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彻底炸了锅。
老支书的威望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尽管人心惶惶,尽管不明所以,但在老支书斩钉截铁的命令和几个民兵骨干的连推带拽下,屯子里男女老少,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少许家当,扶老携幼,如同受惊的羊群,仓皇涌向了后山深处。
哭喊声、催促声、牲畜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打破了山村夜晚的宁静。火光在黑暗中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惊恐茫然的脸。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只知道老支书和铁根让他们跑,那就必须跑!
我和老支书断后,看着最后一批社员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绷紧。
“走!”我低喝一声,与老支书一起,迅速抹除队伍留下的明显痕迹,也一头扎进了黑暗的山林。
我们选择的转移路线,是之前就勘探好的,通往那片更加隐蔽复杂的地下溶洞群。这条路崎岖难行,野兽出没,平时根本没人走,此刻却成了唯一的生路。
身后,靠山屯的方向,死一般的寂静。那种寂静,比之前的喧嚣更让人心悸。我知道,“清道夫”已经到了。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或者说,他们不在乎是否惊动。
我们不敢停留,在黑暗中凭借着过人的目力和神识,艰难前行。星娃趴在我怀里,似乎有些不安,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服。火妞依旧趴在我后颈,但那双赤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如同两盏小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她似乎也感应到了那股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威胁。
老支书年纪大了,这一路狂奔,气息已经有些不稳,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紧紧跟在我身后。
就在我们即将抵达溶洞群外围的时候——
“嗡……”
一股极其细微、但却冰冷刺骨的能量波动,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扫过我们刚才经过的区域!
这波动与之前扫描后山的类似,但更加凝练,更加……具有“嗅探”性!它不像是寻找,更像是在确认和锁定!
我猛地停下脚步,将老支书拉到一个巨大的岩石后面,全力收敛自身和双婴的气息,连噬灵蚁都暂时陷入了沉寂。
“怎么了?”老支书压低声音,紧张地问。
“他们……在追踪我们。”我声音干涩,“不是靠眼睛,是靠能量残留和……生命痕迹。”
这股波动,带着一种解析万物的冷酷,仿佛能剥离一切伪装,直指本源。这绝对是“清道夫”的手段!比“灰鼬”小队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那股冰冷的“嗅探”波动在我们藏身的岩石附近徘徊了片刻,似乎在分析残留的气息。片刻后,它如同毒蛇收回信子,缓缓向另一个方向延伸而去。
它没有发现我们?不,不对!它是在确定主要追踪方向!它锁定了大部队撤离的痕迹!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社员们拖家带口,痕迹太重了,根本不可能完全掩盖!
“老支书,你顺着这条路,尽快去溶洞和大家汇合!告诉他们,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我快速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那你呢?!”老支书抓住我的胳膊。
“我去引开他们!”我盯着“嗅探”波动消失的方向,眼神决绝,“不能让他们追上大部队!”
老支书看着我,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担忧和挣扎,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他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心!活着回来!”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朝着溶洞方向,用尽最后的力气跑去。
我看着老支书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深吸一口气,从岩石后走了出来。
是时候,会一会这所谓的“清道夫”了。
我没有朝着大部队的方向跑,而是选择了另一条岔路,同时,故意释放出了一丝微弱的、但属于我自身的混沌气息。
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
几乎在我释放气息的瞬间——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夜的寂静!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淡灰色影子,如同鬼魅般从侧前方的树冠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超出了常理!目标直指我的咽喉!
来了!
我早有准备,混沌之力瞬间遍布全身,脚下猛地一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那淡灰色的影子擦着我的脖颈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那不是什么能量光束,而是一枚……长约三寸、通体灰白、没有任何光泽、却散发着浓郁死气的骨针!
骨针射空,钉入我身后一棵大树的树干,那树干以骨针为中心,瞬间变得灰败、枯萎,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好诡异的攻击!直接掠夺生机?!
我瞳孔骤缩,目光死死锁定骨针射来的方向。
月光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静静站立在一根纤细的树枝上。
他同样穿着深灰色的作战服,但材质似乎更加贴身,更加黯淡,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他没有戴战术目镜,脸上覆盖着一张同样灰白色的、没有任何表情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如同两口深井般的眼睛。
他手里没有拿任何显眼的武器,只是随意地垂着,但刚才那枚致命的骨针,显然就是他发出的。
他站在那里,没有散发出多么强大的能量波动,但却给人一种极致的危险感,仿佛他本身就是死亡和寂静的化身。
这就是……“清道夫”?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如同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没有任何起伏:
“目标确认。干涉源,生命体征异常,能量属性:混沌,判定:高优先级清除单元。”
“执行……净化程序。”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再次模糊,如同融入了阴影之中,下一刻,已然出现在我身侧,一只覆盖着灰白色角质层、指尖锋利如刀的手掌,悄无声息地插向我的心脏!
速度快得令人发指!攻击狠辣直接!
亡命山林,与死神的共舞,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