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1月中旬，腊月的上海格外寒冷，黄浦江面上飘着薄冰。
清晨六点半，肖镇裹紧羽绒服，踩着满地白霜从警备区家属院走出来。
门口早已等候的黑色轿车喷着白气，司机见他出来，连忙下车开门。
肖公子早，邱总等集团管理层已经在公司等着了。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肖镇点点头，把书包放在座位上。书包里除了课本，还装着他连夜修改的物流系统方案。
车子驶过杨浦大桥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
从桥上望去，浦东开发区就像个巨大的工地，塔吊林立，而在这片工地的沿江精华区，大禹置地国际金融街区的摩天大楼群已经初具规模，在晨曦中闪烁着金属和玻璃的光泽。
566米高的G座直插云霄，电梯以令人耳膜不适的速度直达128层。
电梯门一开，邱成的助理就快步迎上来：肖公子，各部门负责人已经到了，正在会议室等候。
肖镇整理了下衣领，走进能容纳五十人的环形会议室。见他进来，正在交谈的高管们立即安静下来，齐刷刷起身。
各位叔叔阿姨请坐。肖镇在主位落座，打开文件夹，今天是年度经营会议，我们直接开始。主要讨论三个问题：公司+农户模式推广、生产基地布局和物流系统升级。谁先来？
农业事业部总经理李明第一个发言：目前我们在全国已经发展12万个签约农户，覆盖川渝、东北、华北和各革命老区。明年计划再扩大8万户，但最近市场价格波动较大，恐怕会影响农户积极性。
肖镇仔细翻阅着报表，手指在一组数据上停顿：李总，江西老区这边的收购价是不是偏低了些？
这个...确实考虑到运输成本...
保价收购必须坚持。肖镇打断道，我们可以借鉴青木关的经验，建立风险准备金。另外，要加快农产品深加工产业链建设。比如江西的脐橙，除了鲜销，可以考虑做果汁、果干，提高附加值。
生产基地规划部总监张伟接着汇报：目前我们在全国有28个食品加工基地、15个饮料厂、8个啤酒厂。明年计划在新疆新建番茄加工基地，在内蒙古扩建奶制品基地，预计总投资...
等一下。肖镇抬手制止，张总监，新疆的运输成本核算过吗？番茄酱的利润率能覆盖物流费用吗？
物流事业部总经理王磊连忙接话：这正是我要汇报的。目前我们拥有80万吨内河运力、3.2万辆运输车、65万吨远洋船队。但要支撑全国布局，必须建立更高效的调度系统。去年因为调度不及时，光是果蔬损耗就超过千万。
肖镇眼睛一亮，打开投影仪：这就是我今天要重点说的——全球物流中台系统。屏幕上出现一个复杂的网络图，我们将依托大禹集团的环球卫星导航网，租用5颗通讯卫星的专用频段，建立实时监控和电子调度系统。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惊叹。一位资深高管忍不住问：肖总，这个系统投入太大了吧？现在贷款利率这么高...
王叔叔说得对，但现在不投入，将来损失更大。肖镇切换幻灯片，没有钱就贷款也要搞。我们要做的不是一时的生意，而是要建立现代化的运转有序的食品全产业链。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一点。散会后，肖镇又拉着技术团队讨论了两个小时系统细节，直到下午三点才吃上午饭。
傍晚回到警备区家属院，肖正堂正在院子里踱步，见他回来立即迎上来：可算回来了！张政委家的双胞胎等着你辅导数学呢，都来问三次了。
肖镇无奈地笑笑：爸，您就不能让我歇会儿？
能者多劳嘛！肖正堂得意地揽着儿子的肩，那两个孩子跟你同岁，数学却差远了。
来到张政委家，一对双胞胎正对着奥数题发愁。见肖镇进来，较大的男孩立即诉苦：这道行程问题太难了！
肖镇看了看题目，拿起铅笔：假设甲车速度是x，乙车速度是y...他在草稿纸上画出示意图，看，这样是不是就清楚了？
原来要画图啊！较小的男孩恍然大悟，肖镇哥，你讲得比老师还明白！
张政委送他们出门时，对肖正堂感叹：老肖，你这儿子真是神了！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子弟学校当个小老师？
肖正堂嘴上谦虚，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小孩子瞎琢磨罢了。
腊月二十一大早，肖镇就忙活开了。他找到父亲的警卫员小刘：刘哥，帮个忙，借辆军用卡车，咱们去趟崇明岛。
两个小时后，卡车载着15头膘肥体壮的大肥猪开进警备区。
肖镇指挥着在操场上支起十口大锅，摆开三十张圆桌。
今天请大家吃刨猪汤肖镇站在临时灶台前，拿着铁皮喇叭喊道，这是我妈给我的钱，感谢大家平时的照顾！
至于杀猪弄菜这些活儿，自然有一大把的人抢着干，除了刨猪汤用的食材外，每家分了肉，其实肖镇还以嘉信和大禹公司的名义让养殖场的人拉了近300头猪杀了处理干净送往驻沪的部队基地去，军民鱼水情嘛，虽然大禹是香港的公司不过爱国同胞同样热爱人民军队不是，这才几个钱。
今年肖镇已经开始自己指挥嘉信集团投资部的人去欧洲和东欧挣小钱钱了，不然嘉信去年1989年大手笔投资内地钱从哪里来的嘛。
操场上顿时热闹起来。军属们自发前来帮忙，李阿姨带着妇女们洗菜切肉，王大爷熟练地掌勺，孩子们在人群中追逐嬉戏。浓郁的肉香弥漫在整个大院。
肖正堂的战友们围坐一桌，赵副司令感慨道：老肖，你们家这是深藏不露啊！原来弟妹就是大禹集团的文董！
钱参谋长接话：我说呢，浦东那片金融街区全是你们家的产业。那天我开车经过，好家伙，那楼高得我脖子都仰酸了！
肖正堂给老战友们倒酒：都是我爱人自己做生意的事，我从来不参与。来，尝尝这猪肉，崇明岛的土猪，香着呢！
夜幕降临，吃饱喝足的众人相约去外滩看夜景。站在黄浦江边，对岸的浦东灯火辉煌。大禹金融街区的摩天大楼群格外醒目，小蛮腰电视塔流光溢彩。
真美啊！一位军属感叹道，七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农田呢！
肖镇点点头：我妈妈常说，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现在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将来可能就是常态。
回到家，肖镇一边泡脚一边问父亲：爸，听说警备区下面也有些企业？
肖正堂不以为意：都是些服务官兵家属的小企业，怎么了？
我最近看二战史，肖镇若有所思，日本的大阪师团装备精良，却整天忙着做生意，最后连仗都不会打了。军队要是光想着赚钱，还能打仗吗？
肖正堂正要点烟的手停在了半空，烟盒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接下来的几天，肖正堂明显安静了许多。有时他会独自在书房待很久，对着地图发呆；有时则会找老战友们讨论军队经商的问题。
腊月二十五，肖镇终于完成了嘉信物流中台系统的初步设计架构方案。剩下的填充代码工作已经委托大禹数据软件公司去开发了，嘉信只是一家单纯卖零食的公司嘛。
站在G座顶层的办公室里，他俯瞰着脚下的城市：纵横的街道如同发光的血管，川流不息的车灯仿佛跳动的脉搏。
这时卫星电话响了，是文云淑从香港打来的。
儿子，听说你在上海干得不错？文云淑的声音带着笑意，连你爸爸都被你影响了，昨天居然主动问我企业管理的事。
肖镇也笑了：妈妈，我只是说了该说的话。
很好。文云淑赞许道，记住，我们做企业不仅要赚钱，更要有社会责任感。对了，过年你两爷子是怎么安排？
我们一家就在上海过年吧，年初三我和您再飞重庆看外公外婆，爸爸是没空了，他得值领导班。
挂断电话，肖镇继续修改方案。虽然才11岁5个月，但他很清楚，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无数人的命运。
窗外，浦东的灯火如繁星点点，在这片热土上，一个少年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参与着这个伟大国家的变革。而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翻开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