楚风和随后赶来的前哨士兵斩杀殆尽。
林砚走到石柱旁，看着九儿仍在奋力注入灵力，小家伙的皮毛已被火气烤得发烫，却依旧不肯停下。他将冰髓放在焚天炉的炉口，寒气顺着炉身蔓延，与火气形成微妙的平衡，炉身的震动渐渐平息。
“锁脉阵稳住了。”阿竹喘着气跑来，手里拿着块从毒仙谷士兵身上搜出的玉简，“这是瑶谷主的手札，说她在潭底挖了暗道，能通到中原……她跑了。”
楚风收剑回鞘，剑上的火焰渐渐熄灭：“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毒仙谷的老巢在中原，总有算账的时候。”
小石头蹲在潭边，看着渐渐平静的潭水：“地脉好像不颤了……我们……赢了吗？”
林砚望着重新归于沉寂的焚天炉，炉口的冰髓正慢慢融化，与火气交融成白雾，袅袅升空。他摸了摸九儿的头，小家伙累得瘫在石柱上，玉佩的白光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赢了一半。”林砚轻声道，目光投向中原的方向，“焚天炉暂时稳住了，但地脉的伤需要百年才能愈合。而且瑶谷主跑了，她知道灵狐族的秘密，迟早还会回来。”
九儿突然蹭了蹭他的手心，玉佩的白光在他手背上的狐狸印记上流转，印记竟渐渐变淡，渗入皮肤，再也看不见了。林砚心中一动，运转灵力，竟感觉与地脉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仿佛锁脉阵不仅锁住了地火，还将他与这片冰原的气运连在了一起。
“与人斗，与物斗，与天斗……”楚风望着天边渐亮的晨光，低声道，“这修仙路，果然没有尽头。”
林砚笑了，将九儿抱进怀里，小家伙舒服地打了个哈欠。冰原的风依旧凛冽，但此刻吹在脸上，竟带着一丝暖意。他知道，这场冰眼之战只是暂时落幕，中原的毒仙谷、潜藏的影阁余孽、还有焚天炉背后更深的秘密，都在等着他们。
但那又如何？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九儿，身边的楚风、阿竹、小石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也有着同赴前路的坚定。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与人斗，是为守护；与物斗，是为生存；与天斗，是为心中的道。
冰眼的水潭恢复了平静，锁脉阵的光芒在晨光中闪烁，焚天炉静静卧在潭底，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林砚知道，只要他们还在，这炉子就永远不会苏醒，这地脉就永远不会崩塌。
因为有些羁绊，早已超越了胜负；有些使命，从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背负到底。
远处的前哨传来鸡鸣，新的一天开始了。林砚抱着九儿，转身向众人走去，晨光洒在他们身上，在冰原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一路延伸向中原的方向——那里，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