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震动越来越明显，沙子开始往下陷。
我立刻调出系统预知功能，三分钟内的画面跳了出来——巨龟不会主动杀人，但如果有人跨过地上的某条线，就会被直接卷进沙层深处。我压低声音：“别动！有界线！”
所有人都僵住了。
下一秒，沙地炸开，一只巨大的龟头从地下顶出，接着是背壳、四肢。它全身覆盖着淡金色的鳞片，每一块都像打磨过的石头，边缘泛着微光。双眼深不见底，像是两口枯井，盯着你不放。
它没冲过来，只是慢慢站起，一步踏下，地面就抖一次。维克多手里的探测仪刚举起，屏幕“啪”地一声黑了，外壳冒烟，直接熔成一团废铁。
“我的数据！”他惨叫一声，把仪器往怀里搂，可惜已经救不回来了。
艾琳撑起光盾，可那吼声一震，她脸色发白，盾面裂开一道缝。她咬牙没倒下，但我知道她快撑不住了。
这东西不是来打架的，它是来赶人的。
谢无争蹲了下来，手掌贴在沙地上，闭眼听了会儿，然后摘下草帽，轻轻放在身前。动作特别自然，就像农夫收工后放下斗笠。
系统提示立刻弹出来：【顺其自然行为+1，成长值+0.5%，当前进度72.8%】
好家伙，连放个帽子都能涨经验。
他低声说：“它不是守门，是守眠。”
我脑子一转，想起刚才石板上的刻痕，还有魔法笔记自动写的那句“勿扰眠者”。原来不是警告我们别碰植物，而是别吵醒这个大家伙。
巨龟开始绕着绿洲中心走，每一步落下，沙地就浮现出一圈符文环，像是某种阵法的轨迹。藤蔓自动分开，给它让路。
艾琳不小心往前挪了半步，脚尖刚碰上符文环，整个人突然晃了一下，脸色煞白。
“怎么了？”我一把拉住她。
她喘着气：“我……看见小时候的事了。我在哭，妈妈抱着我说没事……这不是我的记忆，是别人的。”
她退了回来，手还在抖。
这哪是攻击，这是读心。
我明白了：“它不是敌人，是看守者。我们得让它知道，我们不是来破坏的。”
谢无争没说话，从空间袋里取出一株青菜苗，弯腰插在符文环外缘，动作很轻，像在献花。然后他往后退了三步，盘腿坐下，低头看着自己的锄头。
巨龟停下了。
它低下头，盯着那株菜苗看了几秒。
空气静得能听见沙粒落地的声音。
忽然，它用鼻尖轻轻碰了下沙地，在菜苗旁边，浮现出一道小小的龟甲纹路，跟地上的符文环同源，但小得多。
这是回应。
我松了口气，差点笑出声：“你种的菜还能当通行证？”
谢无争抬头看我一眼：“菜认得规矩。”
我翻了个白眼，赶紧调出系统预知。三分钟后，巨龟会重新启动巡行，到时候任何留在禁地的人都会被沙流卷走。时间不多。
“得在这之前拿到线索。”我说。
我激活系统共享权限，把谢无争的“植物亲和”能力接了过来。眼前视野一变，能看到藤蔓之间的能量流动。我控制它们缓慢延伸，顺着巨龟脚边爬过去，模仿周围植物的生长节奏。
不是强行操控，是跟着它的律动走。
一根藤蔓轻轻搭上巨龟的前爪，它没动。又一根绕到它背壳边缘，也没反应。看来这条路通了。
谢无争忽然开口，声音很慢：“你守的，快醒了。”
巨龟猛地抬头，眼睛直盯着他。
他没躲，只是抬起手指，指向天空。
月亮还没升起来，但星星的位置变了。星轨偏移了一点，像是被人推了一把。
巨龟沉默了很久。
最后，它缓缓让开一条小路，刚好够一个人通过。路的尽头是绿洲腹地，那里植被排列成螺旋状，中间隐约有座石亭的轮廓。
它伏下身体，头贴地面，像睡着了。
我们四人站在小径前，谁都没动。
维克多偷偷摸出一片东西塞进袖子。我瞥了一眼，是巨龟脱落的鳞片，还带着温度。
“别惹事。”我低声警告。
他缩了缩脖子，但眼神还是亮的。
艾琳一直没说话，她的魔法笔记自动浮现出一行字：“守梦者不睁眼，醒时即是劫。”
字迹浮现完就消失了。
谢无争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走到巨龟身边，又补种了几株菜苗。他浇水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谁。
我盯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太熟了。从进绿洲开始，每一步都像走过很多遍。种菜、放蛋、对暗号一样跟巨龟交流。他真只是碰巧佛系？还是早就知道这里有什么？
他察觉我在看，转过头：“怎么了？”
“没事。”我说，“就是觉得你这人吧，表面装得啥都不懂，其实门儿清。”
他眨了眨眼：“种地的人，看得懂地。”
我懒得跟他扯，迈步走上小径。
脚踩下去，沙地很实，不像会塌。系统预知显示接下来三分钟安全。我招手让其他人跟上。
维克多一边走一边回头：“这龟真的不会再起来了？”
“谁知道。”我说，“但它现在不动，我们就别去问它为什么。”
艾琳走在最后，手里紧紧攥着笔记。她经过巨龟时，脚步顿了一下，像是听到什么声音。
谢无争走在最前面，锄头扛在肩上，草编拖鞋踩在沙上，发出沙沙声。他路过一丛螺旋藤，忽然停下，弯腰捡起一片落叶。
叶子背面有划痕，是人为的。
他没说话，把叶子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心跳快了一拍。
这纹路，跟符文石背面的图腾一致，只是更复杂，像是完整版。
最后一块符文石在星尘海断塔，可这里的标记为什么会提前出现？
难道有人比我们先来过？
还是说……
这片绿洲，根本就是某个巨大阵法的一环？
我抬头看向谢无争。
他正望着前方石亭的方向，眼神平静，像是早已知道答案。
风停了。
沙也不动了。
只有那些藤蔓，还在以极慢的速度，朝着同一个方向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