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霈没想去看苏蔓,但身体永远比嘴巴诚实。
起初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城市街道上穿行,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云顶小区附近。
他踩下刹车,幽深的眸子莫测。
真是疯了。
他怎么会开到这儿来。
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苏蔓。
生气的苏蔓。
骂人的苏蔓。
不信他的苏蔓。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犯贱,可双脚还是不受控制地把他带到了这里。
车窗外头,雨滴答滴答的落下来。
傅司霈黑眸微深,滞了一下后,将车开到了附近的母婴店。
他不看苏蔓,去看小侄女总可以吧。
苏蔓把垃圾放在自家门口,准备明早带下去,但是门打开,外头站着一个人。
是傅司霈。
他说他来看小侄女,苏蔓没理由不让他进来。
小野在沙发上睡着了。
傅司霈来到沙发边,蹲下来看着小野,她头发乌黑,还带点自然卷,真像个洋娃娃。
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苏蔓怕把她弄醒,忍不住说:“你轻一点。”
来了好一会儿,她开口终于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一时间,傅司霈有些醉了。
“ 已经很轻了,都没用力。”
细细嫩嫩的小家伙吧叽一声,似乎梦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但是又贪恋着睡觉,又美美的睡了。
明明不是他的孩子。
但他却怎么也看不够。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
两人之间因孩子短暂地建立起一种微妙的温馨和睦,哪怕这温馨如同镜花水月,短暂且脆弱,也足以让傅司霈沉沦。
后来,姜姨抱小野去房间里睡。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气氛仍是微妙。
傅司霈知道她不待见他,能让他进门,甚至默许他看小侄女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见他要走,苏蔓轻声开口:“ 那个……”
傅司霈脚步顿住,心脏因她这声挽留怦怦跳个不停,他转身,克制着自己:“ 怎么了?”
苏蔓忽然有些问不出口,静静地看着窗外头的黑夜,改口道:“外面雨好像还没停。”
傅司霈看了眼窗外,声音比平时更沙哑些:“嗯,还有点。”
短暂的交流后,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几秒后,男人轻声道,“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身后再次传来苏蔓柔和的声音。
“ 你为什么不澄清事实?”
傅司霈脚步停下,眉心跳了一下。
这算是信他么?
他需要再确认一次,怕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听。
傅司霈转身,神色带着几分试探:“没什么好澄清的,反正也没人信。”
苏蔓蛮无语的。
她久久不语。
而后,她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傅司霈很自然地接话:“ 我是什么样的人。”
苏蔓:“……”
她沉吟了一下:“ 你不是个东西。”
傅司霈笑了。
足够了。
这句话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心里认定他不是那种会绑架女人行事龌龊的小人这就够了。
必须走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更多失态的事情。
会控制不住自己想亲她,抱她。
一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嗯,我确实不是个东西。”
干净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她,故作轻松地道:“ 只是一点小麻烦,别放在心上。”
一夜之间蒸发十几个亿还是小麻烦?
她低着头,没看到他脸上表情,如果这时候苏蔓抬头注视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眉宇间的愁容淡了很多 。
但她没有。
一段挺长时间的沉默。
“ 我给你拿把伞。 ”
傅司霈抬眼,黑色眸子专注看她,喉咙发紧:“ 好。”
下电梯的时候,傅司霈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底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蔓蔓信他。
她没有像电话里那样用“打错了”来搪塞他,也没有因为他身陷囹圄而疏远他。
这比他顺利解决公司危机更让他感到振奋和充满力量。
那十几个亿的损失算什么,只要蔓蔓信他,站在他这边,外面那些风刀霜剑他都不会在意。
他走出单元门,夜风裹挟着冰凉的雨丝扑面而来,他感觉不到冷,心里像是揣了个暖炉。
热烘烘的。
程南深来看苏蔓。
他跟出来的傅司霈撞了个正着。
两人都撑着伞,一身矜贵,满身风华。
夜色深重,傅司霈不愿与他多做口舌之争,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傅总,”程南深率先开口:“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傅司霈面无表情地回:“我来我小侄女,程先生连这个都要管?”
程南深脸色冷峻,沉声道:“看侄女自然无可厚非。只是蔓蔓如今是我的未婚妻,傅总与蔓蔓还是避嫌为好。”
一道凉薄的目光落在傅司霈身上,傅司霈转身,两人四目相对,他眼底浸染了寒霜。
“蔓蔓她只会属于我。”
傅司霈看着程南深一字一句:盛小姐失踪只是个开端,何人所为你心里有数,你们程家内斗就不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傅某奉劝程先生一句不要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别到时候害人害己。”
傅司霈说完匆匆离开,程南深还留在了原地。
雨点斜斜地飘入伞下,洇湿了他一小片衣角,他恍若未察。
害人害己?
看着雨幕眼神幽深的像深渊一样深不可测。
……
c国。
盛玉昭已经在这座庄园待了五天。
除了不能踏出庄园大门半步,她在这里几乎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
佣人对她毕恭毕敬,有求必应。
吃的是空运来的顶级食材,穿的是奢侈品牌最新款,她随口提了一句无聊,第二天游戏室里就添置了最新的电竞装备。
她发过脾气,绝食抗议,但那些佣人像机器人似的只会说:“小姐,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她感觉不像是在看守人质,更像是在圈养一只金丝雀。
把她弄到大洋彼岸的c国当金丝雀养,这人是有什么特别癖吗。
又有佣人进来送餐。
盛玉昭第n次开口问:“你们老板到底是谁?他把我关在这里总得有个目的吧?要钱?还是跟我家有仇?”
女佣低着头,把餐食放到桌上,声音轻柔:“小姐,我们只负责照顾您,其他的一概不知。”
得了,一问就是三不知。
凌晨,整片庄园都陷入了沉睡中。
盛玉昭已经睡了,于此同时,主卧的门被推开,一道瘦高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脚下的鞋子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任何声音。
男人在床边驻足,凝视着床上的女孩。
白色的枕头上铺满青丝,她一只手抱着叮当猫,一只手搭在床边,显得格外乖巧柔软。
墙上倒映着男人挺拔的身影,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细腻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停住,轻轻捻起一缕散落在枕边的秀发,在指间摩挲。
一道略显低沉的嗓音从男人的口中溢出:“昭昭,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