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新新，是窗户破了……”
母亲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
“外面在下蓝色的……”
通话突然中断。
蓝色的？什么？我仍旧不肯相信。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手指甲把掌心掐出血痕。
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舌头，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来。
电视打开着，里面的新闻画面开始扭曲，变成雪花噪点，最后定格在一张哈尔滨地图上，整个城市被蠕动的蓝色斑块覆盖。
鲜活的画面摆在眼前，母亲的声音犹在耳底，我的大脑提醒我：
必须行动了。
我抓起背包冲出门，电梯显示屏一片漆黑。
安全通道的应急灯下，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我屏住呼吸走过去，蹲下身一看，发现这竟是萧烬的玉佩。
我的心怦怦乱跳，沿着楼梯往下一顿跑。
跑出大楼，路过门口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这时候的灯光对我来说就像救命稻草。
我撞开玻璃门，看见收银员正用胶带封贴通风口。
“暖宝宝，全部。”
我把货架上三十多包扫进购物篮。
“还有酒精棉片和矿泉水，有多少都给我。”
“今天第二个了。”
收银员扫着条形码嘀咕。
“你们末日求生群的？”
我手一抖，硬币从指缝滑落，在瓷砖上弹跳得老高，我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捞，硬币精准落入掌心。
收银员瞪大眼睛：“卧槽，牛！”
店外突然传来撞击声。我们同时转头，只见一只流浪狗用头猛撞橱窗，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灰蓝色。
它的爪子拍在玻璃上，留下黏稠的蓝色液痕。
“什么鬼东西！”
收银员抄起拖把走近窗户。
“最近外面疯狗特别多。”
付了钱，我抱着物资狂奔出门，广告屏的强光笼罩了整个街道。
我抬头看见《凤临九州》的巨幅海报，就那一瞬间，我呆住了——
本该执剑而立的萧烬，此刻双眼流下两道血泪。
下面的宣传语变成了猩红的：
“时间到了。”
广告屏上的血字在雨中闪烁，我怀里的暖宝宝突然变得滚烫。
便利店玻璃门映出我惨白的脸，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微博推送接连炸开：
【哈尔滨蓝冰雹系化学污染？专家称或为特殊气候现象】
【目击者称冰雹有生命特征，官方辟谣：视频系特效】
点开自己昨晚发的预警微博，转发区已经沦陷。
某个百万粉的科普大V截图嘲讽：“《走近科学》新素材，网文写手在线作法求雪”，热评第一是：“建议作者和气象局打一架，谁赢信谁”。
我死死盯着点赞数——3.2万。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塑料袋发出刺啦声。便利店门口的垃圾堆里，那道熟悉的黑影一闪而过。
“又是你！”
我扑过去按住被偷走的鱼干包装袋，指尖碰到毛茸茸的耳朵。
我注意到它缺了左耳尖。
黑猫叼着战利品后退，绿眼睛在阴影里发着荧光。
它喉咙里发出呼噜声，我皱眉，它还感觉很舒服了！
“姑娘，你的找零。”
收银员隔着玻璃门喊。
我刚转过身，黑猫闪电般窜进巷子，只留下袋子上的两排牙印。
手里的手机发烫。“气象局老张”发来新消息：
【看看真正的蓝雪（加密附件）】
我没有犹豫，直接点击。
解压后的照片让我汗毛倒竖：显微镜下的蓝色冰晶，看着明显是某种带鞭毛的微生物，像极了我在《凤临九州》里描写的“寒蛊”。
指尖刚碰到屏幕，眼前就闪过一幅陌生画面：
雪白实验室里，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在调整显微镜。镜头一转，观察皿里的蓝色微生物突然扑向镜头……
“啊！”
我猛地缩回手，照片角落里的日历日期还在视网膜上残留：2023.5.17。
哥哥的生日。
2023.5.17，也是哥哥失踪当天的日期。
冰雹砸在遮阳棚上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便利店老板已经开始锁储物间的门了。
“再来三十包暖宝宝。”
我把现金拍在柜台上说：
“还有医用酒精。”
老板抬了抬眉毛：“这两天怎么回事，全是姑娘家来买这些。”
他弯腰取货时嘟囔道：“昨天还有个穿红裙子的，一口气买了五十包。”
我心头一紧：“长什么样？”
他指了指我的手机：
“戴着口罩看不清，不过她跟你一样，盯着那个蓝冰雹新闻看。”
几声喵叫伴随着玻璃门的哐当响声，那只黑猫又回来了，它前爪扒在门缝上，尾巴焦躁地左右甩动。
“去去去！”老板挥动扫把。
黑猫却盯着我，然后扭头往后巷跑，中途停下来回头，像是在等我跟上。
这只黑猫最近出现得太频繁，不知怎的，我就这样跟了上去，似乎对它很信任。
可一到后巷，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黑猫蹲在垃圾桶盖上，下方七八只流浪猫一起把便利店扔掉的临期食品往排水沟里拖。
最瘦小的花斑猫甚至试图拖动整袋猫粮，在它脖子上还挂着半截宠物项圈。
我掏出包里震动的手机，林妍的名字跳出来。
“新新，你不在家？”
她的声音带着奇怪的鼻音。
“我刚去敲门没人应。”
背景音里清晰的“噼啪”声让我浑身绷紧，作为一名写手作者，我自认对某些事非常敏感，清楚地记得这是蓝冰雹落地的声音。
但是哈尔滨离这里有一千多公里，除非……
“你在哪？”我盯着黑猫耳朵的缺口问。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家、家里啊……对了，你爸怎么样了？”
我捏紧拳头。林妍根本不知道我爸住院的事。
黑猫这时跃下垃圾桶，爪子拍在我手机上。
通话界面立刻切换成老张发来的新邮件，是一张Ip定位地图，十几个红点集中在我们小区，其中一个标注着“今天不下雨”（我的小号），另一个则是“妍妍小太阳”。
林妍的备用社交账号。
“妍妍小太阳”是林妍用来追星的小号，头像还是我去年给她画的q版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