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无咎抬头望去,只见赵天一正一瘸一拐地向这边走来。
他腰间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隐约能看到里面包扎的绷带。
“你们没事就好。”赵天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黄三鸿死了,我多亏家族给的护甲,这才捡回一条命。”
他说着,掀开衣襟,露出里面的一件暗青色护甲。
护甲表面已经布满裂纹,显然承受过极其凶猛的一击。
“卢易和王万强呢?”赵天一环顾四周,声音有些发颤。
向无咎和李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
“没看见。”李平摇头,“一开始就走散了。”
“还在等。”向无咎声音低沉,“说不定在外围。”
三人沉默下来。
但他们都清楚,这种时候还没回来的人,多半已经......
“列队!”
一声低沉的喝声打断了三人的思绪。
黄标站在高处,目光如电,声音洪亮:“发药!收尸!清点伤亡!”
“受伤的,速速领药处理伤口!”
“除看守投降狂刀门弟子外,其余人等,全部参与收尸!”
话音刚落,巡抚司的将士们立刻行动起来。
有人从马车上搬下药箱,开始分发伤药。
更多的人则三三两两结伴,向四周散去。
向无咎看了眼赵天一的伤势,对李平使了个眼色。
“我去收尸。”他轻声道,“你帮赵队长处理伤口。”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
远处传来阵阵哭声。
有人认出了死去同伴的尸体,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也有人面无表情地将尸体搬上马车,神色已经麻木。
向无咎走在雨中,看着满地的狼藉,跟着一群巡抚司的人往山谷深处走去。
“听说了么?就是他。”有人压低声音。
“谁?”
“就是那个向无咎。”说话的是个金牌巡抚,眼中带着一丝不屑,“仗着黄将军撑腰,手段肮脏下作,计策阴狠毒辣,完全不顾江湖道义!”
向无咎神色如常,继续往前走。
“嘿,你们是没看见。”又一人插嘴,“人家可精着呢,专门等别人重伤了再出手。”
“下三滥的手段。”那金牌巡抚啐了一口,声音提高了几分,“亏得还被黄将军看重,真是不要脸!”
向无咎脚步一顿。
“你说什么?”他转过身看向说话之人。
“怎么?我说错了?”那金牌巡抚冷笑,“你这种趁人之危的-----”
话音未落。
“嗖!”
向无咎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什么?!”那金牌巡抚瞳孔骤缩。
下一瞬------
“砰!”
一声闷响。
向无咎的拳头已经印在了他的腹部。
那金牌巡抚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咳咳......”他捂着肚子,脸色发白,“你......”
“后天武者?”向无咎目光淡漠,“就这?”
“你敢!”
另外两名金牌巡抚同时出手。
向无咎身形一闪,瞬步展开。
“唰!”
残影幻生。
“噗!”
“砰!”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两名金牌巡抚如同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四周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三名金牌巡抚,三名后天武者,竟是连一个回合都没撑过?
向无咎收回手臂,目光扫过众人。
“还有谁觉得我手段肮脏?”他声音平静,“来,我教教你们什么叫正面硬刚。”
无人应声。
细雨中,向无咎的背影显得格外挺拔。
“走了。”他转身继续前行,“还要收尸。”
身后鸦雀无声。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
两天后。
狂刀门山门前。
向无咎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神色凝重。
卢易的尸体被发现在一处山涧,已经开始腐烂。
王万强倒在一片乱石中,身上插着七八把长刀,早已断气。
两天来,巡抚司的将士们几乎翻遍了方圆数里。
每一具尸体都要仔细辨认,登记造册,最后运回城中。
收殓,记名,然后准备安葬。
狂刀门山门前的空地上,一排排尸体整齐摆放。
有巡抚司的,也有狂刀门的。
有人掩面哭泣,有人面目呆滞,更多的人只是沉默。
向无咎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卢易时的场景。
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家伙,见谁都能说上几句。
“收起来吧。”赵天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沙哑,“让他们...入土为安。”
向无咎点点头,弯腰抬起卢易的尸体。
一具具尸体被抬上马车。
狂刀门,这个传承三百年的武林门派,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雨,终于停了。
狂刀门山门前的空地上,一排排尸体已经清理完毕。
赵天一拄着长刀,看着眼前的名册。
“死得其所。”他声音有些沙哑,“这一行,本就是刀头舔血的买卖。”
他抬头看向远处,目光深邃。
“以后还会有的,习惯就好。”
向无咎站在一旁,默默听着。
“列队!”
一声低沉的喝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黄标缓步走来,手持大戟,杀气凛然。
“清点完毕,死者名册已拟。”他声音低沉,“按巡抚司规矩,死者家属皆可领取抚恤。”
他目光扫过众人。
“记住他们,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众人齐声应是。
“明日午时,”黄标目光一凛,“斩杀第一批狂刀门弟子。”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
“真要杀?”
“这消息怕是已经传遍方圆百里了。”
“就看吴天来不来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人面露期待,有人神色担忧,更多的人则是面色凝重。
突然------
“向无咎!”
黄标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
“过来执行。”
人群中瞬间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什么?”
“向无咎?那个铜牌巡抚?”
“不是应该让偏将来吗?”
几位金牌巡抚面色微变。
有人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有人面露不解,更有人神色阴沉。
“有意思......”一位偏将摸着下巴,“黄老将军这是看上这小子了。”
向无咎缓步上前,对着黄标深深一揖。
“末将领命。”
声音不卑不亢。
他转身离去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有嫉妒,有好奇,有忌惮,也有惊叹。
“这就是黄将军的眼光?”有人低声议论。
“偏将不用,金牌不点,偏偏点了个铜牌......”
“这小子,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议论声在身后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