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英理果然已经回到了自己事务所楼下的公寓,这是之前毛利一家的投资。
当阵平带着小兰进门时,她正忙着将刚买的水果放进冰箱。
妈妈!小兰好想你啊!
小兰飞奔过去,扑进母亲怀里。
妃英理疲惫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她捏了捏女儿的小脸,笑着问道:
哈哈,小兰,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阵平站在门口,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却注意到公寓里明显缺少了男主人的生活痕迹——毛利的拖鞋整齐地放在鞋柜最底层,像是很久没人动过;茶几上只摆着一个孤零零的茶杯。
阵平,谢谢你送兰回来,真是辛苦你了。
妃英理向他点头致意,语气里十分的亲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青年了,
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小兰肯定也想你多陪陪她,我已经做了一半了。
想起了妃英理师娘的料理水平,阵平的背后涌上一抹凉气,他赶忙开口拒绝
不用了,师娘,雪穗还在等我。
然后岔开了话题,
那个...毛利师傅已经在我那里了。
妃英理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啊,是吗...那麻烦你照顾他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小兰看看母亲,又看看阵平,突然说道:
阵平哥哥,下周学校有亲子运动会...爸爸妈妈会一起来吗?
妃英理和阵平同时沉默了。
最终,妃英理蹲下身,轻抚女儿的脸颊:
妈妈尽量安排时间,好吗?
小兰的眼睛里已经噙满泪水,但她倔强地没有哭出来:
嗯...没关系,妈妈工作忙的话,阵平哥哥来也可以的。
阵平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他蹲下身,与小兰平视:
我一定会去的。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
我也会试着尽可能说服你爸爸的。
小兰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
真的哦,我怎么会欺骗可爱的小兰呢?我保证。
阵平轻轻拥抱了她一下,然后起身告辞。
走出公寓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阵平抬头看向妃英理家的窗户,温暖的灯光透过窗帘,却照不亮他心中的阴霾。
手机震动起来,是雪穗发来的消息:
情况怎么样?
阵平苦笑着回复:
比想象的更糟。
雪穗很快回道:
我在你自己买的家门口,带了晚餐。毛利师傅看起来...需要人陪。
阵平心中一暖,加快了脚步。
至少在这个破碎的世界里,还有雪穗这样的存在,让他觉得一切还不至于太糟。
阵平自己的公寓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客厅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专业书籍,从刑事侦查到爆破物处理,还有几本被翻得有些旧的烹饪手册。
茶几上摆着一盆小小的绿植,是雪穗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当阵平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毛利小五郎瘫坐在沙发上,领带松散,衬衫皱巴巴的,手里攥着一罐啤酒。
雪穗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正仔细整理着散落在茶几上的案件资料。
她听到开门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
阵平,你回来了。
雪穗轻声道,目光在阵平脸上停留了一秒,仿佛在确认他的情绪。
阵平点点头,将钥匙放在玄关的托盘里:
师傅,您又喝多了。
毛利抬起头,眼神浑浊,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哟,臭小子,回来啦...小兰怎么样?
已经安全送到妃老师那里了。
阵平走到沙发旁,轻轻拿开毛利手中的空啤酒罐,
小兰说...下周学校有亲子运动会。
毛利的表情瞬间僵硬。
他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
哦...是吗...那还挺好的,帝丹小学啊,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也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呢。
雪穗将一份整理好的文件轻轻推到毛利面前:
毛利师傅,您之前调查的这几个失踪案,其实有很多共同点。如果能深入挖掘...
好了,雪穗,停一下吧。
毛利突然打断她,声音沙哑,
连自己老婆孩子都留不住,还查什么案子?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
窗外的东京夜景璀璨如星,却照不进这个昏暗的客厅。
阵平深吸一口气,在毛利对面坐下:
师傅,您还记得教我柔道的第一课吗?
毛利小五郎抬起头,眼神迷茫。
您说,柔道不是用来打倒对手的,而是为了让自己和对手都能进步
阵平的声音很平静,
家庭...是不是应该也是这样?
毛利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抓起茶几上的另一罐啤酒,却被雪穗轻轻按住手腕。
妃老师今天问我,
雪穗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小兰最近快乐吗?
毛利的手僵住了。
我说,小兰很想念全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吃饭的日子
雪穗直视着毛利,
然后妃老师哭了。
啤酒罐地一声被捏扁。
毛利猛地站起身,踉跄了一下:
我去...我去阳台抽根烟。
阵平想要跟上,却被雪穗轻轻摇头制止。
两人听着阳台门拉开又关上的声音,一时无言。
毛利师傅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雪穗轻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
阵平看着她疲惫的侧脸,突然问道:
妃老师真的哭了吗?
雪穗的嘴角微微上扬:
真是敏锐啊,阵平,善意的谎言...有时候比真相更有用。
阳台传来打火机的声音,接着是毛利压抑的咳嗽声。
阵平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又加了一勺蜂蜜。
雪穗默契地递来一条毛巾。
师傅。
阵平推开阳台门,夜风立刻灌了进来。
毛利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
阵平将水杯递过去,
喝点蜂蜜水,解酒。
毛利没有转身,只是接过水杯,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谢了,臭小子。
远处的东京塔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阵平靠在栏杆上,没有急着说话。
他知道,有些情绪需要时间消化。
我是不是...真的很失败?
良久,毛利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
阵平摇头:
您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刑警。
那为什么...
毛利握紧了水杯,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或许是因为...
阵平斟酌着词句,
有时候我们太专注于,忘记了吧。
毛利转过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开始读哲学了?
阵平笑了笑:
哈,跟雪穗学的。她说法律不只是冰冷的条文,更重要的是理解人心。
毛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蜂蜜水一饮而尽:
英理她...最近过得好吗?
很忙。
阵平坦诚地说,
但每次见到小兰,她都会问起您。
毛利的手微微颤抖:
问什么?
问您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熬夜查案子...
阵平顿了顿,
有没有想她。
毛利猛地转过身,眼眶通红:
她真这么问?
阵平点点头:
妃老师从没停止关心您。只是...你们都需要一个台阶。
阳台门被轻轻推开。
雪穗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
小兰刚发来消息,说下周的亲子运动会...她报名的项目是三人四足
毛利和阵平同时愣住了。
三人四足...
毛利喃喃重复,突然明白了什么,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那个傻丫头...
雪穗静静地站在门口,月光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毛利师傅,有时候和解不需要太多言语...只需要一家人绑在一起,迈出第一步。
夜风轻拂,三个人的影子在阳台上拉得很长。
远处,东京的灯火依旧璀璨,但此刻,在这个小小的阳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