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神教寨子中心,圣泉旁。
氤氲的白色灵气如同薄纱般笼罩着泉眼,泉水清澈见底,隐隐有各色灵光在水底闪烁。靠近泉边,便能感受到一股磅礴而温和的生机之力,沁人心脾,连带着体内灵力(或蛊元力)的运转都活跃了几分。
阿嬷桑将陈铁根引至泉边一处由青竹搭建的凉亭内落座,吩咐那对年轻男女(名为阿岩和阿雅)去取些教中待客的灵茶和果品,自己则陪着陈铁根说话。
“贵客请看,这便是圣泉。”阿嬷桑语气中带着自豪与虔诚,“相传乃上古蛊神泣血所化,蕴含无尽生机,是我教弟子培育本命蛊、修炼蛊元力的根本。”
陈铁根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泉水上,暗灰色的瞳孔深处,混沌核心缓缓旋转,仔细感知着泉水中的能量构成。
磅礴的生机不假,但这生机之中,确实蕴含着一丝极其古老、极其微弱,却又与他混沌本源隐隐共鸣的特殊韵律。这韵律,并非简单的生命能量,更像是一种……孕育与衍化的规则碎片?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下,悬在泉水上方尺许距离。
没有调动混沌能量,只是放开身心,让自身的混沌道韵与那泉水中的古老韵律自然接触、呼应。
嗡……
平静的泉面忽然无风自动,泛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泉底那些闪烁的灵光似乎受到了吸引,变得愈发活跃,甚至有几缕极其精纯的、呈现淡金色的生机之气,如同受到召唤的小鱼,缓缓上浮,萦绕在陈铁根的掌心周围,雀跃跳动。
阿嬷桑看到这一幕,眼中再次露出震惊之色。圣泉有灵,唯有得到其认可之人,方能引动如此异象!便是她这位守山长老,平日也需通过特定仪式和心法,才能缓慢汲取泉中精华。而眼前这位青年,竟如此轻易便引动了泉灵主动亲近?!
此人对生机之道的亲和力,简直骇人听闻!
陈铁根闭目感受着那淡金色生机之气中蕴含的韵律,与他从“生命火种”中领悟的滋养万物之意相互印证,又与混沌核心那“包容衍化”的本质隐隐契合。
他心有所感,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混沌包容万有,可否……孕育生灵?
他想起肩头那只尚在茧中进化的小噬灵蚁。噬灵蚁虽强,但其本源更多偏向“吞噬”与“毁灭”,虽有混沌特性,却并非他真正意义上的“造物”。
若以混沌为基,融合这圣泉中蕴含的古老孕育规则与磅礴生机,能否创造出一种全新的、完全属于他混沌道途的……蛊?或者说,是混沌之灵?
这个念头一出,便如同种子落入沃土,迅速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他睁开眼,看向阿嬷桑,开口道:“阿嬷桑长老,贵教圣泉果然玄妙,于我启发良多。我观贵教以蛊立道,精擅培育操控各类灵虫异蛊,不知可否借阅一些基础的育蛊典籍一观?或许,我能以此泉生机,结合自身感悟,尝试培育一物,与贵教交流心得。”
他没有说要创造新蛊,只说借鉴育蛊法门,结合自身感悟“尝试培育一物”,姿态放得很低,显得谦虚而好学。
阿嬷桑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能引动圣泉异象的高人,愿意借鉴他们蛊神教的育蛊法门,并尝试在此培育?这简直是天大的机缘!无论对方成功与否,这个过程本身,对蛊神教而言就是一次难得的学习和观摩机会!若是成功了……那更是无法想象的收获!
“贵客有此雅兴,乃我蛊神教之幸!”阿嬷桑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教虽避世,但并非固步自封之辈!阿岩,速去将我教《百蛊基础》、《虫经注疏》以及那卷《灵犀引》取来!”
名为阿岩的年轻男子应声而去,脚步飞快。
阿嬷桑又对陈铁根道:“贵客若需何种灵虫卵或幼虫作为基材,尽管开口,我教库藏虽不丰,但也有些积累。”
陈铁根摇了摇头:“基材……我自有准备。”
他说的准备,并非某种具体的虫卵,而是他自身的一缕混沌本源之气,以及这圣泉中蕴含的古老孕育规则!他要做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育蛊,而是……无中生有,混沌创生!
很快,阿岩捧着三卷颜色泛黄、以某种兽皮或灵木制成的典籍回来。
陈铁根接过,神念扫过,内容瞬间了然于心。《百蛊基础》记载了数百种常见蛊虫的习性、培育法和优劣;《虫经注疏》则是一些前人对虫道、对生灵孕育的思考和猜测;而那卷《灵犀引》最为特殊,是一门如何与灵虫建立心神联系、引导其进化方向的秘术。
这些知识虽然层级不高,但其中关于“引导”、“孕育”、“共生”的理念,却给了他不少启发,尤其是《灵犀引》,与他想要进行的“意识塑造”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将典籍递还,对阿嬷桑道:“多谢,我已明了。请为我护法,我要在此尝试。”
阿嬷桑连忙点头,挥手让阿岩阿雅退远些,自己则亲自守在凉亭外,神情肃穆,如同守护着某种神圣的仪式。
陈铁根再次闭目,盘膝坐在泉边。
他双手虚抱于胸前,体内混沌能量海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缓缓运转。不再是狂暴的吞噬或破灭,而是变得极其内敛、柔和,仿佛在模拟宇宙初开、生命孕育之前的“奇点”状态。
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混沌本源之气,被他小心翼翼地剥离出来,悬浮在虚抱的双手之间。
同时,他引动圣泉之力。并非粗暴地抽取,而是以自身道韵为引,如同演奏乐章般,引导着泉水中那古老的孕育规则碎片与磅礴生机,丝丝缕缕地汇聚而来,如同编织蚕茧,温柔地包裹向那缕混沌本源之气。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神的过程。
他需要以神念为刻刀,在那混沌本源中,烙印下他对“灵性”、“忠诚”、“成长”、“吞噬(可控)”、“空间(噬灵蚁的潜力)”等特性的理解和期望;更需要调和混沌与圣泉生机这两种看似相冲、实则在本源上又有某种共通之处的力量,让它们在“孕育”这一主题下达成微妙的平衡与融合。
时间一点点过去。
凉亭外,阿嬷桑屏息凝神,她能感觉到,以陈铁根为中心,周围的天地灵气和圣泉生机正在以一种玄奥的轨迹流动、汇聚。那股孕育中的气息,让她体内温养多年的本命蛊都感到了一丝敬畏与期待。
寨子中的其他蛊神教弟子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敬畏地望向圣泉方向。
陈铁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对于他如今的体质而言是极其罕见的。混沌创生,哪怕只是最初级的尝试,也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那缕混沌本源之气极不稳定,圣泉的规则碎片也难以完全驾驭。
但他眼神依旧沉静,心神完全沉浸在那孕育的过程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他虚抱的双手之间,那被圣泉生机和规则碎片层层包裹的混沌本源之气,猛地向内一缩!
所有的光华、所有的气息瞬间内敛!
下一刻,一点极其微小的、仿佛蕴含着星云漩涡的暗灰色光点,在他掌心悄然浮现。
光点缓缓旋转,表面有细微的、如同呼吸般的波动。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只是一团凝聚的、拥有无限可能的能量胚胎,但其中却蕴含着一丝微弱的、与陈铁根心神紧密相连的灵性!
成功了!
虽然只是一个最初始的“胚胎”,距离真正的“混沌之蛊”还差得远,但第一步,他迈出去了!
就在这“混沌蛊胚胎”成型的刹那——
嗡!!!
整个圣泉剧烈地沸腾起来!氤氲的灵气如同受到惊吓般翻滚!泉眼深处,一道模糊的、仿佛由无数细小光虫组成的古老虚影一闪而逝,传递出一丝混合着惊讶、审视,以及一丝……认可的意念!
同时,陈铁根肩头那只灰色虫茧,也猛地一震,外壳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一股更加凶戾、也更加深邃的混沌气息从中隐隐透出!小噬灵蚁的进化,似乎也因为这“混沌蛊胚胎”的诞生,而加速了!
陈铁根缓缓睁开眼,看着掌心那缓缓旋转的暗灰色光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抬起头,看向满脸震撼的阿嬷桑,轻声道:
“此物,暂名为——【混沌灵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