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多山,林深雾重。
陈铁根混在一支前往“黑石城”的小型商队里,粗布麻衣,风尘仆仆,与周遭那些为生计奔波的行商脚夫并无二致。他收敛了所有气息,连那双暗灰色的瞳孔都显得朴实无华,仿佛只是个眼神略显深邃的普通农家青年。
商队管事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姓钱,一路对陈铁根这个沉默寡言、却总能提前避开毒虫瘴气的“福星”颇为照顾。同行的还有其他几个散客,以及一队押运粗劣矿石的护卫。
这日晌午,商队在一处名为“野狼涧”的险要谷地歇脚。涧水奔腾,两侧峭壁如削,仅有一条狭窄的栈道通行。
众人刚拿出干粮,就听得栈道前方传来一阵嚣张的呼喝与女子的哭泣声。
“妈的,晦气!碰上‘青狼帮’那群吸血的杂碎了!”一个护卫啐了一口,脸色难看。
陈铁根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栈道被十几个穿着杂乱皮甲、手持锈迹刀剑的汉子堵住。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壮汉,炼气期三层的修为在这穷乡僻壤已算不凡。他们正围着一对看似姐弟的年轻人,姐姐颇有几分姿色,此刻衣衫被撕破少许,正被刀疤脸淫笑着拉扯,弟弟则被打倒在地,口鼻溢血。
“小娘子,跟咱回山寨吃香喝辣,好过跟你这废物弟弟啃窝头!”刀疤脸嘿嘿笑着,手就往女子脸上摸去。
商队众人面露愤慨,却敢怒不敢言。青狼帮是此地一霸,帮主据说是炼气后期的高手,钱管事叹了口气,准备破财消灾。
就在这时,那被打倒的少年猛地抱住刀疤脸的腿,一口咬了下去!
“啊!小杂种!”刀疤脸吃痛,勃然大怒,抡起拳头,裹挟着微弱的灵力就朝少年天灵盖砸下!这一拳若是砸实,少年必死无疑!
周围青狼帮众发出哄笑,商队中有人不忍地闭上眼。
然而——
预想中的骨裂声并未响起。
刀疤脸那势大力沉的一拳,在距离少年头顶三寸之处,被一只看似普通、却稳如磐石的手掌,轻轻松松地捏住了手腕。
出手的,正是陈铁根。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少年身前,神情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仿佛只是随手挡开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刀疤脸一愣,随即暴怒:“哪来的野小子,敢管老子闲事?!找死!”他试图抽回手,却骇然发现,对方那只看似无力的手,竟如同铁钳般纹丝不动!任他如何催动灵力,都撼动不了分毫!
“撒手!”刀疤脸又惊又怒,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鬼头刀,带着恶风劈向陈铁根脖颈!这一刀狠辣刁钻,显然是要命的架势!
商队众人发出惊呼,钱管事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陈铁根看都没看那劈来的刀锋。
他只是捏着刀疤脸手腕的那只手,微微用力一捏。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传来!
“嗷——!!”刀疤脸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鬼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涕泪横流。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直到刀疤脸惨嚎出声,其他青狼帮众才反应过来。
“敢伤我们头儿!剁了他!”
“一起上!”
十几把锈迹斑斑的刀剑,夹杂着微弱的各色灵光,朝着陈铁根周身招呼过来!虽然杂乱无章,但人多势众,气势倒也骇人。
商队众人吓得连连后退,生怕被波及。
面对这乱刀砍杀,陈铁根终于动了。
他松开了捏碎的手腕,任由刀疤脸瘫软在地。然后,他向前踏出一步,简简单单地,一拳挥出。
依旧是那招——混沌破灭拳!
只不过,这一次,他连万分之一的力道都未曾用上,甚至刻意压制了拳意,只显露出相当于炼气期五六层左右的纯粹肉体力量!
拳出,无声。
但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气压,如同无形的炮弹,从他拳锋轰然爆发!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青狼帮众,如同被狂奔的蛮牛正面撞上,胸骨瞬间塌陷,口中喷着血沫倒飞出去,撞在后方同伴身上,引发一片人仰马翻!
紧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
陈铁根的拳头,或者说拳风所及之处,没有一合之敌!
那些锈迹刀剑砍在他拳风形成的气压墙上,如同砍在百炼精钢上,发出“叮当”脆响,然后寸寸断裂!持刀者虎口崩裂,惨叫着后退。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舒缓,但每一步踏出,每一拳挥出,都精准地打在敌人最难受、最无法防御的位置,将混乱的阵型瞬间打散!
不过三五呼吸之间。
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十几个青狼帮众,已然全部躺倒在地,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哀嚎遍野,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整个野狼涧,除了涧水的奔腾声,就只剩下这些混混痛苦的呻吟。
商队众人目瞪口呆,如同泥塑木雕。
钱管事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个收拳而立、气息平稳如初的粗布青年,脑子里一片空白。这……这真是那个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农家小子?这肉身力量,怕是比炼气后期的体修还恐怖吧?!
那对获救的姐弟也愣住了,姐姐甚至忘了拉扯破损的衣衫,怔怔地看着陈铁根的背影。
陈铁根没理会众人的目光,走到那瘫软在地、满脸恐惧的刀疤脸面前。
“青狼帮?老巢在哪?”他开口,声音平淡。
刀疤脸吓得魂飞魄散,忍着剧痛,结结巴巴地说道:“在……在往西三十里的青狼山……好汉饶命!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陈铁根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再多问。他抬起脚,看似随意地在地上轻轻一跺。
轰!
一股暗劲透过地面传导开来,所有躺在地上的青狼帮众,包括刀疤脸,都被震得晕死过去,但没有取他们性命。
他转身,看向那对惊魂未定的姐弟,从怀里(混沌空间)摸出两块普通的干粮和一囊清水,递了过去。
“吃点东西,赶紧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那姐姐却从他平静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她接过东西,拉着弟弟就要跪下磕头。
陈铁根微微侧身,避开了。
“走吧。”
他不再多言,回到商队歇脚的地方,拿起自己的包袱,对还在发愣的钱管事点了点头:“钱管事,多谢一路照顾,我就此别过。”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他便迈开步子,独自一人,朝着西边青狼山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商队众人看着他那看似平凡却透着莫名伟岸的背影,久久无言。
“我的娘诶……这、这是哪路神仙下凡了?”一个护卫喃喃道。
钱管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看着陈铁根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昏死的青狼帮众,猛地一拍大腿:
“快!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鬼地方!还有,今天这事,都把嘴巴给我闭紧了!谁敢乱说,老子扒了他的皮!”
他隐隐有种预感,青狼帮,怕是要倒大霉了。而那个神秘的青年,此去南疆,恐怕要搅动起更大的风云!
南疆的第一声啼鸣,已随着那一拳,悄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