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齐倒台引发的余震尚未完全平息，京城的气氛却因另一件突如其来的大事而变得空前紧张——康熙皇帝在木兰秋狝途中，于热河行宫突发重病，病情来势汹汹，竟至昏迷，消息传回京师，举朝震动！
一时间，所有的明争暗斗、商业倾轧，在这可能关乎国本、触及最高权力更迭的惊天变故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热河，投向了那病榻上的九五之尊，以及……那些随扈在侧、心思各异的阿哥们。
「汇通天下」内，年素言看着窗外骤然冷清下来的街道，心中亦是波涛汹涌。历史的车轮，似乎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碾向她所知的那个方向。
【紧急任务发布：康熙病危，夺嫡进入关键阶段。请宿主全力协助胤禩稳定朝局，争取支持，应对变局。任务成功奖励：？？？ 任务失败惩罚：系统剥离，灵魂湮灭。】
系统的提示音前所未有的急促，那未知的奖励和熟悉的失败惩罚，都昭示着此刻的凶险。
「张全！」年素言霍然转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停止所有非必要的商业活动，收缩力量！所有资金，进入最高戒备状态，随时听候调用！」
「是，姑娘！」张管事也知事态严重，连忙应下。
「周文，动用我们所有的情报网络，严密监控热河传来的任何消息，尤其是关于皇上病情、各位阿哥动向、以及朝中重臣反应的！我要知道每一刻的变化！」
「明白！」
年素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此刻胤禩必然也已行动起来。她需要做的，是成为他最稳固的后方，提供他所需的一切支持——金钱、情报、乃至某些见不得光的力量。
她铺开纸张，开始给郭络罗·常保写信。信中没有过多言语，只表达了「汇通天下」及互助会全体成员，愿倾尽所有，听从八爷调遣，共渡时艰的决心，并附上了一张可以随时支取巨额银钱的凭证。
信刚送出不久，郭先生竟亲自来了，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年姑娘，情况不妙。」他屏退左右，声音压得极低，「皇上病重，太子（胤礽）虽在御前，但举止失措，已引得皇上不悦。四爷（胤禛）侍疾最为勤勉，寸步不离。八爷……八爷虽也在热河，但皇上似乎对他结交臣工之事，已有耳闻，态度颇为冷淡。」
年素言的心沉了下去。局势对胤禩极为不利！胤礽虽是太子，但地位早已不稳；胤禛隐忍低调，此刻却占了“纯孝”的名分；而胤禩的“贤名”，在康熙猜忌之心渐起时，反而可能成为催命符！
「先生，我们该如何做？」年素言急切问道。
「八爷的意思是，京城绝不能乱！」郭先生目光锐利，「一是稳住京中官员，尤其是那些态度摇摆的中间派，不能让他们被四爷拉拢过去；二是……要确保京畿防务，掌握在‘自己人’手中。」
京畿防务！年素言立刻明白了。步军统领衙门刚刚经历哈尔齐倒台的动荡，正是权力洗牌的关键时刻！
「先生，步军统领衙门那边……」
「八爷已有安排，正在全力争取。」郭先生道，「但需要助力。年姑娘，你在京西大营那边的关系，此刻至关重要！十四爷的态度，将直接影响京畿兵权的归属！」
胤禵！年素言瞬间了然。这位手握京西兵权的十四阿哥，在此刻成了足以左右天平的关键砝码！无论是胤禩还是胤禛，谁能争取到他的支持，谁就掌握了京城的武力保障！
「我明白了。」年素言郑重点头，「我会尽力与十四爷沟通。」
「不是尽力，是必须！」郭先生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年姑娘，此刻已非商战，而是你死我活的权力之争！八爷若败，我等皆无葬身之地！你……好自为之！」
送走郭先生，年素言独自在密室中沉思，指尖冰凉。郭先生最后那句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她与八爷党早已捆绑过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必须去见胤禵。尽管知道他此前因拉拢不成而心生不满，但此刻，为了共同的利益（或者说，为了生存），她必须去争取他的支持。
然而，还没等她行动，胤禵却先派人来请她了。
再次踏入十四爷府，气氛与以往截然不同。府内护卫明显增多，戒备森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胤禵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书房见她，而是在演武场上，正擦拭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他穿着紧身的骑射服，眉宇间少了平日的爽朗，多了几分军人的肃杀与冷厉。
「年姑娘，你来了。」胤禵头也未抬，声音平淡，「如今这局势，你怎么看？」
年素言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摊牌的时刻了。她走到胤禵面前，坦然道：「十四爷，皇上病重，国本动摇，正是需要十四爷这等擎天玉柱稳定乾坤之时。八爷与十四爷兄弟同心，若能携手，必能安定朝局，护我大清江山社稷。」
「兄弟同心？」胤禵停下擦拭的动作，抬眼看向年素言，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年姑娘，你觉得……八哥和四哥，谁更适合那个位置？」
这话问得极其尖锐大胆！年素言心头一跳，知道绝不能直接回答。
「十四爷，素言一介商贾，不敢妄议天家之事。」她谨慎地避开问题，「素言只知道，八爷仁厚，善待兄弟臣工；而四爷……手段酷烈，睚眦必报。若四爷得势，恐非朝廷之福，亦非十四爷之福。」
她这是在暗示胤禵，胤禛上位，绝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八爷党”。
胤禵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将长刀「锵」地一声插入身旁的兵器架，发出嗡鸣。
「年素言，你是个聪明人，但有时候，也太聪明了。」他走到年素言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你想让本王支持八哥，可以。但本王需要看到诚意，真正的诚意。」
「十四爷需要什么诚意？」年素言迎着他的目光，心跳如鼓。
「第一，」胤禵伸出食指，「京西大营往后三年的军需采买、粮饷汇兑，全部由你‘汇通天下’独家负责，利润，我要七成。」
年素言瞳孔微缩，这几乎是抢钱！
「第二，」胤禵伸出第二根手指，「你那个‘互助会’，本王要入股，占三成干股。并且，你们所有的海外贸易线路，本王要知情，并且分润。」
他竟然连海外贸易都知道！年素言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
「第三，」胤禵逼近一步，目光如炬，声音压得更低，「你，年素言，从今日起，明面上仍是八哥的人，但暗地里，必须效忠于本王！我要知道八哥那边所有的动向，所有的计划！」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要她做双面间谍，要彻底掌控她和她的力量！
年素言浑身冰凉，如坠冰窟。胤禵的野心，远比她想象的更大！他不仅要钱，要势，更要她这个人，要她背叛胤禩！
答应他，等于与虎谋皮，将来必受其制衡，甚至鸟尽弓藏。不答应……眼下这一关恐怕就过不去，胤禩失去兵权支持，后果不堪设想。
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窒息，脑海中系统的警告声和失败的惩罚如同催命符。
就在她心神剧震，几乎难以支撑之际，一个身影匆匆闯入演武场，是胤禵的心腹侍卫，在他耳边急速低语了几句。
胤禵脸色猛地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他深深看了年素言一眼，那逼人的气势瞬间收敛了不少。
「……你先回去。」胤禵挥挥手，语气变得有些急促，「本王刚才说的条件，你好好考虑。但记住，时间不多了！」
年素言不知道那侍卫带来了什么消息，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给了她喘息之机。她不敢多留，立刻躬身告退。
走出十四爷府，冷风一吹，她才发觉自己内衫尽湿，双腿都有些发软。
胤禵的条件如同三道枷锁，而她，似乎已无路可退。
然而，那名侍卫带来的消息是什么？为何会让胤禵突然变色？
年素言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热河那边，定然是发生了新的、足以改变局势的变故！
惊雷已乍起，暴雨，即将倾盆。而她，必须在这场风暴中找到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