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引擎的轰鸣还在耳边炸响，楚昭盯着那扇缓缓开启的青铜门，瞳孔猛地一缩。那只金属手掌正往回收，而取而代之伸出来的，是一只缠满黑焰的巨手，指尖滴落的液体腐蚀地面，腾起刺鼻白烟。
“来了！”他低吼一声，双生斩在掌心急速旋转，暗金火焰顺着刀刃蔓延。
可下一瞬，整具晶化躯体轰然炸裂！无数矿质碎片如刀片般四射飞溅，一道纯粹的黑光从帝王残躯中暴射而出，快得连神识都来不及反应——直扑龙魂机甲驾驶舱！
“他要逃！”楚昭脑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通过对讲系统吼出，“沉月！拦住那道黑光！”
话音未落，空中银发骤然扬起，萧沉月脚尖一点虚空，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掠出。她双手结印，冰魄剑脱鞘而出，在头顶划出半圈寒芒，剑气交织成网，像一张细密的蛛丝阵，迎着那道黑光横切过去。
黑光撞上剑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速度果然被拖住了一瞬。
就是现在！
楚昭猛然推动操纵杆，机甲背后双翼爆开，暗金流火顺着能量回路狂涌。系统界面蓝光一闪：【检测到高维残魂波动，是否启动‘频率共振’锁定？】
“确认！”他咬牙。
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三百年前的画面——初代皇帝跪在殿中，亲手撕开胸膛，将神魔封进体内。那时他说：“只要王朝不灭，我愿永世为囚。”
原来你也不是天生就坏透了，只是被困得太久，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楚昭眼神一沉，机甲右臂抬起，双生斩对准空中那团扭曲黑影，低喝：“今天，给你个痛快。”
黑光在空中猛地一顿，随即分裂成九道残影，朝不同方向疾驰。每一道都带着相同的气息，真假难辨。
“还想玩分身？”楚昭冷笑，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小满爸那边刚激活主控系统，你的数据频率早就暴露了。”
他调出一串波形图，锁定其中最不稳定的一道影子，猛推推进器。机甲如炮弹般冲出，双生斩划破长空，直劈其中一道黑影。
“砰！”
假身炸裂，化作黑雾消散。
剩下八道立刻合拢，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中心开始塌陷，竟像是要撕开空间遁走。
“想跑？”萧沉月悬浮半空，眉心朱砂痕忽然亮起，她一把抓住冰魄剑，没有拔，而是反手刺入自己左肩！
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剑身流淌，在空中凝成一道古老符文。那符文迅速放大，化作一片流动的公式虚影——流体力学方程层层嵌套，与地脉龙魂的能量场完美契合。
“楚昭，”她的声音透过通讯传来，平静得不像在拼命，“还记得实验室那晚吗？你说这玩意儿能算出宇宙的裂缝。”
“记得。”楚昭咧嘴一笑，右手握紧双生斩，左手按在胸口，“你说错了，不是算出裂缝——是造一个把它吞掉的漩涡。”
两人同时发力。
龙魂机甲周身爆发出暗金色风暴，以双生斩为核心，牵引地下龙脉之力，在空中构筑出巨型绞杀阵。而萧沉月的剑气公式则像齿轮般嵌入阵眼，两者融合，形成一道覆盖百里的流体漩涡，将神魔残魂彻底锁死在中心。
“你们……不过是下一个我！”黑影在漩涡中剧烈扭曲，发出嘶哑怒吼，试图引爆星矿脉中的噬灵虫卵。
大地开始震颤，远处矿坑传来闷响，显然已有虫卵被激活。
楚昭却笑了。
他想起地球最后一夜，暴雨倾盆，萧沉月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拿着那份时空穿梭报告，说：“有些错误，只能纠正一次。”
那时候他还不懂。
现在他懂了。
“这一次，”他低声说，推动操纵杆到底，“不会再让你夺舍任何人。”
双生斩与冰魄剑的轨迹在空中交汇，两股力量融合成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剑柱，精准刺入黑影核心。
“啊——！！！”
神魔发出最后的尖啸，整个残魂开始崩解，黑焰寸寸断裂，化作无数光点，像被风吹散的萤火，又像坠落的星辰，静静洒向大地。
风停了。
硝烟缓缓沉降。
楚昭靠在驾驶舱座椅上，额头全是冷汗，呼吸沉重。系统提示音安静下来，机甲表面的暗金纹路也逐渐褪去。
他抬头望去。
萧沉月半跪在空中，银发黯淡无光，冰魄剑断成两截，插在她脚下的气流平台上。她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捂着肩膀伤口，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但她还在笑。
“打完了？”她问。
“打完了。”楚昭回她，“三百年的债，今天清了。”
他正要解开安全带，忽然察觉不对劲——脚下大地虽已停止震动，可那扇青铜门的裂隙非但没合拢，反而在缓慢扩张。边缘泛起诡异的波纹，像是水面被无形的手搅动。
“等等……”他皱眉，伸手敲了下控制台，“小满爸，主脑有没有报异常？”
通讯频道里一片静默。
他又试了一次，依旧没人回应。
“不对劲。”他喃喃，“刚才那一击明明结束了，怎么……”
话没说完，萧沉月忽然抬手，指向青铜门上方。
“你看那儿。”
楚昭顺她手指看去。
只见原本漆黑的天空，此刻竟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纹，像是玻璃被人用锤子轻轻敲了一下，还没碎，但随时会崩。
更诡异的是，那些裂纹里，有东西在动。
像是数据流，又像是记忆片段，一段段模糊的画面在里面闪现——有穿着古袍的修士御剑飞行，有钢铁巨城在星海中漂浮，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实验室中央，手里拿着一块玉佩……
“那是……我们？”萧沉月眯起眼。
楚昭心头一跳。
就在这时，驾驶舱外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他低头一看，机甲外壳接缝处，不知何时渗进了几缕银白色的丝线。那丝线像是活物，正沿着装甲缝隙缓缓爬行，所过之处，金属表面泛起细微的数据纹路。
“喂，”萧沉月的声音突然变冷，“你的机甲……是不是漏油了？”
楚昭没回答。
因为他看见，自己操纵杆上的护套，正在一点点变成半透明的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