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听到这里,不禁暗暗摇头,心中苦笑。
“这么多年过去,大师兄这宁折不弯的脾气,当真是一点没变。”
在这种大局之下,个人意气用事,往往只会带来苦果。
就在这时,里间卧房的门帘被掀开,一位胡须发白、气息沉凝的筑基后期长老走了出来,他正是灵药谷内丹术最为高超的几位长老之一。
众人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
那长老面色沉重,连连摇头,叹息道。
“秦岳的伤势…颇为棘手。他体内五脏六腑皆有损伤,但这并非关键。最麻烦的是,他一身生机气血,被那血河殿的邪法硬生生侵蚀了大半!若非幻音宗的人出手及时,只怕此刻早已是一具干尸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如今他性命虽暂时吊住,但本源亏损太过严重,犹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老夫已用尽手段,也只能勉强维持他生机不散,但想要补充那亏损的本源生机,令其恢复如初…请恕老夫无能为力。除非能找到补充生机的天地灵药,或者哪位道友愿意不惜损耗自身本源,为其渡入生机,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后者,对施救者损耗极大,甚至可能动摇道基,消耗寿元,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但众人都明白。
补充生机的天地灵药何其罕见?
每一株现世都会引起腥风血雨。而损耗自身本源生机渡予他人,更是修仙界的大忌,轻则修为倒退,寿元锐减,重则道基受损,断绝仙路,无异于剜肉补疮,甚至可能将自己也搭进去。
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先前还议论纷纷的众长老们,此刻皆目光闪烁,或低头不语,或面露难色,或悄然移开视线,无一人开口。
空气仿佛凝固,陆续有人暗自叹息,默默摇头,开始悄无声息地向外退去,不愿再停留在这是非之地。
孟川见到如此情形也是毫不意外,若他没有青帝蕴灵诀修炼产生的生机,他也不会出手。
但此时人多眼杂,秦岳暂时也无性命之忧。
他可以等到这些人离开,再行出手。
就在这人心离散、希望将绝之际,
苏婉猛地抬起了头,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原本柔弱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
她上前一步,越过那些正准备离开的同门,声音清晰。
“我…我愿意以自身生机,渡与大师兄,助他疗伤!”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所有尚未离开的长老都霍然转身,难以置信地看向苏婉,脸上写满了震惊!
“苏长老!你疯了不成?”
一位与她相熟的女长老失声惊呼。
“那可是自身生机本源!岂能轻易渡予他人?秦长老生机亏损如此之巨,所需绝非一星半点!你如此做,自身道途还要不要了?寿元怎么办?”
“是啊,苏长老,三思啊!此事非同小可,切莫冲动!”
“生机亏损,极难弥补,你这是拿自己的未来去赌啊!”
劝阻之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觉得苏婉此举太过鲁莽,近乎失去理智。
同门之谊固然重要,但为此赌上自身道基与长生之望,在绝大多数修士看来,都是极不理智的行为。
站在人群边缘的孟川,闻听苏婉此言,也是微微一怔。
他深知苏婉与大师兄秦岳感情深厚,却也没想到她竟能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牺牲。
大师兄当初也对他不错。
孟川心中岂能无动于衷?
更何况,救治秦岳于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动用的是青帝蕴灵诀修炼出的、几乎源源不绝的生机灵力,于自身无损。
他本就有意相助。
只是,不能在明面进行。
他如今的身份是墨渊,一个刚入宗门不久的外来客卿长老。
若此刻贸然站出来,宣称自己有办法救治,必然会引起极大的怀疑和关注,这与他低调行事的初衷完全相悖。
就在苏婉眼神坚定,似乎准备不顾一切之际,孟川悄然传音。
“三师姐,切勿冲动。我有办法救治大师兄,且于我自身无损。但此法事关重大,需绝对隐秘。请你想办法屏退在场众人,且绝不能暴露是我出手。”
苏婉娇躯猛地一颤,豁然转头,目光瞬间锁定了人群后方的孟川。
孟川迎着她的目光,微不可查地轻轻点了点头,眼神肯定。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一丝怀疑,苏婉选择了无条件相信这位屡次创造奇迹的小师弟。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希望,转而面向仍在劝阻的众长老,语气恢复了平静。
“多谢诸位长老关心,苏婉心意已决。还请诸位暂且回避,我需要静心为大师兄渡入生机,不便有外人在场打扰。”
众人见苏婉态度如此坚决,面面相觑,心中虽觉惋惜与不解,但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外人也不便再多加干涉。
而且留在此地也确实尴尬,于是纷纷拱手。
“苏长老保重。”
“若有需要,随时传讯。”
不多时,众人便尽数离去,院落内只剩下苏婉与孟川,以及里间昏迷不醒的秦岳。
苏婉立刻以神识急切地询问孟川。
“师弟,你真的有办法?不会对你有碍吗?”
孟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袖袍一甩,十二杆早已准备好的阵旗化作流光,精准地没入院落四周。
紧接着,他取出一面水波流转般的阵盘,正是幻波匿形阵!
他快速打入几道法诀,阵盘光芒一闪,一层无形的、扭曲光线与神识探查的波动悄然扩散开来,将整个小院牢牢笼罩,彻底与外界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