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对手有些轻浮的挑衅，雅典娜轻轻皱了皱眉头，手中长枪握得更加紧实了几分，那双看向八戒的金色眼瞳中，十分隐晦的闪过一丝光华。
“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应该挖出自己的双眼，然后认输离开擂台。”
随着雅典娜毫无感情的话语一字一句吐出，她面前的八戒竟真的抬手抓向自己的眼球。
好像很少有人知道，作为智慧与战争之神的雅典娜，同样也是秩序的缔造者，并亲手创立了雅典的第一法庭。
由此，她也掌握了通过捏造秩序、规划众生行为的能力，其名——“虚妄教条的宣言”。
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那八戒的手指才刚刚高过鼻尖便停下了动作，甚至还有些嘲讽的咧了咧嘴角。
雅典娜不禁困惑地问道：“你为何……”
八戒对此轻蔑地回应道：“我猜……你是想问我为何停下动作，或者说……我是如何规避你的能力？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就是……我想而已。”
正如八戒所言，对他来说，所谓的“我想”便近乎等同于“我能”。
即便在东方仙庭内，虽极少有神明曾见过八戒参与战斗，却没有任何人胆敢否认他的强大。
这一切都源自于他将自己那如深渊沟壑般难以填平的欲望，在无尽岁月中，逐渐雕刻成了自己所遵循的“道”。
那并不是某种能力，而是他独有的方向与意志，那是凡有所愿必得所偿的公式定论，是超脱命运与规则的有求必应。
简单来说，只要八戒对于自身相关的某件事情欲望足够强烈，那这件事情便势必会得到正向结果。
就像是刚刚的战斗中，只要他想停下摘取眼球这个动作的欲望够强，无论雅典娜的能力如何影响，他的动作都一定会停下。
即便是无数年前，那由“秦与潇湘”所创造的无限距离，也难以隔断八戒的触碰。
八戒轻轻擦了擦嘴角，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冷酷的光芒，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对手，转而决绝地说道：“真是可惜……这一次，我想宰了你的欲望……竟然比侵犯你更强啊。所以……你一定会死！”
另一边的雅典娜却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眼中满是鄙夷和不屑，冷声喝斥道：“愚蠢至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爱人的死亡，就能够成为你登上擂台的理由吗？你的心中，难道就只有这种男欢女爱的琐碎纠葛吗？”
八戒摊开双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呵呵，这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众生之爱皆为爱，哪有什么大爱小爱之分？况且……你们为什么都对我有这种误会啊？明明我可是为了自己啊。”
“天蓬元帅”八戒，始终尊崇着名为“欲望”的道路，而从欲者便百无禁忌。
为此，他不受限制，更不敬礼法，几乎从不认为自己有哪件事做的不对。
唯独……许多年前的那场广寒之行除外。
……
八戒还记着，那一晚，酒醉的他在月宫深处见到了一个女孩。
那时的自己甚至不清楚她的名字，只是汹涌而来的欲望超越了以往的任何时刻。
“秦与潇湘”所创造的天涯在这等欲望下，简直如近在咫尺般触手可及。
可当自己的手掌抓住女孩肩头的时候，八戒却恍然停住了动作。
只见面前的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生机，全然是深邃的死寂与荒芜。
她的面容没有变化，更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轻轻颤抖着抬手抵住了她自己的咽喉。
八戒很清楚，自己胆敢再踏前一步，面前女孩所失去的只会是生命。
良久的沉默与对峙后，他转身走到那棵月桂树旁坐了下来，口中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平静地等待着一众天兵前来将自己带走。
对于之后所谓的罪名与判决，他没做任何解释，毕竟逐出天界的这般责罚，对自己而言本就无关痛痒。
不过，那却是他第一次忤逆了自己的欲望，也违背了一直以来遵循的“道”。
那对于女孩的愧与歉，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甚至不知缘由，却又无比清晰。
这些歉意与本能的欲望相互纠葛撕扯，化为了一处难以愈合的疮痍，深深地烙印在他的“道”上。
即便是后来徒步万里的西行，也没能让其有半点愈合，始终是如影随形，提醒着他那无法抹去的不堪。
一直到今日，八戒也未能明白，那让自己前所未有地压制了欲望的东西，那让自己道心受损却依然无怨无悔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
雅典娜冷笑一声，嗤之以鼻地说道：“哼！嘴硬！待我打碎你那泥塑神胎，扯下你那虚伪的面具，看看这背后到底是如何一副宵小模样！”
八戒轻轻抬头，目光看向面前的雅典娜，双手扶正嘴角，收敛起了那乖张的笑意：“我都说过很多次了，我来这里从来不是因为别人，只是为了自己的亏与欠啊。”
就在先前嫦娥死去之后，那处跟随八戒多年的疮痍，便逐渐脱离了他的“道”。
随着其内心蕴藏的亏欠，衍生出了最浓郁的杀戮欲望。
那泼天的杀机正随着血液流淌过每一寸身体，试图冲垮一切阻碍，呼之欲出的想要碾碎面前的一切生灵。
……
另一边的云隐天宫内，伏羲正透过玄光镜看向擂台。
可他的眼神却并未落在八戒身上，而是紧紧注视着天穹中仍旧不断汇聚的黑云，眼底流露出浓郁的哀伤。
就在不久前，自共工与天照一战之后，他曾在房间内与某人对弈。
而此刻，坐在棋盘另一边的正是周文王姬昌。
姬昌像是闲聊般的询问起关于战斗的卦象，却在得到答案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尊上，请问这下一场……”
姬昌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
伏羲淡淡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回应道：“会输。”
姬昌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继续问道：“额……那再下一场……”
伏羲依旧简短而直接地回应道：“还是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