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颜若城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候在院中的几人立刻敛声屏气,上前行礼:“二少爷。”
颜若城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薏绿身上。
“薏绿,准备给小姐上药。”他的声音虽沉,却比对旁人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信任。
“是,二少爷。”薏绿连忙应声。
眼见薏绿要进屋,小莲和翠桃下意识地想跟着进去。
颜若城却手臂一横,不容置疑地拦在门前,反手便将房门轻轻合上。
“上药有薏绿一人足矣,”他声音冷淡,不容置喙,“你们在此候着。”
莲心头一紧,慌忙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二少爷对待薏绿和对待她们的语气截然不同,那明显的疏离与戒备,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
然而,一旁的翠桃却似乎浑然不觉这份寒意。
她非但不怕,那双含情目反而借着低头的间隙,一次次大胆地瞟向颜若城棱角分明的脸庞。
每看一眼,心中便暗自啧啧惊叹:二少爷这般品貌,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俊朗得让她心口发烫,抑制不住地泛起涟漪般的欢喜。
薏绿在房间里给颜翎玥上药的时候,看见那些深浅不一的伤口,眼圈都红了,明明自己都给那个下人钱了,为什么他下手还是那么重,给小姐打成这副样子。
颜翎玥听见薏绿的抽泣声,她开口问薏绿,“薏绿,你哭什么?”
“小姐,那个人下手太重了,明明打点过了,还给小姐鞭打成这个样子,小姐一个女子,身上若是落了疤那该如何是好!”
薏绿说完更是觉得委屈,仿佛颜翎玥身上的伤全部都打在她身上了一样。
颜翎玥倒吸着凉气,药膏触及伤口的刺痛让她眉头紧锁。听见薏绿的抽泣,她反而放缓了声音:“傻丫头,哭什么?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有衣裙遮着,又没伤在脸上,不碍事的。”
她语气轻松,眼底却结了一层寒冰。颜卓……这个靠“捡漏”功勋作威作福的父亲,她已在心里为他狠狠记下了一笔。
他既不顾念半分父女之情,她又何必手下留情?
她颜翎玥从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贤女主角,别人害她一分,她必十分百分地奉还!睚眦必报,才是她的本性。
“小莲来了吗?”她转移话题,分散着对疼痛的注意力。
“来了,和那个翠桃一起在门外候着呢!”提到翠桃,薏绿忍不住撇了撇嘴,显然极不待见。
“小姐,药膳好了。”
颜翎玥沉吟片刻,开口道:“薏绿,太医开的内服汤药,从今日起不必再熬了。”姐!”
薏绿大惊:“那怎么行呢小姐!不喝药伤怎么好得了?”
“喝了也无用,反倒给那些心术不正之人一次次下毒的机会。”颜翎玥语气坚决,“听我的就是了!”
“小姐!”薏绿还想再劝,却被颜翎玥直接打断:“好了,去叫她们进来吧。”
薏绿无奈,深知自家小姐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只得忧心忡忡地去开门,心下盘算着还得请二少爷来劝。
门开了。“小莲,小姐让你们进去。”
小莲闻声立刻低下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而她身侧的翠桃却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眼神里看不到丝毫婢女面见主子时应有的惶恐,只有一种古怪的坦然。
两人进了屋,颜若城也紧随其后。他先细致地扶起颜翎玥,让她靠坐在软枕上,自己则走到一旁的茶桌边坐下,目光如炬,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颜翎玥静静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丫鬟。她们行过礼后,便垂手站着。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翠桃身上——那双眼睛顾盼间自带风流,身段窈窕,一举一动都像只野性难驯的小野猫。
“你就是翠桃吧?”颜翎玥声音平淡。
翠桃竟毫不避讳地迎上她的目光,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笑意,朱唇轻启:“回三小姐的话,奴婢正是翠桃。”
她这般直视主子的模样,看得一旁的颜若城顿时蹙紧了眉头,心中火起:这奴婢,竟如此不懂规矩!
“翠桃,你与小莲可是朋友?”颜翎玥并未动怒,嘴角反而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是,小姐。”翠桃回答得干脆,但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轻蔑与不屑,没能逃过颜翎玥的眼睛。
这更加笃定了颜翎玥的猜测:这翠桃,必定是颜素或颜夫人安插过来的棋子。
“翠桃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吧?今年多大了?”颜翎玥仿佛闲话家常般,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语气慵懒。
翠桃明显一怔,随即笑容更盛,回答得滴水不漏:“回三小姐,奴婢刚过及笄之年。奴婢被买入将军府,是府上对奴婢有天大的恩情。奴婢一心只想报恩,从未想过嫁人之事。”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买她的人对她有恩,她誓死也要留在将军府,绝不会走。
而这买主,无疑就是那个想害颜翎玥的人,也是翠桃此刻全部的倚仗。
“从今日起,你便与薏绿、小莲一同在我身边伺候吧。”颜翎玥淡淡吩咐。
“薏绿,去把翠桃的卖身契向管家要来给我。”
“是小姐!”薏绿回答后便出了门。
翠桃眼中迅速掠过一丝得色,立刻福身,声音甜得发腻:“能服侍三小姐,是翠桃天大的福气!”
颜翎玥看着她那张巧嘴,心中不禁冷笑:呵,真是生了一张会说话的好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