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的话像一记冰冷的耳光，狠狠扇在秦雅妍脸上。
“她是我太太，法律意义上的。”
“从我家滚出去。”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毫不留情的驱逐意味。
秦雅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陆凛，嘴唇哆嗦着：“阿凛，你……你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货色？她……”
“李泽！”陆凛根本懒得听她废话，直接提高声音。
一直如同隐形人般守在电梯口的李泽立刻出现，面无表情地对秦雅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秦小姐，需要我帮您叫车吗？”
秦雅妍看着陆凛那副油盐不进的冰冷模样，又看看旁边始终平静、甚至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嘲讽的苏晚卿，巨大的羞辱感和嫉恨瞬间淹没了她。
她猛地一跺脚，尖声道：“陆凛！你会后悔的！你等着！”说完，她狠狠剜了苏晚卿一眼，那眼神怨毒得几乎能杀人，然后才踩着高跟鞋，踉跄地冲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那令人不适的视线。
玄关处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陆凛和苏晚卿两人。
陆凛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像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语气极差：“以后这种不相干的人，直接让保安拦在外面。”
这话是对李泽说的，也像是对苏晚卿的一种告知。
“是，陆导。”李泽应声，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陆凛这才瞥了苏晚卿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不用理会疯狗乱吠。”说完，径直走向客厅，把自己摔进沙发，拿起平板继续看他的分镜图，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苏晚卿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并不平静。
秦雅妍的出现和敌意，在她意料之中。陆凛这样的男人，身边绝不会缺少爱慕者和麻烦。只是，“陆太太”这个身份所带来的风暴，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猛烈。
她忽然意识到，仅仅是应付陆凛的“疯批”和严苛的训练还不够。她需要尽快建立起自己的防护墙。
第二天一早，苏晚卿准时到达凛冬工作室。
经过几天的魔鬼训练，她已经开始逐渐适应陆凛的节奏，甚至能从他那些刻薄挑剔的指令中，精准捕捉到提升表演的关键。
排练间隙，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慵懒又带着点惊讶的女声：“喂？苏大小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老人家居然还记得我这个闺蜜的电话号？我还以为你退圈之后就隐居深山了呢！”
打电话的对象是姜颖，苏晚卿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也是唯一知道她真实家世并且在她进入娱乐圈后依然保持联系的朋友。姜家同样背景不凡，姜颖本人则是个极具个性的服装设计师，拥有自己的独立工作室，在时尚圈小有名气。
苏晚卿听着好友的调侃，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少贫。有事找你帮忙。”
“哟呵？苏晚卿还有求人的一天？快说快说，什么事？是要我帮你黑了那些骂你的营销号，还是套麻袋揍那个姓王的混蛋一顿？”姜颖立刻来了精神，语气兴奋。
苏晚卿失笑：“都不是。正经事。我需要一个靠谱的私人律师，处理一些……可能的合约纠纷和隐私问题。还要一个能力强一点的临时助理，帮我处理工作和生活上的琐事，要求嘴巴严，背景干净。”
她现在身份敏感，很多事情不方便亲自出面，也不能总是依靠陆凛那边的人。
电话那头的姜颖沉默了两秒，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晚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惹上什么大麻烦了？还是……你家里那边……”
“没有。”苏晚卿打断她，语气平静，“只是换个方式生活，需要一些人手。放心，我能处理。”
姜颖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不想说的问也问不出来，便干脆利落地应下：“行，包在我身上。律师我让我哥公司的法务总监给你推荐一个绝对靠谱的私人律师团队。助理的话……我工作室有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人特别机灵踏实，背景我清楚，家里条件一般但很清白，叫晓雯，我先借给你用着，你看合不合适。”
“谢了，颖宝。” “少来！跟我还客气？等你安顿好了，必须请我吃大餐！好好交代你这段时间到底死哪儿去了！”
挂了电话，苏晚卿心里踏实了一些。有姜颖帮忙，她能更快地组建起自己的小团队，不至于完全被动。
下午，陆凛的排练方式依旧严苛，但苏晚卿的表现明显比之前更稳，甚至偶尔能提前预判到他想要的情绪节点。
一次情绪爆发戏后，陆凛盯着监视器里的回放，罕见地没有立刻开骂。
他摸着下巴，看了半晌，才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微微喘气的苏晚卿：“今天状态还行。吃了聪明药了？”
苏晚卿：“……谢谢陆导夸奖。”
“不是夸你，是骂你以前蠢。”陆凛永远有本事把话说的难听至极。他站起身，从旁边一堆乱七八糟的道具里翻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直接扔给她。
“拿着。”
苏晚卿接过，沉甸甸的。她打开一看，心跳骤然加速。
是《迷雾》的完整剧本。封面上还标注着“最终修订版”和“绝密”的字样。
“给你两天时间，把台词背熟，人物小传写出来，我要看。”陆凛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布置一项微不足道的作业，“别指望开机了还让我等你记台词。”
苏晚卿紧紧抱着剧本，指尖都有些发白。这意味着，她真正得到了这个角色，并且得到了陆凛初步的、别扭的认可。
“我会准时完成。”她郑重道。
陆凛嗯了一声，重新坐回去，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苏晚卿抱着剧本，如同抱着稀世珍宝，快步离开了排练室。
她刚走，制片人刘启明就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点忧色：“陆导，刚收到消息，星耀那边虽然消停了，但王总那边似乎还是不太甘心，私下里放了些话，可能会对苏小姐不利。另外，秦家那位小姐……今天好像也打听剧组这边了。”
陆凛头也没抬，手指在平板上划拉着，语气冷峭：“王总？他要是嫌自己公司开得太顺遂，我可以帮他添点堵。至于秦雅妍……”他嗤笑一声，“她敢伸爪子试试。”
刘启明看着陆凛这副护短又不讲理的样子，心里暗暗咋舌。这位爷，虽然对苏晚卿嘴上从不留情，但行动上却是实打实地把人划进了自己的领地罩着。他识趣地不再多言：“行，我心里有数了。我会盯着点。”
另一边，苏晚卿回到铂悦府，迫不及待地开始研读剧本。
《迷雾》的故事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深刻。她饰演的女主角夏楠，表面上是温顺怯懦的受害者家属，实则却是步步为营、精心策划复仇的布局者，内心充满了挣扎、痛苦、仇恨和一丝未曾泯灭的良知。角色层次极其丰富，表演难度极大。
她正看得入神，门铃响了。
通过可视门禁，她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穿着简单卫衣牛仔裤、扎着马尾、看起来清爽又略带紧张的年轻女孩，手里还捧着一个文件袋。
“您好，苏小姐吗？我是姜颖姐介绍来的晓雯。”
效率真高。苏晚卿打开门。
“苏小姐您好！”晓雯立刻鞠躬问好，声音清脆，带着点见到偶像（虽然是黑红的）的激动和紧张，“这是姜颖姐让我给您送过来的，是一些律师的联系方式和初步拟定的保密协议范本。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临时助理了，请您多多指教！”
苏晚卿打量了她一下，眼神干净，举止得体，姜颖看人一向很准。
她笑了笑，侧身让开：“进来吧，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叫我晚卿姐就行。”
“好的，晚卿姐！”晓雯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小心翼翼地将文件袋递给她。
有了晓雯帮忙处理杂事，苏晚卿更能专心投入剧本研究。她几乎废寝忘食地沉浸在夏楠的世界里，写下了密密麻麻的人物分析和笔记。
两天后，她将厚厚一沓人物小传和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剧本交给了陆凛。
陆凛快速翻阅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抿的嘴角似乎松动了一丝丝。
他合上文件夹，扔到一边，抬头看她，忽然问：“晚上有个局，跟组里几个主创吃个饭，认认人。一起去。”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苏晚卿微微一怔。这是要带她正式进入剧组的核心社交圈？
她点头：“好。”
晚上，某家私密性极好的会员制餐厅包间。
苏晚卿跟着陆凛走进去时，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除了见过的制片人刘启明、副导演张萌、编剧赵老师之外，还有两位男演员。
一位是四十岁左右、气质儒雅稳重的男人，是国内公认的演技派影帝，梁哲，在剧中饰演追查真相的老警察。
另一位则是二十七八岁、长相英俊、带着点玩世不恭气质的当红小生，顾宇飞，饰演的是夏楠复仇之路上遇到的关键人物，一个亦正亦邪的记者。
看到陆凛进来，众人都笑着打招呼。
“陆导来了！” “就等您了陆导！”
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到陆凛身后的苏晚卿身上时，气氛有了一瞬间微妙的凝滞。
惊讶、好奇、探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各种目光交织在她身上。
刘启明率先反应过来，笑着打圆场：“晚卿也来了，快坐快坐。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迷雾》的女主角，苏晚卿小姐。”
苏晚卿压下心头那丝紧张，露出一个得体大方的笑容，微微躬身：“各位老师好，我是苏晚卿，以后请多多指教。”
梁哲率先温和地笑了笑，点头回应：“苏小姐，你好。”态度友善但保留距离。
顾宇飞则挑了挑眉，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从她脸上扫过，嘴角勾起一个有些轻佻的笑容：“哟，原来传说中的女主角长这样啊？陆导眼光果然……独特。”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夸奖，但语气总让人觉得不那么舒服。
陆凛没理会这些暗流涌动，自顾自地在主位坐下，点了根烟，语气淡淡：“人齐了就上菜。饿了。”
饭局开始。
大部分时间都是刘启明、梁哲他们在聊行业动态和剧本，陆凛偶尔毒舌地插几句，一针见血。
苏晚卿安静地听着，并不多话，但有人问到她时，也能从容应对，态度不卑不亢。
顾宇飞似乎对她格外感兴趣，几次主动找她搭话。
“苏小姐之前那部《倾城》我好像看过片段，哭戏挺漂亮的。”他晃着酒杯，语气暧昧，“没想到真人更漂亮。”
这话听起来像是恭维，实则 subtly 地提醒着她过去“花瓶”的标签和那些黑历史。
苏晚卿端着果汁杯，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顾老师过奖了。都是过去的事，现在只想好好跟各位老师学习，演好夏楠这个角色。”
“哦？夏楠啊……”顾宇飞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角色可不好演，内心戏那么多，压力很大吧？要是有什么需要‘深入探讨’的，随时可以来找我‘对戏’啊。”他刻意加重了某几个词的读音，暗示性十足。
桌下的脚，似乎还不经意地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鞋尖。
苏晚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脚，脸上的笑容淡去，正要开口。
“顾宇飞。”
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仿佛置身事外的陆凛，突然开口了。
他弹了弹烟灰，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冷得掉渣：
“舌头不想要了可以捐出去。”
“我的女主角怎么演戏，轮得到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