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健旺额头抵在冰冷的棺木上,浑身发抖。
他正在考虑的,不是简单的复活一个人,而是要将一位母亲、妻子从永恒的安眠中唤醒,然后残忍地告诉她这八年来发生的一切悲剧。
戒指突然剧烈震动,像是在催促他做决定。
何健旺暗骂一声:狗东西,你倒是简单,只要就行,收拾烂摊子的可是我...
但转念一想,玄天真人说过戒指不允许做真正。
既然复活皇后不被排斥,或许...这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残忍?也许长孙皇后的回归,反而能挽救晚年的李世民,改变一些悲剧?
犹豫就会败北,管不了那么多了!何健旺一咬牙,将双手平放在棺盖上,先做了再说!
他闭上眼睛,全力催动戒指中的仙力。
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从戒指中涌出,顺着他的手臂流向漆棺。
与此同时,一种可怕的空虚感从体内升起——仙力不仅在消耗戒指储备,还在抽取他自身的精气神!
何健旺痛苦地弯下腰,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五脏六腑中被强行抽离。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尖锐的鸣叫,但他不敢停下,仙力输出反而更加猛烈。
漆棺表面渐渐泛起金光,那些金粉描绘的仙鹤仿佛活了过来,在棺木上翩翩起舞。
铜镜剧烈震动,最终地一声碎裂掉落。整个石椁内部温度急剧升高,寒冰般的阴冷被炽热取代。
何健旺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跪倒在棺前。他面色惨白,嘴唇泛青,但双手仍死死按在棺盖上。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低语,看到无数记忆碎片从眼前闪过。
一个端庄美丽的少女嫁给年轻将领、一个贤惠的妻子为丈夫分忧解难、一个慈爱的母亲抱着年幼的孩子们...
醒...来...何健旺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口中溢出一缕鲜血。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透过渐渐模糊的视线,他看到漆棺的盖子微微动了一下。一只苍白如玉的手从缝隙中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颤抖着。
紧接着,何健旺对上了一双眼睛。漆黑、深邃,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正透过棺木缝隙静静注视着他。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过了许久,刺眼的火光让何健旺下意识抬手遮挡,他擦了擦眼,视线逐渐聚焦。
他此时躺在石椁旁的地上,嘴里还残留着血腥味。
全身骨头像是被拆散重组一般疼痛,尤其是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醒了?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上方传来。何健旺猛地转头,随即瞪大了眼睛。
三步开外,一位身着素白襦裙的女子静静伫立。她约莫三十出头,面容端庄秀丽,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尤其是在昏暗的墓室中,她周身似乎因仙力残留,萦绕着淡淡的光晕,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
长孙皇后!真的复活了!
她是怎么从那么重的石椁里出来的?不过想想,人都能死而复活了,想必也是这戒指的功劳吧。
何健旺深吸一口气,虽然浑身剧痛,却强撑着站起身。
长孙皇后。他平静地行了个抱拳礼,在下何健旺。
女子——不,长孙皇后微微蹙眉:汝是何人?这是何年何月?此处...是阴曹地府么?
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墓室中的陪葬品和壁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本宫分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殿下确实已经离世八年。何健旺直视着她的眼睛,这里是昭陵。在下受仙人所托,特来将您唤醒。
八年?长孙皇后身形一晃,扶住石椁才稳住身体。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纤细的手指缓缓收拢又张开,本宫居然已经死了八年了。
她突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直视何健旺:既是仙人指引,为何只有你一个人?你有何目的?
在下机缘巧合获得仙缘,奉命前来相助。至于目的...他找了一个比较说得过去的借口,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帮助殿下重返人间,殿下之后就会明白。
长孙皇后站起身,走到铜镜前打量自己。镜中的她依然年轻美丽,与去世时无异。
直到现在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死而复生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那你告诉我,这八年来都发生了什么?圣人可还安好?高明、青雀他们...还有长乐、城阳、兕子...
何健旺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这是他最害怕的问题,他至今没有想好要怎么去把话说出口,那些消息对一个母亲来说太过残酷,但他知道必须如实相告。
郎君。长孙皇后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威严,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势,本宫虽不知汝来历,但既蒙相救,自当感激。只是刚刚疑问,还请直言相告。
墓室再次陷入死寂。
良久,何健旺再次开口,殿下,请您先坐下,我会将一切如实告知。
长孙皇后神色微变,但依然保持着端庄姿态,在石椁旁的玉阶上缓缓坐下。
如今已是贞观十八年。何健旺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稳,当今圣人身体尚可,只是...
只是什么?我的孩子们怎么样了?长孙皇后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迟疑。
何健旺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长孙皇后的脸色瞬间惊变,嘴唇颤抖着:难道他们出事了?
贞观十七年,太子殿下...因谋反被废,流放黔州,当年就...就离奇薨逝。何健旺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这句话说完。
长孙皇后猛地站起身,凤目圆睁:你说什么?承乾他...谋反?她的声音颤抖着,却依然保持着皇后的威仪,这不可能!我的高明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