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说还真是！”方束再木也反应过来了，“早不开始准备，晚不开始准备，偏偏我们来了就开始准备！”
“这个副本好像没说怎么才能通关。”白炽光忽然意识到。
白叶声音有点凉：“副本难度…上升了。”
“你们几个。”村长将他们打断了，眼珠子干瞪着他们，记起他们是谁了，到嘴的话变了，把他们当刺头防备起来，“等一下你们跟着我去整理祭文和祷词。”
剩下的玩家被领去准备祭祀用的贡品，还有跟着村民准备吃的，从刚刚那个村民说炼锅，大概能猜到村里吃的似乎是“大锅饭”。
“跟我来吧。”村长稀疏的眉毛一扬，示意他们跟上。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祠堂，祠堂在村子的东边，他们住在西边，几乎穿过了整个村子，正好给了他们观察的时间。
他们见到了更多人，行尸走肉瘦弱不堪的男人，身材彪壮硬朗有力的女人，一种有趣的、脱离社会的对调。这里不仅是副本，更是一个与世隔绝社会。不过照这样来看，村里掌事的应该换做女人。
他看坐在路边唱戏的老太婆，还有撑着一面招牌算命的盲女，门前门后不知道忙什么的女人，又将视线转到村长的脸上，矛盾得可笑的表情，有种轻蔑，有种恐惧。
不过，他们猜错了，从目前村子里的秩序看来，似乎还没到饥荒那一步。
饥荒往往和混乱一起出现，但这里显然井然有序。
方束拉长脖子，好奇的张望着：“那边在干嘛？”他指的是唱戏的好婆婆。
他也往那边看，问：“你们听得懂老婆婆在唱什么吗？”
白叶摇摇头，只是说：“不像在唱，倒像在说什么。”
白炽光皱着眉：“听不懂方言。”
同一种方言，如白话，别说县与县之间有所不同，就连村和村之间都会有所差异。
或许是刚刚那些村民说的都是普通话，虽然口音重了些，所以这会儿听到纯正的方言倒是倒反天罡的突兀起来。
他得出个结论，便侧脸对白叶说：“他们应该经常接触外乡人。”至少没有明面那么排斥。
他知道白叶能察觉出来，只是想找个话题同他说话而已。
白叶款款地斜了他一眼，评价：“心里有鬼。”
指东打西。
李灵柩失声笑了。
到了祠堂，里面除了灵牌之外，还有一座观音像，说是观音吧其实也不太像，怪就怪在，没有那种悲天悯人的神性，倒是有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诡异。
不是菩提，倒似女鬼，唇角带笑，通体都是铜制成的，伸手六条臂，手指撵在一起，像一头头蓄势待发的蛇。
只有铜眼睛那处反着精光，有了私欲，眼睛上下的线条通通往下弯，形成了圆润的弯月形状，眯缝着眼睛安在最高处戏谑的高高在上俯视蝼蚁。
侧边还有一扇校门，上了重重的锁，里面应该装着什么东西。
村长先点了三炷香，合在手里嘴里呢喃，表情倒是虔诚得出奇，他弓脊背冲观音拜了拜，才插进香灰盅里。
一通下来，才交代：“你们把这里打扫干净，然后将祭文和祷词拿出来晒，再一一整理好。”村长交代完了，找了个监工过来盯着他们。
这会儿他们才仔仔细细观察，一间小屋里，最往里边砌了两三米高的木台，瓦片似的往下叠，依次往外扩，一阶比一阶低，像小型的阶梯教室的布局。
最上边的就是观音像，往下是纵横交错的灵牌，中间是名字，旁边两行日期，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村里过的是阴历。
往崭新的灵牌上看，依稀能看见是一九五几年，所以他们所在的时间也是那个时间。
“副本的世界会对标现实世界吗？”他有点困惑。
“一般不会。”白叶说。
“这个副本好真实。”方束抱着手倚在一边，“感觉阴恻恻的。”
白炽光敏锐问道：“你是觉得副本世界和现实世界是流通的？”
李灵柩摇摇头。
副本应该是一条新的时间线，和现实世界还是有所差异的，比现实中多了不少诡异的事情，不过诡异的事情现实世界也不少。
当然现实世界中诡异的事情人为的情况下更多，为钱，为权，为一己私欲，所以诡异的事情就多了。
他们面前正对着门口的就是一张正正方方的木桌子，应该用来专门摆香灰盅和贡品用的。
桌子两边都有一张柜台，远远看，都能看见上面积着一层厚厚的白灰。
“看看里面有什么。”方束人高胆大就这样过去把柜子打开了，没想到荡起一阵灰尘，他们赶紧捂着脸，还是猝不及防给呛到了。
方束眯着眼在空气中扇了扇，里面一沓一沓泛着黄的纸，依稀能看见上面印着字，纸面上有很多蚊虫蛀咬过的痕迹，字迹也有些模糊了，经年累月留下的痕迹。
这么不上心，应该是抄的备份。
李灵柩拿起来看，看内容像是一份请神祭文。
“你们再磨磨蹭蹭今晚就没有东西吃了。”新来监工的村民提醒，一样瞪着一双澄黄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缺什么维生素，“不干完活没有东西吃！”
方束忍不住小声吐槽：“把我们当黑奴来整！”
不过副本还是不要和Npc对抗为好，他低声说：“我们分头行动。”
白炽光和方束去了另一头。
只剩下他和白叶，他们将柜子里的纸都拿出来，有些脆，有些硬，存久了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依稀还能看清一些字，他念出来：“请神祭文……迎神赛社……？”他对鬼神研究不多，也不信这些，只是这几个字好像在哪本书看过。
他本来就是孤儿，清明节也不用去祭拜，反正人死了就只剩下一捧灰。
“迎神赛社…是由傩文化演变而来的。”白叶对这些略知一二，也半蹲下，接过黄纸来看，才说：“都是以请神上身进行的祭祀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