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教会”这名儿听着就一股子神神叨叨的邪乎味儿,配上那扭曲黑日徽记和扩音器里冰冷的威胁,搁这荒凉平原上更是瘆人。几辆改装得跟铁刺猬似的装甲车卷着漫天尘土,引擎轰鸣着直冲过来,车顶那粗大的能量炮口已经开始充能,幽蓝的光芒看得人眼皮直跳。
“躲好!别露头!”我把小子和老药罐死死按在岩石后面,自己则猛地滚向另一侧,手里的“逐暗”黑刀嗡鸣作响,不是怕,是兴奋——被一路追着揍到这鬼地方,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正好拿这帮杂碎撒气!
精神力如同开闸洪水般涌向噬灵蚁:“崽子们!开饭了!今天加餐——铁皮罐头!”
嗡!
几十只吞噬了核心碎片、经过林心意志洗礼的噬灵蚁,早已今非昔比!甲壳上的暗金纹路瞬间亮起,不再是之前那种饿死鬼的躁动,而是一种冰冷、精准、高效的杀戮意志!
它们没有像以前那样一窝蜂乱冲,而是瞬间分成几个小队!
一队体型最小、速度最快的“侦察型”如同鬼影般贴地疾驰,专门绕向车队侧翼和后方,复眼闪烁,将车辆结构、薄弱点(轮胎缝隙、散热口、观察窗接缝)实时反馈回来!
另一队甲壳最厚、口器最为粗壮的“破甲型”则如同微型坦克,迎着车队正面就冲了上去,它们的目标明确——履带!还有那些看起来就很脆弱的传感器和外挂设备!
第三队,也是数量最少但甲壳闪烁着奇异银黑流光的“特异型”,则悬浮在半空,口器对准了车顶那些正在充能的能量武器,它们的口器周围空间微微扭曲,似乎准备干扰能量传输!
分工明确,配合默契!这他妈哪还是虫子?这分明是一支微型特种部队!
净世教会那帮人显然没料到这手。领头那辆车的炮手刚瞄准我所在的位置,还没等开火,几只“破甲型”已经闪电般啃断了一侧的履带!
咔嚓!哗啦啦——
那辆车猛地一歪,差点侧翻,炮口胡乱地指向天空,能量光束咻地射向空中,屁都没打到。
“怎么回事?!哪来的虫子?!”车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混乱的枪声,显然有人在用轻武器射击蚂蚁,但根本打不中这些速度快得离谱的小东西。
其他车辆见状,立刻分散开,试图用交叉火力覆盖。但“侦察型”蚂蚁早已将他们的动向摸清,引导着“破甲型”专门啃咬转向机构和薄弱部位。一时间,好几辆车都变得歪歪扭扭,行动受阻。
更让他们崩溃的是,那些试图充能开火的重武器,只要被“特异型”蚂蚁盯上,能量传输就会变得极不稳定,要么哑火,要么直接过载炸膛!
轰!
一辆车的能量炮管猛地炸开一团电火花,浓烟滚滚,彻底报废。
“妈的!这些虫子能干扰能量!优先清除那些会飞的!”一个似乎是头目的声音从一辆加装了护甲的车里传出,带着惊怒。
车顶舱盖打开,几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呼吸面罩的教会士兵探出身,举着一种造型奇特、带着网状发射器的武器,对准了空中悬浮的“特异型”蚂蚁。
咻咻咻!
几张闪烁着高压电弧的金属网兜头罩向空中的蚂蚁!
这玩意儿覆盖范围大,似乎专门对付小型灵活目标。
几只“特异型”蚂蚁躲闪不及,瞬间被电网笼罩,甲壳上电光闪烁,发出痛苦的嘶鸣,摇摇欲坠。
“好!”教会头目狞笑一声。
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见那几只被电网困住的“特异型”蚂蚁,甲壳上的银黑流光突然大盛!它们非但没有被电趴下,反而像是…在吸收电网的能量?!
咔嚓!咔嚓!
电网上的电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失!那几张特制的金属网更是被它们锋利的口器几下撕碎吞噬!
吸收了电能的蚂蚁,复眼更加明亮,甚至体型都隐隐大了一丝,传递来的意念带着一种“味道不错,还有吗?”的挑衅!
“不可能!”教会头目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就在他们注意力被空中蚂蚁吸引的瞬间,地面的“破甲型”和“侦察型”已经完成了对剩余车辆的重点照顾。
履带断裂!轮胎被啃穿!观测镜被糊死!散热器被堵塞!
几辆装甲车彻底趴窝,冒着黑烟,成了废铁。里面的士兵被迫打开舱门,狼狈地爬出来,试图用随身武器反击。
但失去了车辆的掩护,在这开阔地上,他们就是活靶子!
“干掉他们!”我低吼一声,从岩石后猛地窜出,黑刀划出一道寒光,直取那个刚从车里爬出来的头目!
与此同时,所有噬灵蚁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扑向那些落单的士兵!
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这些教会士兵的单兵装备并不差,能量手枪和格斗刀配合也算娴熟,但在无处不在、刀枪难入、还能啃噬能量的蚁群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们的能量子弹要么被蚂蚁灵活躲开,要么打在“破甲型”蚂蚁的甲壳上只溅起几点火花,反而被趁机近身,咬穿防护服,注入能麻痹神经的蚁酸!
格斗刀更是笑话,往往刚挥出去,手腕就被咬穿,武器脱手!
而我则直接对上了那个头目。
这家伙有点实力,反应极快,侧身躲过我劈砍的同时,一把能量手枪已经指向我的脑袋!
砰!
我猛地偏头,能量光束擦着耳畔飞过,灼热的气浪烫得皮肤生疼。左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他持枪的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
腕骨断裂的脆响!他惨叫一声,能量手枪脱手。
但这家伙极其凶悍,另一只手竟然从腿侧抽出一把带着倒刺的匕首,狠狠捅向我小腹!
我抬膝猛撞他肘关节,同时黑刀下劈!
锵!
匕首被格开,火星四溅。
短短几息之间,我们已经交手数招,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这家伙的近身格斗能力,比公社巡逻队和异管司的人强出一大截,招式狠辣,全是奔着要害来的,像是经过某种特殊训练。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伪日的走狗?”我一边猛攻,一边厉声喝问。
“伪日?”他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狂热,“那是亵渎的称谓!我等侍奉的乃是必将净化一切的‘真日’!尔等携带禁忌‘源种’,当被彻底净化!”
真日?源种?是指秦秀莲还是核心碎片?
他咆哮着,攻势更猛,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但我经过淬血池强化,又经历了连场恶战,实力早已提升不少,加上黑刀锋利,渐渐占据上风。瞅准一个空档,刀光一闪!
噗嗤!
黑刀精准地刺穿了他的肩胛,将他狠狠钉在地上!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还想挣扎,几只“破甲型”蚂蚁已经跳到他身上,锋利的足肢抵住了他的喉咙和眼睛,冰冷的复眼死死盯着他。
战斗很快结束。
除了这个头目,其他教会士兵全被蚂蚁放倒,不死也失去了行动能力,横七竖八地躺在荒原上呻吟。
小子和老药罐这才敢从岩石后探出头,看着眼前这狼藉的战场和威风凛凛的蚁群,目瞪口呆。
我拔出黑刀,踩住那头目的胸口,刀尖抵住他的下巴:“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疯狂而怨毒:“哼…‘真日’之光无所不在!尔等亵渎者…终将被焚毁…‘源种’必将归于…”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只“侦察型”蚂蚁,从他腰间的一个暗袋里,叼出了一个巴掌大小、正在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奇异罗盘状仪器。
那仪器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不断跳动的光点,其位置…恰好对应着我背包里那几块核心碎片!
同时,仪器还指向更东边的方向,那里有另一个极其微弱、却更加庞大的光点在缓慢闪烁!
是这东西暴露了我们的位置?!还能探测到核心碎片,甚至…能探测到更东边的母池?!
我一把抢过那仪器,脸色难看。
那头目看到仪器被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变得更加疯狂,他猛地一咬牙!
“为了真日!”
我意识到不对,想阻止已经晚了!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鼻子、耳朵里瞬间流出黑色的、散发着刺鼻杏仁味的血液,抽搐了几下,断气了。
服毒自尽!
好狠辣的作风!
我检查了其他士兵,发现他们要么已经死亡,要么也陷入了昏迷,显然都留有后手,防止被俘泄密。
这净世教会,比想象的还要难缠和疯狂。
“搜一下他们的车和尸体,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我对老药罐和小子道。
一番搜索,只找到一些制式的武器弹药和补给,还有一些描绘着扭曲黑日、鼓吹“净化世界”的邪教宣传册,再没有更有价值的东西。倒是那几辆车上装载的通讯设备似乎很先进,但我们不会用,也不敢乱动,干脆让蚂蚁啃坏了关键部件。
站在荒原上,看着遍地的尸体和废车,还有手里这个不断指向东方的探测仪,心情沉重。
行踪已经暴露。净世教会肯定不止这一支先遣队,更大的麻烦很可能还在后面。而且,他们似乎对“源种”和母池志在必得。
前路,更加凶险了。
必须更快赶到归墟之湖!
我们没有耽搁,收拾了能用的补给,再次上路。
有了探测仪的指引,方向更加明确。我们避开了一些明显的流沙区和能量辐射异常点,在荒芜的平原上艰难前行。
越往东走,平原越发荒凉死寂,地面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缝,裂缝中不时涌出带着硫磺味的灼热蒸汽。天空也变得昏黄,仿佛蒙上了一层永不散去的尘埃。
探测仪上,代表母池的那个庞大光点越来越清晰。
但同时,代表我们身后和侧方的几个小红点,也正在快速逼近!
又有追兵来了!而且速度极快!
“快走!”我催促着,心中焦急。
然而,祸不单行。
当我们好不容易穿过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后,前方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一条巨大无比、深不见底、宽度超过百米的恐怖裂谷,如同大地的狰狞伤疤,彻底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裂谷对面,就是那道高耸入云的“脊骨”山脉。归墟之湖,就在山脉之后。
探测仪显示,母池的入口,就在这裂谷的某处下方!
但…怎么下去?
裂谷边缘陡峭如刀削,布满了脆弱易碎的岩石。谷底深处弥漫着浓郁的、五彩斑斓的毒瘴,一看就致命。偶尔还能听到从谷底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刮擦声和低沉的咆哮,显然下面藏着不止一种可怕的东西。
唯一的希望,是远处一座横跨裂谷的、看起来古老无比、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悬索桥。
但此刻,那座桥的对面桥头,赫然聚集着另一队人马!人数更多,装备更加精良!他们似乎早就守在了那里,正隔着裂谷,冷冷地注视着我们!
看他们的制服和旗帜——是公社的军队!还有几个穿着异管司制服的人!
高阎的人?!他们怎么会跑到我们前面来了?!还堵住了唯一的去路!
前有天堑阻路,后有疯狗追兵。
我们被包饺子了!
绝境!
真正的绝境!
我看着怀里又快缩小一圈的阳髓,看着背上呼吸再次变得急促的秦秀莲,看着手里那指向深渊的探测仪,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
嗷呜——!!!
一声熟悉又苍凉的狼嚎,如同穿透层层阴云的号角,猛地从裂谷对面、那高耸的脊骨山脉之巅传来!
是苍青狼主!
它站在山巅一块突出的巨石上,巨大的苍灰色身躯在昏黄的天光下如同神只。银色的竖瞳跨越裂谷,遥遥看向我们,看向我背上的秦秀莲。
然后,它仰起头,对着天空,发出了一连串长短不一、蕴含着某种古老信息的悠长狼嚎!
随着它的嚎叫,裂谷对面,公社军队的侧翼山林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和激烈的枪声!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军队,突然对高阎的人发动了袭击!
公社的阵脚瞬间大乱!注意力被突然出现的袭击者吸引了过去!
与此同时,我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
裂谷边缘,一处被藤蔓遮掩的、极其隐蔽的裂缝中,一个佝偻的身影钻了出来,对着我们焦急地招手!
是那个诅巫!他竟然跟到了这里!
他用生硬的通用语嘶哑地喊道:“…快!这边!狼主…开辟的…小路!能下…谷底!快!”
生路?!
绝处逢生!
我没有任何犹豫,背紧秦秀莲,对老药罐和小子吼道:“跟上!”
我们三人,朝着那处隐蔽的裂缝,朝着那唯一的生路,拼命冲去!
身后,是净世教会追兵越来越近的引擎轰鸣声。
对面,是公社与未知袭击者爆发的激烈战斗声。
脚下,是深不见底、毒瘴弥漫的死亡裂谷。
希望与毁灭,仅在一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