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喝风”与“静电”
墨管事手中那块下品神晶散发出的光芒，像是一把冰冷的尺子，丈量着我们在神界的贫瘠与窘迫。身无分文，这四个字在凡界或许还能挣扎，在仙界尚可寻觅机会，但在这神界底层，却几乎等同于死刑缓期执行。
“我们……初来乍到，并无神晶。”我坦然相告，并未觉得羞耻，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仙帝的骄傲，在生存面前，需要暂时收敛。
墨管事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答案。他收回神晶，语气依旧平淡：“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记住，碎星神墟不养闲人，也没有免费的午餐。十个神纪的临时身份，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他顿了顿，像是例行公事般补充了一句：“北区边缘有些无主的废弃星舰残骸，或许可以暂时容身。至于获取神晶的方法……就看你们的本事和运气了。提醒一句，别打偷抢的主意，除非你们自信能躲过巡狩者和……像我这样的管事。”
说完，他不再多看我们一眼，转身回到了那兽骨头骨建筑之中，仿佛我们与路边的碎石无异。
周围那些窥视的目光，在墨管事出现时收敛了许多，此刻又重新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贪婪。失去了“官方”的短暂震慑，我们这两个“肥羊”再次暴露在饿狼的目光之下。
“走吧。”我拉起林疯狂的车把，没有理会那些目光，朝着墨管事所指的北区边缘方向走去。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能暂时落脚、相对安全的地方。
穿过更加混乱、肮脏的废墟区域，忍受着各种污浊气息和暗中窥探，我们终于来到了所谓的北区边缘。这里更加荒凉，堆积的垃圾山更高，法则环境也更加不稳定。一些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星舰残骸斜插在废墟之中，有些还保留着大致的轮廓，有些则已经彻底解体，只剩下扭曲的金属骨架。
我们选择了一艘相对完整、入口也较为隐蔽的小型星舰残骸。钻进破损的舱门，内部一片黑暗，充斥着金属锈蚀和某种有机质腐烂的混合气味。舱室大多已经坍塌，只有最底层一个类似动力舱的地方还算稳固，空间不大，但足以容纳我们，并且只有一个入口，易于防守。
我用神力简单清理了一下角落的污垢，将林疯狂安置好。他身上的刮痕更多了，原本亮黄色的外壳现在灰扑扑的，布满了各种撞击和腐蚀的痕迹，看起来更加破败。
“总算……有个……能趴窝的地方了……”林疯狂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虚弱，“感觉……身体……被掏空……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
我检查了一下他的状态，能量池依旧近乎枯竭，车身材料的灵性在神界法则持续的侵蚀下，还在缓慢流失。这样下去，他真的可能撑不了多久。
“试试吸收这里的能量。”我说道。虽然神墟的神灵气混乱稀薄，但总比没有强。
林疯狂依言尝试。他机械之心核心微微发出一点吸力，试图捕捉周围空间中游离的能量粒子。然而，效果微乎其微。那些混乱的、驳杂的、充满了负面属性的神灵气，仿佛与他天生相克，不仅难以吸入，即使强行吸入一丝，也会在他的能量回路中造成阻塞和冲突，根本无法有效转化。
更糟糕的是，因为他尝试吸收能量，引动了周围混乱的法则，车身上开始不时冒出一簇簇细小的、劈啪作响的“法则静电”！这些五颜六色的电火花在他外壳上跳跃，每一次闪烁，都会留下一小块焦黑的痕迹，虽然很细微，但却在持续不断地破坏着他的表面结构。
“滋啦……卧槽……又来了……”林疯狂被电得车身微微颤抖，“感觉……像是在……用砂纸……打磨我的……烤漆……还是带电的砂纸！”
他停止了吸收尝试，那些“静电”才渐渐平息下来。车厢内恢复了黑暗和寂静，只有外面废墟中偶尔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嘶吼或能量爆炸的闷响。
“不行……完全不行……”林疯狂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这里的‘风’……不仅喝不到……还特么……带毒带刺……老子……感觉像是生锈了……还在不断漏电……”
他尝试点亮车灯，那昏黄的光斑闪烁了几下，比在浅滩时更加黯淡，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电量……低于百分之一……即将……自动关机……”他自嘲地模拟着系统提示音。
我看着他在黑暗中勉强闪烁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车灯，心中沉重。能量问题，成了悬在我们头顶最紧迫的利剑。我自身的消耗可以通过调息缓慢恢复，虽然效率极低，但至少有望。可林疯狂，他无法自行修炼，能量补充的途径似乎被神界法则彻底堵死了。
难道真如那巡狩者所言，他这“下界造物”，最终只能在这神界法则的侵蚀下，逐渐崩解成最基本的粒子？
不，一定还有办法。
我回想起墨管事的话——“证明你们的‘价值’”。价值……在这碎星神墟，什么才算有价值？那些千奇百怪的交易物……神晶……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获取神晶的方法，或者，找到能让林疯狂适应神界、补充能量的特殊物品。
否则，别说十个神纪，恐怕连第一个神纪都熬不过去。
黑暗中，我和林疯狂都陷入了沉默。只有车身上偶尔因为残留法则冲突而冒起的一两点微弱电火花，映亮他斑驳的外壳和……我紧蹙的眉头。
生存的压力，从未如此具体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