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光柱还在往下压，像一根根钉子把地面凿得嗡嗡作响。楚昭坐在瓦砾堆上，手还搭在玉玺边缘，掌心那道血口子已经结了层薄痂，可指尖仍能感觉到玉玺里头传来的微弱震颤。
他没抬头，只是用拇指蹭了蹭墨玉扳指的边沿。
“零点了。”
话音刚落，意识里那块熟悉的半透明蓝光面板“唰”地弹了出来。
【今日签到地点：黑铁皇城废墟（变更）】
【奖励已发放：诸天签到盘·初级形态】
下一秒，一道环形蓝光自他身前展开，悬浮旋转，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图虚影，像是把整个宇宙的坐标都塞进了这块面板里。
“搞快点。”楚昭低声说，眼睛终于抬了起来。
前方，那群从光柱里走出来的巡警已经列成方阵，统一制式黑甲，面罩遮脸，手里握着通体银白的武器——因果律手枪。它们正对准他的眉心，充能声如同蜂群低鸣，空气泛起一圈圈规则涟漪。
007站在最前头，左手焦黑如炭，右手空握，眼神死死锁着他。
“穿越者编号0927，存在异常，执行清除程序。”
楚昭咧了下嘴：“你这开场白挺熟啊，上个月在浮空岛听过一遍。”
他话还没说完，第一发光束就射了过来。
不是冲人，是冲记忆去的——这种攻击专挑灵魂根子下手，中招的人会一点点被抹掉存在痕迹，连亲妈都不记得你姓啥。
可那道光束刚飞到一半，就被蓝光面板截住。
面板上的三千星图猛地一转，像是算盘拨子咔哒响了一下，紧接着，光束拐了个弯，变成一股无害的数据流，“滋”地钻进了旁边一块碎石里。
石头当场冒了股青烟，裂成两半。
“嗯？”楚昭挑眉，“还能兼职路由器？”
007瞳孔一缩，猛地挥手：“融合充能！目标锁定神魂核心！”
所有巡警同时扣动扳机，枪口合并成一道巨型光矛，撕裂空气直刺而来。
楚昭咬牙，把手按在签到盘上，龙魂残力顺着经脉灌进去。蓝光骤然扩散，化作波纹状领域罩住全场。
“权限覆盖，启动。”
刹那间，那些因果律武器的充能方向倒转，枪口开始互相瞄准。
“什么情况！”一名巡警惊叫，想松手却发现武器黏在掌心。
“你在篡改规则！”007怒吼，整个人往前冲了一步，焦黑的手掌拍在地上，“这是时空管理局的法典！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法典？”楚昭冷笑，签到盘在他头顶缓缓旋转，像一轮人造星环，“谁定的？你们局长？还是你女儿临死前写的遗书？”
007身体一僵。
楚昭没再废话，手指一点面板，三千星图中突然跳出一个红色警示框：
【检测到高维干涉源·浮空岛主·南宫雪】
【是否执行清除？】
他盯着那行字，想起几个月前在浮空岛上那一战——她的冰魄剑明明能冻住时间，却偏偏只封了他的机甲三秒；她舰队的灵能干扰器总在关键时刻偏移角度；还有她藏在舰桥角落的那块控制台碎片，上面刻着和他机甲核心一模一样的编码。
这不是巧合。
这是盯了他很久。
“是。”楚昭按下确认。
高空之上，浮空岛母舰的指挥舱内，南宫雪正站在全息投影前，手指快速划动战术界面。她脸色冷峻，声音带着机械回响：“规则不属于你，楚昭。你只是个漏洞，迟早被修补。”
话音未落，控制台突然亮起刺目蓝光。
“警告！未知协议接入！”
“系统失控！能量倒灌！”
她猛地回头，发现整个舰桥的数据流都在往一个方向汇聚——正对着楚昭的方向。
“不可能！这系统不该存在！”她扑向主控杆，试图切断信号链接。
可晚了。
一股无形吸力从下方传来，她的身体开始数据化，皮肤泛起像素般的光斑。
“停下！我是管理局认证指挥官！我有权限——”
“滋啦！”
一声尖锐电子音炸响。
她的身影被硬生生从投影中扯出，化作一道数据流，嗖地吸入蓝光面板。
面板上文字刷新：
【浮空岛主·南宫雪】
【状态：清除中】
【进度：100%】
然后，归零。
母舰瞬间失联，部分引擎熄火，几艘小型战舰直接撞在一起，炸出一团火球；剩下的则漂浮在半空，像断了线的风筝。
废墟这边，萧沉月靠着断柱坐着，左臂的数据裂纹还在，但她抬起剑，轻轻抵住楚昭背后的气旋波动。
“别让系统反噬。”她说，“你现在的状态，撑不住太久。”
楚昭点头，呼吸有点乱，但眼神稳得很：“我知道分寸。”
他抬头看向007。
对方还站在原地，手里的枪已经报废，外壳裂开，冒出黑烟。其他巡警有的瘫倒在地，有的抱着头惨叫，显然是被自己武器反噬了神识。
“你们维护规则。”楚昭站直身子，签到盘缓缓收拢，绕着他头顶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胸前，像一块护心镜，“可你们从来没问过，这些规则是谁定的？为什么定？又为了谁？”
007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我不是漏洞。”楚昭往前走了一步，“我是签到系统选中的管理员。你们清除了多少穿越者？一百？一千？可你们有没有查过，他们是怎么来的？是谁推他们进这个世界的？”
风卷着灰烬打了个旋。
007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那是秩序。”
“秩序？”楚昭笑了，“用别人的命来维持的秩序，叫压迫。真正的秩序，是让人活得有尊严，而不是活成你们档案里的一个编号。”
他抬起手，签到盘中央浮现一行新提示：
【检测到非法权限节点·时空巡警007】
【是否执行清除？】
007盯着那行字，右手慢慢摸向怀里。
楚昭没动。
他知道那是什么——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小女孩穿着校服，扎着马尾，在游乐园门口笑得灿烂。
他也知道，这张照片，007每次任务前都会看一眼。
“你女儿。”楚昭忽然说，“她不是死于穿越战争。”
007猛地抬头。
“她是被你们自己人清除的。”楚昭盯着他，“因为她发现了真相——管理局早就被人渗透了。他们怕她说出来，所以把她标记为‘异常变量’，提前处理了。”
007的手抖了。
“你恨穿越者，是因为你觉得他们是祸根。”楚昭放慢声音，“可真正杀她的人，是你效忠的组织。”
“闭嘴！”007嘶吼，“你懂什么！你根本不——”
“我懂。”楚昭打断他，“因为我差点也成了他们清除的目标。但我活下来了，靠的不是力量，是选择。”
他手指轻点面板，清除提示消失。
“你可以继续当棋子，也可以现在醒过来。”
007站在原地，像被抽了骨头。
远处，一艘失控的母舰残骸缓缓倾斜，朝着皇城方向滑落。
楚昭抬头，签到盘微微发亮。
【今日签到已完成】
【明日签到地点待定】
他嘴角扬了扬，低声嘀咕：“明天去哪儿呢？要不试试地狱？听说那儿风水不错。”
萧沉月听见了，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一直很正经。”楚昭摊手，“我只是演技好。”
他话音刚落，签到盘突然震动了一下。
面板弹出一条新消息：
【检测到隐藏权限节点·赛博佛寺地下三层】
【关联人物：了尘】
【状态：未消散】
楚昭眯起眼。
“老和尚……你还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