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终于被挤出了江水。
阳光普照在梨花树下的熟睡的老人身上,李付悠抬头望了望天。
良久低下头又仔细看了眼老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江边梨花林下延伸出的顶端。
有山、有江、有旭日东升,有夕阳晚霞——当真是好风景。
李付悠抬步在老人身前连踏七步,脚如钢柱惯地。劲力穿土而入,形成一个个两米多深的大洞。
词条【大五脏庙孕鬼经】闪烁——土脾黄鬼,孕黄帝之土。
顿时双手龙筋隆起,犹如掰西瓜一样掰开已经被串联起来的大洞,抬手把冯金榜轻柔放入其间。
起身再看了一眼,抬脚一跺。顿时土被震的合拢,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凸起。不是知道的人连坟包都看不出来。
就这样也没有立碑,也没有棺材。只有青山长伴,绿水环流。
后面青子文和三眼周都静静的站在那,本来三眼周想上前的,但被赶来的青子文拉住,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分别。知道怎么做对李付悠最好。
终于李付悠稍稍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走向两人。在快接近的时候,抬脚又踹向三眼周。
三眼周顿时飞离数丈开外,匐地不起。
李付悠往前走过三眼周,看着江面滔滔头也不回道:“行了,去道个别吧~”
数息后三眼周方才起身往梨花树下走去。他之所以还能起身动弹也是李付悠刚才一脚用的只是巧劲,飞的远而已。
盏茶功夫,三眼周走到李付悠身后。
李付悠眼睛跟随着江面上的红嘴鸥移动着,“说说…”
“昨天晚上,有几个革命人士从芙蓉城逃命路过了灌县。冯爷刚好这几天一直在那条路上转悠……碰上了~”
李付悠嗤笑一声头也不回道:“你说他一个残废老头,跑去掺和什么?”
三眼周没有回答,定顿了片刻方才说道:“李爷,节哀…”
“屁!这句话你自个儿留着对敌人说去”李付悠回身错开走过。
来到青子文面前笑了笑,“你看,你问我为什么要去芙蓉城。这理由不就有了?”
探手一捏青子文肩膀,回头看了看杵在那的三眼周,问道:“我要去芙蓉城办点儿事,你要去不?”
三眼周刚要扑通跪在地上,不料就被李付悠探过来的手抓住肩膀。一手一个提溜着跃入云端。
空中的黑云顿时摇摇晃晃的一沉,远去的路上透着李付悠骂骂咧咧的声音。
………
戌时一刻(晚七点多),芙蓉城西北。
河边码头厂房前的空地上,已经是被重兵重重包围。箭弩枪炮密密麻麻。
夕阳的光把人都照的昏黄一片。
“陈会首,万幸今日你我有缘…终于见面了。”
纳兰元述身穿绣麒麟长袍马褂,背手柔声看向前方人道。
只见码头空地上,悲苦僧三明和尚被一根束衣成棍的长条步棍捅穿肩膀钉死在木墙上。
袁啸川袁舵把子赤膊手提双刀指着围剿的众人,周身刀枪伤不下十处,枪眼更是有五,浑身血流不止。一只眼睥睨的横看四方。
天志盟赶来的亮银枪刘路单人横槊护卫在陈会首身前。
其余人等已经化作伏尸遍地。
“我们见过…”陈会首尽管已经身处绝地,却还是淡然道。
“哦,恕本将忆浅,不知缘从何起呢?”纳兰元述疑惑的回想了一下。可如果当真见过,以陈载文非凡风采气质,绝不可能没有半点印象。
“六年前,在南奥白鹅谭。当时你随鄂尔多围剿天志盟,捕杀老会首的时候。灯火阑珊处……
只不过我在尸堆里。而你在带兵巡逻外围从我面前走过~”陈会首回忆道。
“哦~竟有如此缘分!”纳兰元述感叹一声,“元述的罪过,竟然当时让会首走脱了!”
陈载文轻笑一声,柔声道:“我没有走脱,被你的士兵从死人堆里翻了出来~”
双眼盯着纳兰元述突然变得难看的神色,一字一句缓慢的说出了纳兰元述不想听到的话。
“我是给你手下的兵使了些银子,让他把我放出来的~”
陈会首说完两眼扫视了一圈包围的士兵,朗声道:“不知今日是否还能与这位恩公相见!”
纳兰元述猛的打断还要继续喊的陈载文,气笑而道:“陈会首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还要玩杀人诛心的把戏?”
“哈哈哈!纳兰将军,在这个世道诛心何用?”陈会首大笑一声越过护在身前的亮银枪刘路。
来到袁舵把子身前并肩而立。看向台阶上方的纳兰元述。“当诛国!”
“纳兰将军,我今天虽然死了,可是我的心是年轻的。
而你虽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你的心已经老了。行将就木腐朽不堪!”
纳兰元述本来英气勃发的脸上,此时被灯火照的闪烁不定。口音干涩的说道:“没想到陈会首想诛的是我…”
陈会首怜悯的看向纳兰元述,轻声道:“诛杀你的……是我吗?”
此时旁边一道阴柔的声音插入进来,也中断了纳兰元述的内耗,“一群老鼠也敢口出狂言!妄想毁我大金江山?”
只见灯火阴影下,因为此人出声方才让人意识到有这么一个人站在那里。
但见来人身穿长缎蓝衬衣,书生打扮,皮白无血,眼绿黑色。
手上捧着一柄铁扇。往前走了两步轻蔑的笑道:“你们现在不还是沦为阶下囚,笼中鸟。”
陈会首看向来人,“不知?”
蓝衣书生铁扇点了点自己,“鄙人厉催雨。”
陈会首点了点头,“厉先生,我们当然知道,当我们想站在阳光下的心有多强烈的时候,那么我们所受到阻力就有多大。
但杀我们不过尔尔,可燎原的火你们又怎么能熄灭呢?”
“花名册~”
……陈会首沉默了。
纳兰元述揉了揉眉间,再次看向陈会首道:“你在这里侃侃而谈,无非是想拖延时间。我料想你所说的燎原之火,也指的是这花名册。”
陈会首刹那间精气神泄了一半,眉尖紧蹙强提气道:“你们已经拿到了?”
“快了,阎将军亲自去追的。”纳兰元述望向下面的人柔声回道。
陈会首两眼一转,敏锐察觉不对,两眼精光大冒高声喝道:“不对!果真如此你们何必与我在这里饶舌!事情定然有变!
你们是故意把我拖在此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待纳兰元述回应。
天空之上,云层之间传来一道洪音!
“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