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小脑袋埋在何健旺颈窝里，还在一下一下地打着哭嗝，那双红彤彤、湿漉漉的大眼睛却抬起来，控诉般地瞅着何健旺，仿佛在说：“你怎么才来抱我？”
那小模样，委屈又可怜，看得人心都揪起来了，却又忍不住想笑。
殿内众人看着这活宝似的小公主，又是一阵忍俊不禁的哄堂大笑，连眼角还带着泪痕的长孙皇后都破涕为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晋王李治快步走了进来。
他先是规规矩矩地向父皇母后及仙师行了礼，目光便立刻好奇地投向了被何健旺抱在怀里、已经止住哭泣却还在抽噎的小衡山，以及旁边被乳母抱着、脸色红润异常的兕子。
他走到近前，仔细打量着兕子，眼中带着惊奇和一丝不敢置信，轻声问道：“阿妹...兕子，你真的...大好了？”
他记得清楚，他离开立政殿前来时，兕子虽活泼，脸色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绝非如今日这般健康红润。
何健旺看着李治那瞬间泛红的眼眶和眼中毫不作伪的关切，心中了然，温和地点了点头：
“是啊，稚奴，放心吧。你阿妹往后啊，就能跟所有健康孩子一样，跑跑跳跳，无病无痛地长大了。”
李治听到这确切的回答，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就这么滚落下来。
他虽才十岁，却格外早慧重情，对兕子这个自幼体弱的胞妹更是倾注了远超年龄的呵护。
此刻听闻妹妹彻底摆脱了病弱的枷锁，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情感冲击让他一时难以自持。
他慌忙抬起袖子去擦眼泪，却越擦越多，声音带着哽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阿妹……”
何健旺看着他这般真情流露，不由想起史书中记载的高宗和晋阳公主的深厚感情，心中也是一片柔软。
这孩子，对妹妹们来说，确实是个重情义的。
如果以后有机会去高宗朝，给他治治头风病，算是弥补一下他吧！
眼看气氛又要被泪水淹没，而众人还都站着，何健旺连忙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都别站着了！秋娘，武媚，快招呼大家入座！站着像什么话，咱们今日可是要热热闹闹吃火锅的！”
他这一嗓子如同号令，秋娘和武媚立刻应声而动，带着一众侍女内侍井然有序地安排起来。
引座的引座，布菜的布菜，端锅子的端锅子，清晖阁内方才那感伤的氛围瞬间被忙碌而喜庆的动静冲散。
李世民也收敛情绪，笑着拍了拍李治的肩：“稚奴，莫哭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快，陪父皇母后入座。”
说着，便携长孙皇后率先走向主位。
李治用力点点头，用袖子最后抹了把脸，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快步跟了上去，目光却仍不时关切地望向兕子的方向。
众人纷纷落座，案几上已摆好了精致的铜锅，清汤与红汤各自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何健旺心情极佳，朗声笑道：“如此佳日，岂能无佳饮？”
说罢，他袖袍轻拂，仙力微涌。
只见各人面前的杯盏中瞬间盈满了不同的饮品。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杯中是醇香四溢的葡萄美酒；李承乾、李泰、李治位置面前是清冽的佳酿；
而小公主们和一众女眷的杯子里，则是乳白色的椰奶和色彩缤纷的鲜榨果汁，还冒着丝丝凉气。
“今日尽兴，不必拘礼！”
何健旺大手一挥，甚至看向侍立一旁的宫人们，
“秋娘，武媚带咱们清晖阁所有当值的，在一旁另开两桌，酒水管够，肉菜管饱！都沾沾喜气！”
此言一出，下人们皆是一愣，随即面露狂喜，却又不敢动弹，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帝后和张阿难。
张阿难也吃了一惊，有些无措地看向何健旺，却见仙师正对他挤眉弄眼。
他再偷眼瞧陛下和皇后，只见二人相视一笑，竟微微颔首，并无不悦之色。
张阿难心下一定，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仙师恩典！依仙师吩咐，旁边设座！”
宫人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躬身行礼，声音里充满了激动：“谢仙师恩典！谢圣人！谢皇后殿下！”
随即在秋娘和武媚的安排下，喜气洋洋却又尽量安静地在偏厅另摆了两桌，气氛顿时更加热烈起来。
而主桌这边，兕子、城阳、高阳早就坐不住了。
兕子一把拉住还在好奇打量果汁的李治：“九哥九哥！快来看我们的宝贝！”
说着，几个小丫头就簇拥着有些懵懂的李治，嘻嘻哈哈地跑向了后院那色彩斑斓的“儿童乐园”，接着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小迷宫。
“九哥你看！这是上次给你看过比我还大的熊熊！！”
兕子骄傲地指着几乎占了大半个迷宫空间的泰迪熊。
“还有这个！我的纸飞机！我的小鹿。”
“这是我的藏宝箱！”
小丫头们七嘴八舌，兴奋地向李治展示着她们的宝藏。
长孙皇后本欲出声让她们回来坐好，但看到孩子们脸上那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尤其是兕子那活力满满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对李世民低声道：“罢了罢了，今日就让她们野一回吧。反正青雀，承乾和丽质也还未到，东西也还未齐备。”
李世民亦是含笑点头，目光慈爱地追随着孩子们的身影：“由她们去吧，难得兕子如此开怀。”
正说着，殿外便传来了通传声。
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以及长乐公主李丽质，皆带着各自的王妃或驸马，满面春风地联袂而至。
他们显然都已得知了兕子康复的天大喜讯，一进来便向帝后和仙师道贺，言辞恳切，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尤其是小胖子，可能是因为爹妈都在，此刻表现的十分正经，让何健旺都有些不太适应。
“儿臣\/臣\/儿媳恭喜父皇、母后！恭喜仙师！兕子能得此仙缘，实乃我大唐之福！”
几人齐声贺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厅内搜寻着那个最该在场的小身影。
何健旺笑着相迎，见他们四处张望，便抬手指了指暖阁后方那传来隐隐欢笑声的精致小阁楼，压低声音笑道：
“几个小祖宗都在那‘秘密基地’里呢，正带着稚奴显摆她们的宝贝，玩得忘乎所以了。”
李承乾、李泰等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脸上都露出了然又宠溺的笑容。
自家妹妹那活泼劲儿，他们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然而，长乐公主李丽质和太子妃苏氏的目光，在扫过全场后，却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安静坐在一旁、嘴角含笑的临川公主李孟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