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抡起缠电线的钢管冲上去,结果被防护服头盔反光晃了眼——
“砰!”
老妈的高压锅正中另一个人的后脑勺,小七接着跳上机器,尾巴往控制面板一戳,“噼里啪啦”冒出一串火花。
警报声顿时响彻水库,红色警示灯把酸雨照得像血雾。
“找闸门!”
老妈踹开扑来的防护服,我扑到控制台前,看见个标着“b7”的红色把手。
使劲往下一拉,闸门“轰隆隆”开始上升。
混浊的水流中,赫然泡着十几个玻璃舱。
“抗体培养舱吧!”
或许是我这段时期经历得太多,脑子里被迫收集了以前从未学过的知识,总之我就这么脱口而出。
最靠近我们的那个舱体里,漂浮着熟悉的身影。
机械哥哥的残躯接上了生物组织,胸口贴着的便签已经被水泡烂,但还能认出他歪歪扭扭的字迹:
“给老妈炖汤用。”
老妈站在水边没动,她摸出保温杯喝了一口,转身把剩下的半杯全倒进控制台。
“滋啦”一声,所有培养舱的锁同时弹开。
小七的尾巴不再发光了,它蹲在老妈脚边,轻轻“喵”了一声,像在问接下来怎么办。
老妈把空杯子塞回战术袋,拍了拍小七的脑袋:
“回家,妈给你们炖汤。”
小七跑过来,尾巴尖在我小腿上扫过,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水库的水还是它自己出的汗。
“走走。”
老妈说话时,眼睛还盯着那些打开的培养舱。
水面漂着层白沫,像谁往里头倒了整瓶洗衣粉。
我们踩着碎玻璃往外走,小七“喵嗷”叫着瞬间爬到我肩膀上。
紧接着我看见监控室的门缝底下有蓝光一闪一闪的。
“妈,那边……”
我话还没说完,老妈已经抄起半截钢管走过去。
她踹门的姿势已经非常熟练,像个女战神。
屋里面黑黢黢的,就剩个电脑屏幕还亮着。
老妈摸出打火机照了照,火苗一跳,把她下巴的影子拉得老长。
“哟,军用机子。”
她钢管尖往主机箱缝里一插,“嘎吱”就把外壳撬开了。
塑料壳子弹起来,屏幕上忽然蹦出个视频窗口,吓得我往后一仰,肩膀上的小七差点掉下去。
视频里我哥穿着蓝白条病号服,袖子撸到胳膊肘。他面前摆着排针剂,亮晶晶的。
“妈,这次肯定成。”视频里的蒋烨笑得眼睛眯成条缝,针头往自己胳膊上扎,“抗体载体就得用活人,书上写的。”
老妈的手按在屏幕上,指甲刮着显示器吱吱作响。
我看见视频角落堆着辣条包装袋,红的黄的堆成小山,有个袋子还被拿来当杯垫,油渍晕开了一大片。
“怪不得……”
我想到了上回在超市,那些感染者闻到辣条味儿就跟疯了一样。
小七的毛全部炸开,从我的肩膀上直接蹦到主机箱上。
它尾巴竖得笔直,冲着门口哈气。
我转头一看,监控室的门缝底下,一片雪青色的衣角“唰”地飘了过去。
我眼前一亮:
“萧烬?”
这时老妈拿起保温杯砸向显示屏,“哗啦”一声,屏幕裂成蜘蛛网,那些玻璃碴子溅起来,在老妈脸上划出几道红印子。
“妈!”
我赶紧扯袖子去擦,然后闻到一股辣汤味。哦,是从保温杯里溅出来的。
碎片堆里露出半张完好的屏幕,我哥用口红画的笑脸还在上头,嘴角歪歪的。
老妈盯着那个笑脸看了几秒,把钢管往地上一杵:“兔崽子!”
警报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吵得人脑仁疼。
远处“轰”地一声,接着是汽车引擎的轰鸣,越来越近。
小七跳下来咬我裤脚,尾巴毛还炸着。
老妈一把抓起背包:“从后窗走。”
她踹开通风窗时,我瞥见外头闪过几道手电光。
我们顺利钻了出去,老妈拽住我领子:“别踩那滩水。”
我低头看,地上积的水洼泛着蓝光,跟小七尾巴尖的颜色差不多。
翻围墙的时候,我背包挂到了铁丝网,“刺啦”撕开道口子。
里头掉出半包辣条,正好落在那滩蓝水里,“滋”地冒起白烟。
“好家伙,”老妈回头看了一眼,“这要是踩上去……”
不等她说完,我脚底板已经自动开始疼了。
跑过停车场,我看见辆越野车闪着应急灯。
老妈直接砸碎车窗钻进去,从方向盘底下扯出把电线开始对接。
“妈你还会偷车?”
“废话,”她头也不抬,“你4岁那年老娘就会了。”
说着说着,引擎“轰”地发动了。
小七蹲在仪表盘上,尾巴一摇一摆地扫过转速表。
老妈伸手捏它耳朵:“小东西,等会儿借个火。”
远处手电光已经照到围墙了,有个穿防弹衣的往我们这边指。
老妈一脚油门下去,越野车撞开栏杆冲上公路。
后视镜里,那滩蓝水“嘭”地烧起来,火苗蹿得老高。
“看路!”
老妈猛打方向盘。前面路中间站着个人,雪青色的衣服在车灯底下特别扎眼。
萧烬就那样抱着胳膊站在公路正中央,细长的眼睛眯着,嘴角要笑不笑的。
老妈直接按喇叭:“要死啊你!”
萧烬往旁边让了半步,衣角擦着后视镜飘过去。
我扭头看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见了,就剩个声音飘过来:“往北走……有惊喜……”
“惊喜个屁!”老妈骂骂咧咧地换挡。
一旁的小七“喵”地叫了声,爪子拍在导航屏上。
地图闪了闪,跳出个红点,城北的老罐头厂。
车开过减速带,保温杯从背包里滚出来,“当啷”一声砸在脚垫上。
老妈瞥了一眼:“盖子拧紧没?”
她突然不说了。
我低头看,杯盖缝里往外渗红汤,一滴一滴落在鞋面上,就像血。
老妈猛打方向盘,越野车一个甩尾拐进个废弃修理厂,轮胎碾过满地的碎玻璃,发出放鞭炮似的脆响。
“下车。”老妈踹开车门,从后座拽出捆电线,“新新,去拆那辆皮卡的蓄电池。”
我猫着腰往皮卡跑的时候,听见小七在车顶“嗷呜”一声。
回头看见它的尾巴竖得笔直,毛尖上的蓝光一闪一跟闪,和修理厂霓虹招牌的闪烁频率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