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祈安在朦胧睡意中转醒,察觉自己仍被拢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无意识地朝那热源处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待睁开惺忪睡眼,抬头便迎上一张清隽的容颜,祈安不禁弯了弯眼,一睁开眼便能看到如此赏心悦目的景致,真让人心情舒坦。
“醒来很久了?”她轻声问道,嗓音还带着初醒的软糯。
褚琰先在她唇上轻啄一记,才回:“有一会儿了。”
祈安抿了抿唇,将脸埋回他胸膛,忽又想起什么,急忙退开些许:“我压着你的伤了?”说着便支起身来,欲查看他胸前伤势。
褚琰暗松一口气——原是为这个。
他舒展手臂任她察看,温声安抚:“无妨,并未压到。”
见伤势确实无碍,祈安这才放心,为他拢好衣襟,重新偎回他怀中。
“卿卿。”
“嗯?”她慵懒应声,等待下文。
然而半晌未听他言语。祈安不解地抬眸,恰撞进他含笑的眼底,那目光温存犹如春水梨花,看得人心下莫名泛起一丝涟漪。
“怎么了?”
褚琰但笑不语,只侧身从床头小几上取了件物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何物?”
祈安循声看去,打量起来。初时只觉得眼熟,待辨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后,眼睛都瞬间瞪大,不可置信地问他:“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说完便伸手去夺。
褚琰早有所料,手腕一偏便让她扑了个空,眼底笑意更深:“这便是成亲那晚,偷偷看的玩意?”
祈安的目光在那本册子与褚琰含笑的眉眼间来回逡巡。若要强抢,非得扑到他身上不可,那样的话,一定会牵动他的伤口。
偏生褚琰还好整以暇地挑眉,就是拿捏着她的顾虑在为所欲为,一脸得意。
祈安磨了磨后槽牙。罢了,两害相权取其轻,丢脸总比加重他的伤势强。
可还是气不过,抬手在他未受伤的肩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泄愤,随即干脆把滚烫的脸颊埋回他胸口,装死。
“卿卿当真是深藏不露,”褚琰低笑,语带戏谑,“竟还私藏着此等精要典籍。还是精工版本?”
他指尖轻点册页,笑声里满是玩味,“怎么从前不见你将这些心得学以致用?”
“就、就只看过那一回,”祈安的声音闷在他衣襟里,含糊不清,“早就忘干净了。”
至于什么精工版本,她哪儿知道啊,如今真是百口莫辩,欲哭无泪。
可经他这么一说,再忆起其中些许画面,对比先前二人的……似乎、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夏慕荷也真是,太瞧得起她了!
“忘了也无妨,为夫可以慢慢教你。”褚琰低笑,好整以暇地翻动书页,还故意将纸张声响弄得格外清晰,让人想忽略都难。
“谁要学这些!”祈安猛地探起头,脸颊绯红,这人也真是,竟如此堂而皇之地看起了那羞人的物什!
褚琰等的便是此刻。
他趁势俯身,精准地攫取她的唇瓣,将她的嗔怪尽数封缄。温热的大掌亦随之探入衣襟,在她腰际流连,娴熟地撩起簇簇火苗。
许是久未与他亲近,不过片刻,祈安便筋骨酥软,再提不起半点力气,只余一双玉臂虚虚环住他的脖颈,生涩却又诚实地回应起来。
心底,竟也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就在褚琰欲更进一步时,祈安骤然清醒,猛地偏过头去,分开了两人紧密相贴的唇瓣。
方才的吻太过深入,分离时甚至牵连出一段暧昧的银丝,旋即断裂在空气中。
“不行……”她衣衫微散,气息紊乱,胸口不断起伏,“你的伤还没好全。”
“整整一月了!”褚琰难以置信地控诉,嗓音里还带着压抑已久的沙哑,“再忍下去,我就要疯了!”
他方才本就是蓄意偷袭,想趁她意乱情迷之际冲破防线,一举得逞。哪里料到都已经到了那种程度,她竟还能悬崖勒马。
“卿卿分明也想要了,对不对?”他轻吻她耳后敏感到发烫的肌肤,低声诱问。
“我不要。”祈安推他的胸膛,声音虽软,语气却斩钉截铁,“你……你不准再动了。”
“我有分寸,会很轻的。”他低声保证,气息灼热地拂过她耳畔。
“不行。”祈安再次拒绝,态度比方才更为坚定。
她太了解他了。这人平日里尚能自持,一旦真让他得了逞,便是百般哀求也拉不回来。以他们过往的激烈程度,他那伤口定然承受不住。
更何况,他此番已素了一月有余……此刻的承诺,在她听来更是半分可信也无。
所以,不行!
褚琰见她态度坚决,心知强求不得,当即改弦易辙。
“卿卿……”他声音更哑,还有细微的颤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难受……”
祈安垂眸,对上他微蹙的眉宇、泛红的眼尾,以及额间渗出的细密汗珠,心头倏地一软。她也曾听说过,男子久旷确实难熬,看他此刻情状,想来是极为不适。
这可如何是好?
若放任不管,他定然煎熬难忍;可若遂了他的意,他那刚拆了纱布的伤口……
有了!
“那个……真的不行。”
褚琰眼底的光肉眼可见地黯了下去,连肩膀都微微塌下。
“不过,”祈安话锋一转,声若蚊蚋,“我可以用别的法子帮你。”
……
“你怎么……还没好?”
“卿卿觉得,禁欲一月之人,该是多久?”
“哼哼……”
“不许偷懒!”
“……”
“要这样,我来……”
“你不许别动!”
“得。”
“阿琰——我手……”
“手酸了?那便用……”
“不行!”
……
事毕,祈安瘫软在榻,任由褚琰拧了温热的帕子为她擦拭。
她算是悟透了,这档子事,无论以何种方式,都是个累人的。
待收拾停当,褚琰重新上榻,将人揽入怀中。
“喏。”祈安有气无力地将手伸到他面前,连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褚琰会意,低笑着接过那只纤手,在掌心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力道恰到好处。
“卿卿辛苦了。”他轻吻她的唇瓣,在辗转厮磨间含糊低语,“究竟要等到何时,才能做?”
祈安猛然向后撤开半寸,难以置信地瞪他:“才结束呢!”
褚琰手臂一收,那点可怜的距离被抹去,人也被重新锁回怀里,他理直气壮地反驳:“那如何能作数?何况方才,不过是浅尝辄止。”
“整整一月,即便一日一回,也欠下……”
祈安慌忙捂住他的嘴,截住那套荒唐的计算,“好了好了,”她决定先采取缓兵之计,试探着伸出根手指,“要不……再等一月?”
“一月?!”褚琰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气极反笑。
那眼神像是要吃人,祈安心头一颤,赶忙改口:“那……二十日?”
“二十日?!”
“那就十五日!”她把心一横,摆出强硬的姿态,“十五日!不能再少了。你莫不是忘了昨夜是如何承诺的?说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呢?”
“十日,最多十日,”褚琰见好就收,“真的不能再多了,卿卿。”
又来了,又摆出这副可怜模样。
祈安早将他这套路摸得门儿清,偏生自己还就吃这一套。她心下挣扎片刻,终究还是软了下来,抚了抚他的脸颊,含糊哄道:“届时……得看你恢复得如何再说。”
得了准话,褚琰立刻恢复了神采,凑上前心满意足地亲了她一口。
祈安无奈地推了推他,实在好奇这人为何对那事如此热衷,仿佛有无穷精力。
褚琰闻言勾唇,执起她的手继续揉按,指腹感受着她细腻的肌肤,“食髓知味,自然成瘾。”
他垂眸,目光深邃地望进她眼里,“而这瘾……天下间唯有卿卿可解。”
“那怎么办呢?”他故作苦恼地蹙眉,随即又舒展开,自问自答,“如此一来,只好辛苦卿卿做我的解药了。”
“况且……”他顿了顿,反问,“卿卿不也觉得欢愉吗?”
祈安闻言,竟没反驳,心下还默默品了品。
嗯,确实……尚可。
但这话岂能说与他听?她当即撇了撇嘴,别开脸去,特意转开话头:“你昨日去哪儿了?”
提及此事,褚琰脸上的戏谑慵懒收敛起来:
“寒烟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