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八点五十，夏念清提前到达学校北门。
谢月泠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今天没穿往常的运动服，而是换了件合身的浅蓝色上衣和卡其色长裤，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背上还是那个略显沉重的双肩包。
“早。”她看到他，轻轻点头。
“早，等很久了吗？”夏念清注意到她脚边放着一个文件夹，里面厚厚的像是资料。
“刚到。”谢月泠弯腰拿起文件夹，“我整理了一份装备清单和选购要点，路上你可以先看看。”
夏念清接过文件夹，翻开第一页就看到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甚至还附带了不同品牌的价格对比和性能分析。
“这都是你整理的？”
“嗯。”谢月泠点头，“野外考察装备很重要，不能马虎。”
去往户外用品店的公交车上，谢月泠认真地给夏念清讲解每样装备的选购要点。
“登山鞋要选比平时大半码的，因为长时间行走脚会肿胀。”
“背包的背负系统很重要，不好的设计会导致肩部疲劳。”
夏念清一边听一边点头，觉得这不像是在逛街采购，倒像是在上一门专业的野外考察课程。
直到翻到笔记的后面几页，他终于忍不住感叹，“你花了多少时间整理这些？”
“不多。”谢月泠轻描淡写地带过，视线转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公交车微微摇晃，她借着这份晃动，悄悄往夏念清那边靠近了一点点。
这是她从一本书上学来的，适当的近距离能增进亲密感。
对感情几乎一窍不通的她似乎分不清“朋友”和“男朋友”的距离区别。
“今天天气很好。”她说，同时记起另一条建议：谈论轻松愉快的话题。
夏念清抬头看了眼窗外：“确实，比前几天凉快些。”
“这样的天气很适合户外活动。”谢月泠继续道，声音比平时柔和，“你平时喜欢爬山吗？或者……露营？”
夏念清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在他的印象中，谢月泠的对话总是直接而高效，很少会开启这类闲聊。
“偶尔会爬山。露营倒是没试过。”他回答。
“我听说城郊新开了一个露营基地，可以观星。”
谢月泠回忆着昨晚紧急查阅的资料，“据说视野很好，光污染程度只有二级。”
她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内容却与往常大相径庭。
夏念清轻轻合上文件夹，认真地看着她：“月泠，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谢月泠怔了怔。
“哪里不一样？”她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
“说不上来。”夏念清思考着，“就是感觉……你在刻意找话题。”
被说中了。
谢月泠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但她仍保持镇定：“促进友谊需要多交流彼此的兴趣爱好。这是人际交往的正常流程。”
“流程？”夏念清捕捉到这个用词，眼里浮现出笑意。
谢月泠点了点头，认真解释：“我查阅了一些关于建立和维持友谊的书籍。
上面说，适当的自我披露、寻找共同兴趣、创造轻松愉快的交流氛围，都有助于增进感情。”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觉得我哪些地方做得不够自然，可以指出。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应用这些理论。”
“噗嗤。”夏念清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所以你今天和我讨论天气、询问兴趣爱好，都是按照书上的指导来的？”
“是的。”谢月泠坦诚承认，“我希望我们的友谊能够维持得更加长久。”
公交车恰好到站，微微刹车的晃动让两人的肩膀轻轻相碰。
夏念清顺势站起身，眼里的笑意还未散去。
“月泠，其实你并不喜欢这样刻意找话题吧？”他轻声说，示意她该下车了。
谢月泠跟着他走下公交车，户外用品店就在前方不远处。
街道阳光正好，梧桐树沙沙作响。
夏念清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你要知道，我们是因为最初的性格成为朋友的。”
他转头看她，笑道：“所以像以前一样就可以了。”
谢月泠一愣，停下脚步，认真消化着这番话。
她长久以来习惯于通过学习来掌握各种技能，却从未想过，在感情这件事上，最不需要的就是技巧。
“但是，”她微微蹙眉，“如果我不做任何改变，友谊可能会随着时间淡化。”
“那就让它自然发展。”
夏念清微笑，“如果我们志趣相投，自然会越走越近。如果有一天发现不是一路人，勉强维持的关系也不会让人快乐。”
他指了指她手中的文件夹：“至于那些刻意的闲聊和话题……”
他笑着摇头：“真的不太适合你。”
谢月泠低头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清单，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我不用特意去学那些？”
“当然。”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她额前的碎发。
谢月泠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谢月泠好感度59上升至65，状态：真心朋友】
“我明白了。”她点头，眼神恢复了往常的清明和专注，“那么，我们继续讨论装备选购。我刚才讲到登山鞋的选购要点，除了尺码，鞋底的纹路设计也很关键……”
她的语调恢复了平日的简洁利落，不再刻意放缓或柔和，但那份认真和细致却不曾减少分毫。
夏念清听着她专业的讲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才是他认识的谢月泠。
户外用品店里。
谢月泠细心地挑选每一件物品。
她拿起一个头灯，不是看款式，而是直接检查电池仓的密封性：“这个防水等级不够，目的地山区经常有突发降雨。”
她试穿登山鞋时，不是照镜子，而是在店里来回走了好几圈，甚至做了几个蹲起：“鞋底的支撑性不够好。”
选购帐篷时，她花了整整二十分钟比较不同型号的重量、防水指数和搭建便利性，还让店员演示了一遍拆卸过程。
“你觉得哪个好？”她突然转头问夏念清。
夏念清看着面前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帐篷，诚实地说：“我看不出区别。”
谢月泠指着其中一个：“这个虽然轻了200克，但牺牲了内部空间。你的身高需要更大的空间，所以选这个更合适。”
店员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小姐你很专业啊，是经常户外探险吗？”
“做课题需要。”谢月泠简短地回答，继续检查帐篷的缝线。
两个小时后，购物车里已经堆满了各种装备。
看着清单上一个个被划掉的项目，夏念清有些肉疼，这次开销要赶上上次剪辑工资的一半了。
他想着这个暑假得从宁秋白那多接些活了。
结账时，夏念清想要付款，却被谢月泠阻止了：“清单上的东西都是考察必需的，可以用课题经费报销。”
夏念清对此松了口气。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返程的时候。
两人来到公交车站等待。
“最近你的训练似乎没有落下。”谢月泠突然道。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夏念清有些疑惑，但想到背上背的新买的重量不低的装备工具，随即明悟：“哦哦，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公交车来了。
谢月泠上车前回头说：“8月9日早上七点，学校门口集合，别迟到。”
“好，一定准时。”夏念清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