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我扶着额角从床上坐起，昨夜的酒意还未完全散去。窗外天色微明，一缕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系统，汇报当前任务进度。」我在心中默念，这是每日清晨的习惯。
然而，回应我的却是一片死寂。
「系统？」我再次呼唤，隐隐觉得不安。
就在我以为出了什么故障时，那个熟悉的机械音终于响起，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
「宿主，终极任务‘祈愿者的真正愿望’已激活。任务目标变更：不再辅佐八阿哥登基，而是彻底毁灭胤禛最为看重的江山社稷，让大清陷入动荡。」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睡意全无。
「什么？！」我几乎要惊叫出声，强行压低了声音，「这不可能！任务明明是辅佐八阿哥登基！」
「初始任务为伪装任务。系统深层指令始终是毁灭大清。祈愿者并非年素言，而是对胤禛恨意滔天的康熙朝废太子胤礽。」
废太子...胤礽...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凉。那个被两立两废，最终幽禁至死的太子？那个在历史记载中骄奢淫逸、结党营私的废太子？
「不，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为什么要骗我？」
「为确保任务执行效率。若宿主提前知晓真相，极有可能拒绝执行。」
我跌跌撞撞地起身，走到梳妆台前。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两年来的苦心经营，所有的谋划与算计，竟然都是为了一个我从未想过要达成的目标？
毁灭大清...让天下陷入动荡...
「如果我拒绝执行呢？」我声音颤抖。
「系统将立即抹杀宿主。」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我扶着梳妆台，才勉强站稳。
「为什么是现在才告诉我？」
「检测到宿主对任务目标胤禛的仇恨值已达到顶峰，对当前世界的归属感增强，是告知真相的最佳时机。」
我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这两年来的一幕幕。建立商号，结交权贵，挑拨离间...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在为毁灭这个王朝铺路？
「小姐，您醒了吗？」门外传来小芸的声音，「八爷府上派人来传话，请您过府一叙。」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知道了，准备热水沐浴。」
坐在温热的水中，我努力整理着纷乱的思绪。系统的真相如同晴天霹雳，将我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毁灭大清...这意味着战乱、饥荒、民不聊生。意味着我现在所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可若是不执行，就是死路一条。
「系统，」我在心中问道，「胤礽的愿望，为什么要通过我来实现？」
「胤礽被废后心性大变，对夺走他一切的胤禛及整个爱新觉罗家族恨之入骨。但他被长期幽禁，无力亲自报复。通过系统绑定宿主，是唯一实现愿望的途径。」
「所以我只是他复仇的工具？」我冷笑。
「宿主可以这么理解。」
水渐渐凉了，我的心却比水更冷。起身更衣时，我的手仍在微微发抖。
「小姐，您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小芸担忧地问。
我摇摇头：「无碍。备车吧。」
坐在前往胤禩府邸的马车上，我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商贩吆喝，孩童嬉戏，百姓们为生计奔波，却也不知这太平日子可能即将到头。
若是大清真的陷入动荡，最先遭殃的，就是这些无辜的百姓。
「系统，若我完成任务，这些百姓会如何？」
「历史记载，朝代更替必然伴随战乱。预计死亡人数在百万以上。」
百万...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
到了胤禩府上，管家直接引我去了书房。胤禩正在作画，见我来了，放下画笔，笑容温润如常。
「素言来了，快来看看我这幅新作的山水如何？」
我强打精神上前观看。画上是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烟雨朦胧，笔法细腻，意境悠远。
「八爷笔法精妙，意境超然，实乃佳作。」我客套地称赞。
胤禩满意地点头，示意我坐下：「今日请你来，是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八爷请讲。」
「皇阿玛南巡在即，我得到消息，四哥虽然被软禁，但他的门人仍在暗中活动。」胤禩神色凝重，「我担心他们会在南巡期间有所动作。」
我心中一动：「八爷的意思是...」
「我希望你能动用商号的力量，协助监视四哥的门人。」胤禩直视我的眼睛，「特别是隆科多，他掌管粘杆处，若是狗急跳墙，后果不堪设想。」
我沉默片刻。这倒是个名正言顺对付隆科多的机会。
「素言遵命。」我低头应道。
胤禩满意地笑了：「就知道素言最是明事理。对了，还有一事...」
他顿了顿，状似随意地说：「我听说你近日与十四弟走得很近？」
我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十四爷仁厚，对素言的善堂多有支持，故而往来多了些。」
「是吗？」胤禩微微一笑，「十四弟确实仁厚，只是有时太过冲动，容易被人利用。素言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是在警告我不要与胤禵走得太近。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道：「素言明白，多谢八爷提醒。」
从胤禩府上出来，我心中的压抑更重了。前有系统的终极任务，后有胤禩的猜忌警告，我仿佛走在一条越来越窄的钢丝上。
回到商号，我立即召来青衣女子。
「东家，已经按您的吩咐，查到了隆科多秘密赌场的确切位置。」她低声道，「就在西山脚下的一个庄园里，表面上是某位富商的别业，实则是隆科多私设的赌场。」
「可有确凿证据？」
「有，」青衣女子取出一叠纸，「这是赌场的账本副本，上面清楚记录了隆科多的分红。还有几位常客的名单，都是朝中官员。」
我接过账本，快速翻阅。很好，有了这个，隆科多就难逃一劫了。
「做得好，」我点头，「继续监视，但不要打草惊蛇。」
「是。」
青衣女子退下后，我独自在书房中沉思。隆科多是胤禛的左膀右臂，除掉他，就等于斩断了胤禛的一只臂膀。
可是...然后呢？按照系统的终极任务，我最终要毁灭的是整个大清。
我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紫禁城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里是大清权力的中心，也是系统要我摧毁的目标。
「系统，」我轻声问，「有没有两全的办法？既不违背任务，又不让百姓遭殃？」
「任务要求是‘让大清陷入动荡’。具体执行方式可由宿主自行决定。」
自行决定...我若有所思。
傍晚时分，胤禵突然来访。他一进门就急切地问：
「素言，八哥今日找你，所为何事？」
我将胤禩要我监视隆科多的事告诉了他。
胤禵皱眉：「八哥这是要借刀杀人。若是事情败露，他大可推说不知情，所有的责任都会落到你头上。」
「我明白，」我点头，「但我已经掌握了隆科多私设赌场的证据，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除掉他。」
「你有把握？」胤禵关切地问。
我取出账本副本给他看：「铁证如山，他抵赖不得。」
胤禵翻阅账本，眼中闪过赞赏之色：「素言，你总是能给我惊喜。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你的意思是...」
「明日早朝，我会当众弹劾隆科多，」胤禵眼中闪着锐利的光，「你让你的人同时举报赌场，双管齐下，让他无处可逃。」
我沉思片刻，觉得此计可行：「好，就按你说的办。」
胤禵握住我的手，语气忽然变得温柔：「素言，等除掉隆科多，我想向皇阿玛请旨...」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忙抽回手，打断他：「胤禵，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你说得对，眼下正事要紧。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再好好谈谈。」
送走胤禵后，我独自在院中漫步。月色如水，洒在青石板上，泛起冷冷清辉。
我的心乱如麻。系统的真相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而胤禵的真情更是让我不知所措。
「宿主情绪波动异常，建议进行心理调节。」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让我如何平静？」我苦笑，「两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在为改变命运而奋斗，却不知是在为毁灭一个王朝而努力。」
「宿主可以选择拒绝任务。」
「然后被抹杀？」我冷笑。
系统沉默片刻，才回答道：「生命的价值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如何度过。」
我怔住了。这不像是一个冰冷系统会说出来的话。
「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实现愿望的工具，仅此而已。」
夜深了，我却毫无睡意。坐在书桌前，我提笔蘸墨，在纸上缓缓写下两个字：天下。
天下苍生，王朝更替，个人恩怨...这一切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张巨大而复杂的网。
我该何去何从？
「小姐，」小芸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夜深了，该歇息了。」
我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小芸，若是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芸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说：「小姐去哪里，小芸就去哪里。」
我心中感动，却也更添愧疚。若我真的执行系统任务，这些忠心跟随我的人，又该如何安置？
这一夜，我彻夜未眠。在天亮前的最后时刻，我做出了决定。
「系统，我接受终极任务。」
「指令确认。终极任务‘祈愿者的真正愿望’正式启动。祝宿主好运。」
我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眼神逐渐坚定。
既然无法逃避，那就直面它。但如何执行这个任务，由我说了算。
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完成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小芸，」我唤来丫鬟，「更衣，我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