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姐那一声“住手！”跟炸雷似的在这巨大的空间里荡开，对面那几个灰袍人齐刷刷扭过头，无面面具底下也不知道是啥表情，反正那股子冷冰冰的杀意是实实在在砸过来了，冻得人一哆嗦。
底下那大铁疙瘩像是被这一嗓子喊得更不舒服了，轰隆隆响得地动山摇，碎石渣子噗噗往下掉，脚下的铁平台跟筛糠似的乱抖。
“妈的！”我骂了一句，把背上的秦秀莲往旁边一个还算结实的钢铁支架后面一塞，反手就抽出了别在后腰的柴刀。左手有伤使不上劲，只能凑合用了。
小子直接吓麻了，抱着脑袋就往支架后面缩。
凝姐倒是硬气，虽然脸色白得跟纸一样，还是举起了那根快没电的符文短棍，对着那些灰袍人，厉声道：“‘伪月’的杂碎！你们想干什么？！毁了封印，放出下面的东西，谁都别想活！”
那些灰袍人根本没搭理她。其中一个手里托着那不断吸收暗红能量的棱形晶体的家伙，似乎是头儿，只是微微歪了下头，旁边两个灰袍人立刻无声无息地朝着我们扑了过来！速度快的吓人，身形飘忽，跟鬼影子似的！
“小心！”凝姐短棍爆出最后一点电光，射向其中一个，却被对方轻易躲过。
另一个直接冲我来了，手里也没见拿武器，就是一爪掏向我心口，那手指甲乌黑发亮，带着股腥风！
我锈化的右眼猛地一跳，也顾不上姿势难看，一个赖驴打滚躲开这一爪，同时柴刀顺势往他下三路撩去！
铛！
火星四溅！柴刀像是砍中了铁板，震得我左手发麻！那灰袍人只是身子晃了晃，袍子下摆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覆盖着暗色金属鳞片的腿部！
这他妈还是人吗？！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灰袍人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扣住了我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就跟铁钳似的，疼得我差点松手扔了柴刀！他猛地一拽，就要把我胳膊拧断！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
一直躲在支架后面昏迷的秦秀莲，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她后脑那颗锈目，毫无征兆地猛地睁开！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死寂或悲悯，而是一种暴怒！一种仿佛被触犯了领地、被惊扰了沉眠的、源自亘古的滔天怒意！
暗红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表面那些齿轮般的纹路疯狂旋转，胎膜下的怨魂阴影尖啸着、燃烧着，几乎要破膜而出！
她没有看向攻击我的灰袍人，而是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平台下方那即将破碎的银色封印装置，以及那个不断吸收暗红能量的棱形晶体！
一个冰冷、扭曲、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啸，从她喉咙里硬挤出来，震得人耳膜生疼：
“……窃贼！！！”
就这两个字！
轰——！！！
整个炉心大厅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沸油，彻底炸了！
下方那巨大的机械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巨响，更多的暗红能量如同溃堤的洪水般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那银色封印装置上的裂纹瞬间扩大，崩碎的声音如同冰面开裂！
而那个托着棱形晶体的灰袍人头领，他手中的晶体猛地爆发出难以控制的黑光，吸收能量的速度陡然快了十倍不止，但根本不是有序吸收，而是狂暴的掠夺！晶体表面瞬间爬满裂纹，眼看就要爆炸！
他惊骇地想扔掉晶体，却发现那东西像是焊在了他手上一样，疯狂地抽取着他自身的能量！
“不——！”他发出惊恐的尖叫。
但已经晚了！
秦秀莲后脑的锈目猛地射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血光，并非攻击任何人，而是直接打在了那即将爆炸的棱形晶体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了油锅！
那棱形晶体瞬间被暗红血光侵染、同化，然后……猛地向内坍塌，变成一个无限小的黑点，紧接着轰然爆发！
但爆开的不是能量，而是无数扭曲的、尖叫的、由最纯粹锈蚀法则构成的暗红色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扑向近在咫尺的、已经布满裂痕的银色封印装置！
咔嚓——轰隆！！
最后的封印，在这内外夹击之下，彻底崩碎了！
无数的银色符文碎片混合着狂暴的暗红能量，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炸开！
整个平台剧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
那两个攻击我们的灰袍人首当其冲，被这恐怖的爆炸能量直接掀飞出去，惨叫着跌入下方暗红色的深渊，瞬间被吞噬！
凝姐和小子也被冲击波震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不知死活。
我因为有钢铁支架挡了一下，只是被震得气血翻涌，耳鼻流血。
而爆炸的核心，那个灰袍人头领，他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不断扭曲扩大的暗红色能量漩涡，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彻底消失了。
秦秀莲在发出那一道血光后，直接仰面倒下，后脑的锈目死死闭合，甚至渗出了一丝暗金色的血液，整个人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混乱的能量还在肆虐，暗红色的光雾从破裂的封印处冲天而起，整个炉心大厅回荡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亿万生灵哀嚎的恐怖声响。
封印…彻底破了。
下面的东西…要出来了。
我挣扎着爬向秦秀莲，把她拖到相对安全的角落。
就在这时，下方那暗红色的深渊中，猛地传来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着无尽怨毒、贪婪和喜悦的咆哮！
一只由纯粹暗红能量和扭曲金属构成的、巨大无比的利爪，缓缓地、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从深渊中探了出来，扒住了平台的边缘！
紧接着，一颗如同山峦般大小、布满裂痕和疯狂独眼的头颅，缓缓升起！
那独眼之中，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毁灭！
亘古秽源！
它的一部分，真的要爬出来了！
我握着柴刀，看着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又看了看怀里气息奄奄的秦秀莲，嘴里一阵发苦。
这下…彻底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