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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仙坊求职记（下）
握着那尚带着老妪体温的半块下品仙晶和略显朴素的木盒，我几乎是脚下生风，以最快的速度穿行在拥挤的人流中，回到了那个僻静的角落。
远远地，就看到林疯狂依旧保持着电动车的形态，安静地停在山壁的阴影下。只是，他车头的那对“大眼睛”（车灯）正一明一暗地闪烁着，像是在进行某种规律的呼吸，车身周围萦绕着一层极其淡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能量波动。他果然没有闲着，仍在努力地尝试吸收和适应仙界的仙灵之气。
“老林！老林！”我还没完全走近，就忍不住通过意识链接呼唤他，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有活了！我们接到第一单了！”
“滋——啥？！”林疯狂车身的嗡鸣声一滞，车灯“唰”地一下亮了起来，转向我所在的方向，音响里传出带着杂音的惊诧，“妹子你说啥？接到活了？什么活？送啥？多少钱？”
他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过来，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惊到了。
我将手中的木盒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将那半块下品仙晶摊在手心：“看！报酬是半块下品仙晶！定金已经付了！任务是把这盒子里的一株‘凝露仙葩’送到集外东边十里地的青竹坡，交给一个叫云笙的少年。完成后还有另外半块！”
“凝露仙葩？青竹坡？十里地？”林疯狂快速重复着关键信息，车身上的扫描仪（我猜的）似乎对着木盒和我手中的仙晶扫了一下，“好东西啊！虽然能量等级不高，但很纯净！这仙晶……啧啧，半块也够我塞塞牙缝，补充点基础能量了！干了！必须干！蚊子腿也是肉！更何况这是我们仙界业务的开张红！”
他显得比我还激动，车身都微微颤抖起来，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别高兴得太早。”我给他泼了盆冷水，将老妪的叮嘱复述了一遍，“这仙葩娇贵，受不得剧烈颠簸和能量冲击。而且青竹坡一路爬坡，还有微弱的空间乱流区。你的能量够吗？能保证平稳吗？”
“爬坡？小意思！凡界什么陡坡我没爬过？至于空间乱流……”林疯狂的车头显示屏上（如果那算显示屏的话）快速闪过一连串复杂的数据流，“强度应该不高，属于自然形成的微型紊乱区，我的基础护盾（虽然现在弱得可怜）和车身结构足以应付。平稳性更没问题！我的减震系统可是经过凡界千山万水考验的！能量嘛……”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讪讪：“……确实不太够。直接飞过去或者高速飙车肯定没戏。但如果只是以普通电动车的速度行驶，加上一点爬坡助力，勉强应该能跑个来回。就是……可能得省着点用，回来的时候估计得你推我一段了。”
“能到就行！”我毫不犹豫地说道，“推你回来没问题！关键是准时、安全地把东西送到！”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林疯狂信心满满，“上车，妹子！让我们开启仙界闪电快递的首次配送服务！”
我也不再犹豫，小心地将那个装着凝露仙葩的木盒放进他车头的篮子里（一个在他变回电动车形态后自动出现的、看起来很普通的金属篮子，但我能感觉到上面有微弱的空间稳定符文闪烁，应该具备基础的保鲜和防震功能），然后翻身骑了上去。
久违的骑行感觉。坐垫依旧（自称）符合人体工学，但可能是因为能量不足，感觉比在凡界时硬了一些。我双手握住车把，感受着身下这具钢铁之躯传来的微弱震动。
“坐稳了，妹子！仙界首单，出发！”林疯狂通过音响发出一声（自以为）豪迈的宣告，然后车轮开始缓缓转动。
起初的速度很慢，甚至比普通人走路快不了多少，像是在小心翼翼地适应着仙界的重力环境和能量消耗。我们沿着百废集那狭窄而拥挤的街道，向着东边的出口方向驶去。
沿途，依旧有不少目光投向我们。对于我和林疯狂这个“女修加铁疙瘩”的组合，很多人已经见怪不怪，但看到我们居然动了起来，而且是以这种慢悠悠的、毫无仙家气派的方式移动，还是引来了些许好奇和……窃窃私语。
“咦？那铁疙瘩居然能动？”
“速度这么慢？这能干啥？”
“看样子是往集外去？就这速度，怕是走到天黑也到不了哪儿吧？”
“估计是哪个飞升者捣鼓出来的失败品，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些议论声并不大，但以我的耳力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我面纱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强忍着没有发作。林疯狂更是直接关闭了外放音响，只在意识链接里愤愤不平：“哼！一群井底之蛙！等老子充满电，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速度与激情！现在嘛……低调，低调，省电要紧。”
他自我安慰着，同时将更多的能量用于维持车身的平稳和篮子里那株仙葩的保鲜环境。我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能量场笼罩着那个篮子，隔绝着外界的细微震动和杂乱的能量波动。
这种精细的能量操控，显然也加剧了他的消耗。行驶了不到一里地，我就感觉到他的速度似乎又慢了一丝。
好不容易，我们终于驶出了百废集那并无明显界限、但人气和建筑密度骤然降低的“出口”。眼前是一条蜿蜒向上、由泥土和碎石踩实而成的土路，路两旁是稀疏的、呈现出一种缺乏生机的灰绿色的低矮灌木丛，更远处则是起伏的、笼罩在淡淡仙雾中的荒凉山峦。
这就是仙界吗？离开了修士聚集的集市，竟也是如此的荒凉死寂，与接引广场外的景象颇为相似。唯有空气中那比凡界浓郁不知多少倍的仙灵之气，提醒着我这里已是更高的位面。
“就是这条路，一直往东，上坡，大约十里，就是青竹坡。”我确认了一下方向，拍了拍林疯狂的车把，“感觉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没问题！就是有点肉疼……这仙界的‘油’也太不经烧了！”林疯狂嘟囔着，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当前的速度，沿着土路开始爬坡。
坡度确实不小，路面也坑洼不平。林疯狂的车身随着颠簸微微晃动，但他底盘下的减震系统显然在努力工作，传递到我身上的震动被削减到了最低。我能清晰地感知到，篮子里的那株凝露仙葩，其散发出的仙灵之气依旧平稳而纯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看来林疯狂在“平稳配送”这方面，确实有着独到的优势。
行驶了约莫三四里地，前方的空间出现了一些细微的扭曲感，空气中偶尔会划过一丝无形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
“注意，前面应该就是老婆婆说的微弱空间乱流区了。”我提醒道。
“收到！启动基础环境适应模式！”林疯狂回应道，车身上那些黯淡的符文再次亮起，比之前尝试吸收灵气时要明亮些许，形成一个极其淡薄的光罩，将整个车身连同我一起笼罩在内。
驶入那片区域，顿时感觉像是进入了水中，有一股无形的阻力作用在身上。同时，偶尔会有一两道细微的、如同头发丝般的空间裂缝一闪而逝，带着切割一切的危险气息。不过这些裂缝都非常微弱，甚至无法在路面的石子上留下痕迹。
林疯狂撑起的淡薄光罩在与这些空间涟漪接触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光芒微微闪烁，但总算是稳定地抵挡了下来。车身的晃动稍微加剧了一些，但依旧在可控范围内。他显然在精确地计算着能量输出，既保证安全，又最大限度地节约消耗。
“啧啧，这仙界的路况可真够差的，还有隐形减速带和随机风刃……”林疯狂在意识链接里吐槽，“这要是在凡界，我早就开启飞行模式直接飞过去了，哪用得着受这罪……”
“省点力气，专心开车。”我无奈地打断他的抱怨。
穿过这片大约一里长的微弱乱流区，路况恢复了正常，但坡度似乎更陡了。林疯狂的速度不可避免地又慢了下来，电机发出的嗡鸣声也带上了一丝吃力的感觉。
我能感觉到，他储存的能量正在飞速消耗。照这个速度，恐怕到达青竹坡后，返程的能量就真的所剩无几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如何，这第一单，必须圆满完成！
我一边给他鼓劲，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荒郊野外，虽然靠近百废集，理论上不会有什么太强大的仙兽或匪类，但小心总是无大错。
又坚持行驶了约莫两里地，前方出现了一片苍翠的竹林，与周围灰绿色的荒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竹林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青色光晕中，仙灵之气也明显变得浓郁和纯净了一些。
“应该就是那里了，青竹坡！”我精神一振。
“终于……到了……”林疯狂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虚弱感，车灯都暗淡了几分，“妹子，我感觉身体被掏空……剩下的路，估计得你推我上去了……”
看着前方那片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还有一段不短爬坡路的竹林，又看了看已经快要“熄火”的林疯狂，我深吸一口气。
“好！剩下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