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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的时间是在晚上,所以我们开始行动的时间也是晚上,为此 先确认一下我们手上目前拥有的物资吧。阿七说道

沼泽的湿气凝成水珠,从阿七额角滑落,砸在摊开的油布上。他褪下两枚磨损的银戒,指尖一抖,叮当声响便打破了死寂。一件灰扑扑的备用斗篷、四支装着莹绿色液体的水晶管滚了出来,最后是两柄剑——他那柄宽刃长剑剑鞘缠着防滑麻布,旁边躺着给烟华的细剑,剑柄镶嵌的月光石在瘴气里晕出微弱的光。

烟华学着褪下自己的戒指。倒出的只有半袋硬饼干、磨秃的炭笔和几颗鹅卵石。她耳根发红,迅速把石子拢回掌心藏进衣袋。

子虚背靠枯树没动。右手五指凌空一抓,紫黑色裂痕骤然撕裂空气,内部粘稠的幽光如活物般翻涌。五根木头长矛率先滑出,矛尖幽黑;紧接着是干肉块和水囊,落地的瞬间被阿七伸手接住。裂缝合拢时带起细小电弧,子虚绷带下的右臂肌肉猛地抽搐,冷汗浸透鬓角碎发。

“恢复药我保管。”阿七将水晶管塞进皮甲暗袋,细剑推向烟华,“你拿这个。”

少女握住剑柄的瞬间,细剑突然嗡鸣震颤,剑身腾起薄薄金辉。子虚目光钉在那光上,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咳,暗红血渍在胸前绷带洇开更大一片。

“够了。”他忽然打断阿七清点食物的动作,裂缝再次撕裂,将所有物资吞没,时间快速过去。

腐木燃起的篝火舔舐着铁锅,子虚将最后半袋风干肉撕碎投进沸汤。肉糜混着沼泽采集的菌菇翻滚,蒸汽模糊了他绷带下紧绷的下颌线。三只木碗盛满浓汤推至中央,汤面浮着的油脂映出烟华和阿七怔忡的脸。

“吃饱。”子虚抓起自己那碗仰头灌下,喉结滚动时绷带裂口渗出新鲜的血,“好干活。”

肉块滚过喉咙像吞下砂砾。阿七沉默地咀嚼,烟华捧着碗小口啜吸,汤水热气熏红她眼眶。当最后一点天光被铅灰瘴气吞没,子虚抬脚碾灭火堆余烬,金属摩擦声刺破死寂——幻海剑出鞘三寸,幽蓝光纹沿着伪装的黑铁剑鞘缝隙流泻。

“走。”

第八祭坛的轮廓在紫月下如巨兽脊骨。子虚孤身踏过腐烂的芦苇丛,皮靴碾碎白骨。第一声警报是左侧哨塔弓弦的震颤,箭矢撕裂瘴气的刹那,他左掌幽蓝屏障骤然张开!

“铛!”

箭矢在屏障上炸成齑粉,碎末未落,子虚已出现在哨塔之下。右手按上木质塔基,暗红纹路蛇行缠绕。

“轰——!”

整座哨塔如被巨兽啃噬,木结构在刺耳的崩解声中化为猩红粉末。烟尘未散,子虚的身影已撞入闻声扑来的守卫群中。幻海剑未出鞘,仅凭剑鞘横扫,幽蓝弧光割裂三具躯体,第四人的弯刀劈中他左肩——

“滋啦!”

绷带焦黑翻卷,刀锋却被皮肤下突然浮现的幽蓝电路纹死死卡住。子虚反手扣住那人咽喉,暗红光芒顺五指钻入血管。守卫眼球瞬间爆裂,生命力化作暖流涌入子虚胸腔,他胸前绷带被新涌出的血彻底染透。

“祭品!他是活的祭品!”恐惧的嚎叫在后方炸开。更多火把从主道涌来。

同一时刻,祭坛西侧。

烟华紧贴黑曜石墙的阴影,细剑在手中嗡鸣。墙内守卫的皮靴声清晰可闻,十步一停,规律如钟摆。

“轮换间隙十息。”阿七耳廓微动,枯瘦的右手按上墙壁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缝隙。他残存的半截左臂袖管空荡,此刻却渗出极淡的金色光丝,光丝触到石缝,黑曜石竟如活物般无声滑开,露出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窄道。

“快!”阿七低喝。

烟华闪身而入。通道弥漫着血腥与腐香混合的怪味,两侧石龛里蜷缩着昏迷的俘虏。前方拐角火光骤亮!两名黑袍守卫转出,烟华细剑本能递出——

“嗡!”

剑身金芒暴涨!光芒并非劈砍,而是炸开一道灼目的环!守卫连惨叫都未发出便汽化蒸腾,只余两件焦黑袍子飘落。烟华呆立原地,握剑的手被反噬的金光烫出水泡。

“收力!”阿七一把捂住她几乎惊叫的嘴,声音发颤,“你的能力可能会烧穿牢笼!”

通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巨响,更多脚步声轰鸣逼近。阿七拽着烟华扑进旁侧囚室,黑曜石门在身后急速闭合。门外,守卫的咆哮震落石屑:“东侧入侵!所有活祭拖去主坛——立刻!”

烟华在黑暗中剧烈喘息,细剑上的金光忽明忽灭,照亮阿七惨白的脸和囚室里数十双骤然睁开的、惊恐的眼睛。

阿七猛拽烟华缩进石柱后的阴影,断臂袖管在剧烈动作中空荡摇晃。第三条走廊尽头,油灯火苗被穿堂风吹得明明灭灭,在墙壁上投出鬼爪般的乱影。

“走右边。”他声音压得极低,枯瘦的右手按着烟华肩膀,几乎是将她推进另一条更狭窄、堆满腐朽木箱的岔道。少女细剑上的金光早已熄灭,掌心被灼烧的水泡在黑暗中隐隐作痛。两人在迷宫般的通道里疾行,只听见彼此压抑的喘息和皮靴踏过黏腻地砖的回响。

刚在一条堆满破旧仪器的死胡同里停下,阿七背靠冰冷的石壁急促喘息,右手颤抖着从怀里摸出半张染血的羊皮地图。“绕晕了…得定个位…”汗珠顺着他凹陷的太阳穴滚落。

“桀桀桀桀……”

刺耳的怪笑毫无预兆地从旁边一条完全熄灭灯火的漆黑走廊炸开!紧接着是缓慢、带着戏谑的掌声。

“啪…啪…啪…”

一个穿着猩红镶边黑袍的身影,如同从墨汁里浮出般,缓缓踱入两人藏身处入口透进的微弱光线下。兜帽下,一张过分苍白的脸挂着扭曲的笑容,细长的眼睛像毒蛇般锁住阿七。

“哎呦,这是谁呀?”第三追随者拖长了音调,猩红的舌头舔过薄唇,“真没想到,昔日的第七祭司,竟真堕落成了断臂的丧家犬,还带着只…唔…没断奶的小猫?”他轻蔑地扫过紧握细剑、脸色发白的烟华。

阿七的呼吸瞬间粗重,空荡的左袖管剧烈地抖动起来,不是恐惧,是刻骨的屈辱和恨意。他挺直了佝偻的背脊,残存的右手按上腰间的细剑剑柄。

“肃清?”阿七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冰渣般的冷硬,“就凭你这条…只会嗅着主子脚后跟摇尾乞怜的鬣狗?”

“找死!”第三追随者的笑容瞬间狰狞,猩红袍袖猛地一振!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暗红冲击波撕裂空气,直轰阿七面门!速度之快,远超阿七残躯能反应的范围!

“嗡——!”

烟华的身影猛然前冲,细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金光,悍然迎向那道足以粉碎岩石的冲击!

“砰!!!”

金光与暗红狠狠对撞!烟华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顺着剑身轰入体内,细剑脱手飞出,撞在石壁上发出刺耳悲鸣。她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石壁,喉头一甜,鲜血喷溅在胸前的斗篷上。细剑掉落在地,剑身金光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哈!哈哈哈哈!”第三追随者狂笑,一步步逼近,“连我一击都接不住的废物!阿七,看看你这副样子,连护只小猫都做不到了吗?”他目光扫过阿七空荡的左肩,恶意几乎化为实质,“真可怜,像条被打断脊梁的…”

话音未落,阿七动了!

他没有冲向敌人,反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向旁边堆积如山的腐朽木箱!轰然巨响中,无数木箱连同里面生锈的金属零件如雪崩般砸向第三追随者!

烟尘弥漫!第三追随者猩红的身影被瞬间淹没!

“走!”阿七嘶吼着扑向倒地的烟华,用仅存的右臂将她拽起推向出口!他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烟尘中,一道暗红厉芒骤然劈出!

“噗嗤!”

血光迸现!那道厉芒精准地撕裂了阿七残存的左肩断口!旧伤瞬间被粗暴地重新撕开,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呃啊——!”阿七发出野兽般的惨嚎,身体因剧痛蜷缩成一团。

第三追随者震开身上的杂物,猩红长袍纤尘不染。他踱步上前,一脚狠狠踩在阿七血流如注的左肩断口上,用力碾磨!

“啊啊——!”阿七的惨叫声几乎撕裂喉咙,身体剧烈抽搐。

“跑啊?”第三追随者低头,欣赏着阿七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狞笑着,“带着你这条废臂,爬给我看?”

烟华挣扎着爬起,想去捡地上的细剑,却被对方另一只手随意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再次将她狠狠掼在墙上,眼前阵阵发黑。

第三追随者脚下力道加重,骨骼在碾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俯下身,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现在,告诉我,那个带着‘异度者’气息的杂种,躲在哪里?”

但随后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开口说道:“算了 似乎另一边已经找到了 那你们两个也就可以睡下了。”随后,两人视野一黑 昏迷了下去。

子虚的幻海剑还滴着上一个守卫的血,鞋底踏过黏腻的肠子滑进拐角。身后追兵的咆哮和弓弦震颤声被甩开一段,他刚借力跃上横梁,脚下腐朽的木地板却发出不祥的呻吟——

“咔嚓!”

整片地板轰然塌陷!下方并非预想中的陷阱尖刺,而是一条打磨得光可鉴人的石滑道,陡峭得如同瀑布。无处借力,他像颗坠落的石子般被光滑的石壁裹挟着加速下冲,幻海剑鞘与石壁摩擦,爆出刺眼的幽蓝火星,却丝毫无法减缓下坠之势。风声在耳边尖锐呼啸,胸骨碎裂处的剧痛被失重感无限放大。

漫长的黑暗滑行后,刺眼的火光猛然撞入视野!

“砰!”

他重重砸在铺满黄沙的地面,惯性让他翻滚出十几米才勉强单膝跪地停下。喉头腥甜翻涌,被他强行咽下。抬起头,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浪如同实质般拍打而来。

巨大的圆形斗兽场!环绕的石阶看台上挤满了狂热的人群,火把将一张张扭曲兴奋的脸映得如同地狱恶鬼。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汗臭、血腥和劣质酒气。而他的正对面,一个铁塔般的巨汉正将一柄门板似的巨大柴刀扛在肩上,刀刃残留着暗褐色的陈旧血痂。巨汉穿着紧绷的黑色背心,虬结的肌肉块块贲张,看向子虚的目光如同打量待宰的牲口。

“哟!”巨汉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声音洪亮得压过全场嘈杂,“异度者!”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在沙地上,“虽然不知道你这耗子怎么钻进来的,但把你剁碎了献给耶梦加德大人——”他猛地将柴刀指向看台最高处那尊扭曲的巨蛇雕像,雕像的蛇眼正流淌着猩红光芒,“老子就能得到神赐,撕开这身凡皮囊了!哈哈哈!”

狂笑未落,巨汉庞大的身躯竟爆发出骇人的速度!沉重的柴刀撕裂空气,带着沉闷的呜咽声,以开山裂石之势拦腰横扫而来!刀锋未至,卷起的腥风已吹动子虚额前汗湿的黑发。

子虚瞳孔骤缩。硬接?胸骨会彻底粉碎!用梦境能量转移?暗红的诅咒正在撕扯他的神经,管理者核心纹路在右臂皮肤下疯狂闪烁,警告着能量失衡的风险。后退?沙地松软,无处借力!

千钧一发!

他右脚猛地向后一蹬,身体极限后仰,柴刀冰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胸前染血的绷带扫过!刀风刮得绷带碎屑纷飞,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同时,他左掌幽蓝光芒爆闪,并非凝聚屏障,而是狠狠拍向身下沙地!

“轰!”

幽蓝能量在沙地下炸开!冲击波掀起漫天黄沙,如同平地卷起一场沙暴,瞬间模糊了巨汉的视线!

“雕虫小技!”巨汉怒吼,柴刀改扫为劈,蛮横地劈开沙幕!但沙幕之后,子虚的身影消失了!

“在上面!蠢货!”看台上有人尖叫。

巨汉猛地抬头——子虚竟利用幽蓝能量的反冲,在不可能中拔高身形,此刻正从半空如鹰隼般扑下!幻海剑依旧未出鞘,但整个剑鞘包裹在一种极不稳定的、紫黑交缠的诡异光芒中!他双手握剑,剑鞘末端并非劈砍,而是狠狠戳向巨汉的天灵盖!那是人体最硬的骨头,也是神经最密集的所在!

巨汉狞笑,不闪不避,粗壮的左臂肌肉坟起,竟直接向上格挡,要用血肉之躯硬撼这从天而降的雷霆一击!他有绝对的自信,这身被神恩浸染过的筋肉,连精钢都能扭断!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幻海剑的鞘尖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黄油,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巨汉的粗壮手臂!紫黑色的能量顺着创口疯狂涌入!

“呃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巨汉!那不仅仅是肉体被洞穿的痛,更像是灵魂被无数毒蛇啃噬!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如同退潮般消散,柴刀“哐当”一声砸落沙地。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紫黑色的血管纹路从他手臂伤口处急速蔓延,爬满脖颈,直冲面门!他双眼暴突,眼白瞬间被染成污浊的暗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涎水混合着血沫不受控制地淌下。

子虚落地,踉跄一步才站稳,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撕裂般的痛。幻海剑鞘上的紫黑光芒迅速褪去,右臂的管理者纹路却灼热得像是要烧穿皮肤,幽蓝与暗红在体内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撕碎。他看也没看在地上痛苦翻滚、身体正发生诡异扭曲的巨汉,冰冷的目光穿透弥漫的沙尘,死死锁定了斗兽场最高处,那尊耶梦加德雕像下,一个穿着华丽猩红祭司袍的模糊身影。

那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隔空投来的目光,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的审视。

耶梦加德雕像的蛇眼骤然赤红如血!两道妖异的紫色光线如同活物般从蛇瞳激射而出,瞬间没入斗兽场中央翻滚哀嚎的巨汉体内!

“呃…嗬…”巨汉的惨嚎戛然而止,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直,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无数扭动着的、如同血管筋络般的深紫色线条从他身体每一个毛孔里钻出,疯狂交织缠绕!这些线条如同有生命的藤蔓,眨眼间就将小山般的身躯裹成了一个不断搏动、散发着不祥紫芒的巨大茧蛹!

“什么?!”子虚瞳孔剧震,胸中翻腾的气血几乎冲破喉咙。管理者核心的幽蓝纹路在他右臂皮肤下疯狂闪烁,尖锐的警报几乎刺穿他的意识——那紫芒中蕴含的,是远超他理解的、它在“重置”!

不能让它完成!

子虚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残影!幻海剑的剑鞘在疾冲中发出刺耳的嗡鸣,剑鞘末端那刚刚熄灭的紫黑能量不顾一切地再次点燃!这一次,那光芒更加混乱、狂暴,仿佛随时要将他吞噬。他高高跃起,对着那搏动的、尚未完全凝固的紫色巨茧,用尽全身力气,悍然劈下!

“给我——碎!”

剑风凄厉!

然而——

“铛——!!!”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声炸响!几点火星迸射!并非劈中了茧体,而是数片之前被巨汉柴刀劈飞、散落在黄沙上的巨大金属碎片,竟如同被无形的磁力牵引,瞬间飞至巨茧前方,精准地、层层叠叠地架住了这足以劈开岩石的雷霆一击!碎片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紫色流光,硬如精钢!

子虚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淌下。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胸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前阵阵发黑。

“不可能!”他低吼,眼中血丝密布,是震惊,更是被愚弄的狂怒。幻海剑再次扬起,这一次剑鞘上同时缠绕起幽蓝的秩序光丝与暗红的崩解诅咒,双色能量在剑鞘上剧烈冲突,发出滋滋的爆响!他不再追求力量,而是将速度催发到极致!

“唰!唰!唰!唰!”

剑影如狂风暴雨!每一次劈砍、突刺、横扫,都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幽蓝与暗红的光弧在斗兽场中央疯狂闪烁、炸裂!

可那些漂浮的金属碎片,如同拥有预知能力的幽灵护卫!它们数量不多,却总能出现在幻海剑所有攻击轨迹的终点!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目的火星和令人心悸的震响!紫光流转的碎片在子虚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稳如磐石,甚至没有一丝划痕!它们悬浮、旋转、格挡,动作精准而优雅,如同在跳一场冰冷的死亡之舞,将子虚所有狂猛的攻势化为徒劳的烟花。

子虚的喘息越来越粗重,每一次挥剑,绷带下涌出的鲜血就更多一分。管理者核心纹路灼烫得如同烙铁,右臂皮肤下幽蓝的电路图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双色能量在他体内激烈冲撞,视野边缘已经开始出现扭曲的紫黑色光斑。

就在他几乎力竭的瞬间——

“咔…咔嚓嚓…”

那搏动着的巨大紫色光茧表面,突然裂开一道贯穿上下的巨大缝隙!刺目的紫光从中喷涌而出!

紧接着,裂缝如同蛛网般急速蔓延!整个光茧在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中轰然爆开!

漫天飞散的紫色光屑中,那个小山般的巨汉身影重新显露——虬结的肌肉完好无损,狰狞的柴刀重新扛在肩上,连被幻海剑洞穿的手臂也恢复如初!他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爆响,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锁定子虚,咧开的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喉咙里滚动着非人的低沉咆哮。

而就在巨汉身形完全显露、咆哮声炸响的同一刹那,那些如同附骨之疽般阻挡着子虚的金属碎片,瞬间失去了所有紫光,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废铁,“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随后 新一轮的交战又开始了

黄沙在狂暴的气流中卷成旋涡。巨汉的柴刀不再是笨拙的劈砍,而是化作一道道撕裂空间的暗红弧光,每一次挥动都带着风雷之声。子虚的身影在刀锋织成的死亡之网中穿梭,幻海剑鞘点、拨、格、引,幽蓝与暗红的光芒在每一次碰撞中炸开刺目的火星。剑鞘每一次与沉重柴刀相触,都传来山岳倾轧般的巨力,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移位,胸前的绷带早已被鲜血彻底浸透,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像在吞咽烧红的刀子。

数十回合的搏命缠斗,沙地上布满深坑和纵横交错的刀痕剑迹。子虚的体力在急速消耗,管理者核心的纹路在右臂皮肤下疯狂闪烁,如同过载的电路,灼痛感深入骨髓。双色能量在体内冲突得更加剧烈,视野边缘的紫黑光斑几乎连成一片。

机会!巨汉一刀势大力沉的斜劈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整个右半边身体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就是现在!

子虚眼中厉芒爆射!他放弃了所有防御,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不退反进,迎着巨汉尚未收回的刀势直扑其怀中!幻海剑鞘上,幽蓝与暗红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再次强行融合!这一次,紫黑色的能量不再是包裹剑鞘,而是凝聚成一道极度压缩、边缘不断崩裂又重组的锐利锋刃,附着在剑鞘末端!目标——巨汉那两条如同攻城锤般、此刻门户大开的粗壮手臂!

“断!”子虚的嘶吼带着血沫喷出。

紫黑锋刃撕裂空气,带着湮灭一切的决绝,精准无比地斩向巨汉右手肘关节!这一击,速度、力量、角度都刁钻到了极致,正是复制了之前一击废掉其手臂的战术!子虚甚至能预见到紫黑能量侵入对方关节、瞬间摧毁其神经与结构的画面!

然而——

“铛——!!!”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碰撞都更加洪亮、更加刺耳的金铁交鸣,如同丧钟般在斗兽场中央炸响!

能量锋刃,在接触到巨汉肘部皮肤的一刹那,竟爆发出刺目的火星!想象中摧枯拉朽的切入感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斩在了千锤百炼的玄铁上的恐怖反震!

巨汉的皮肤表面,那之前被紫光修复后残留的、如同刺青般的深紫色诡异纹路,此刻骤然亮起!纹路如同活了过来,在他虬结的肌肉下急速流动、汇聚,瞬间在他肘关节处形成了一面微不可查却坚不可摧的紫光屏障!那屏障并非实体,却带着耶梦加德雕像上同源的、令人窒息的混沌气息!

幻海剑鞘上那狂暴的能量锋刃,竟然被硬生生地挡在了皮肤之外!

巨大的反冲力沿着剑身狠狠贯入子虚的双臂!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飙射!本就濒临崩溃的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他整个人被这股沛然巨力震得向后倒飞出去,双脚在黄沙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斗兽场石壁上才堪堪停下!

“噗——!”再也压制不住,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沙地。

他拄着剑鞘,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剧痛,视野被涌上的血雾染得一片模糊。透过血雾,他死死盯着巨汉的右臂肘部——那被斩击的地方,皮肤完好无损,只有几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白痕!深紫色的纹路如同嘲笑般,在虬结的肌肉上缓缓流淌、隐没。

巨汉缓缓收回柴刀,扭了扭刚才被斩中的右臂,发出沉闷的骨节摩擦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毫发无伤的手臂,又抬头看向远处几乎站不稳的子虚,那张被血污和紫光映衬得如同恶鬼的脸上,缓缓咧开一个极度狰狞、带着绝对力量碾压快感的笑容。

“神恩……不朽!”他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柴刀再次扬起,指向子虚。这一次,刀锋上流淌的不再仅仅是蛮力,更添了一层令人绝望的、来自混沌本身的守护之力。

斗兽场陷入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粗重的喘息在巨大空间里回荡。子虚拄着剑鞘,每一次喘息都带出细小的血沫,胸骨处传来的剧痛如同有烧红的铁钎在反复搅动,视野边缘的紫黑色光斑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虫,不断啃噬着他的意识。管理者核心在右臂皮肤下疯狂脉动,幽蓝与暗红在血管里激烈冲撞,几乎要将他从内部撕裂。

对面的巨汉同样不好过。虽然神恩纹路赋予了他恐怖的防御和力量,但连续承受子虚那融合了秩序与混沌的狂暴攻击,每一次格挡都让他体内的紫光剧烈震荡,如同被重锤敲击的钟。他庞大的身躯微微晃动,鼻孔喷出灼热的白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子虚,柴刀刀尖低垂,蓄势待发。

空气凝固得如同铁板,下一击,必然是石破天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绷时刻——

“嗒。”

一声轻微的、鞋底踏在黄沙上的声音,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平衡。

一道猩红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从最高处那尊耶梦加德雕像下的阴影中飘然落下。宽大的猩红祭司袍袖在风中微微拂动,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他落地无声,黄沙甚至没有扬起一丝尘埃,优雅得如同出席一场晚宴。

“精彩,战士阁下。”一个温和却带着金属般冷硬质感的声音响起,清晰地穿透了整个斗兽场的喧嚣余韵。祭司微微侧身,目光似乎投向子虚,又似乎只是扫过这片战场,“你的攻击,带着一种…令人着迷的毁灭韵律。精准,致命,却又蕴含着某种…矛盾的秩序美感。”他的语调带着一丝欣赏,如同在点评一件艺术品。

“哼!”巨汉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兽,猛地转头,柴刀指向祭司,瓮声瓮气地咆哮,震得看台上离得近的人耳朵嗡嗡作响,“不需要你这臭老头的夸赞!”他眼中燃烧着被轻视的怒火,“还有!谁让你下来的?!不是说好了这是我的猎物!我的神赐!你下来干嘛?怕我打不过他?!”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被质疑的屈辱和狂暴的挑衅。他庞大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皮肤下流淌的紫色神恩纹路骤然亮起,如同熔岩在皮肤下奔涌。

“呵。”祭司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了几分。他缓缓抬手,似乎只是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猩红的袖口,动作优雅从容。

“首先,”祭司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我不喜欢‘臭老头’这个称呼。”他微微抬起了头,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邃了,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斗兽场!看台上所有的喧嚣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瞬间死寂!连燃烧的火把都似乎黯淡了一瞬!

巨汉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皮肤下奔涌的紫光都凝滞了片刻。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咕噜声,握着柴刀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祭司缓缓放下整理袖口的手,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收敛,仿佛从未出现过。他语气恢复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其次,倒也不是认为你会输给这位…顽强的异度者朋友。”

他的目光终于真正地、带着某种冰冷审视的意味,落在巨汉身上:“只是…仪式的时间快到了。主祭坛那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致命的寒意:

“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抱着‘想死’的心态,再重复一遍你刚才对我的称呼。”

巨汉的咆哮如同被掐断的喉管,瞬间噎住。他那双燃烧着狂暴怒火的眼睛死死瞪了祭司几秒,皮肤下奔涌的紫光不甘心地闪烁、黯淡。最终,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充满屈辱和怨毒的闷哼,巨大的柴刀“哐当”一声重重顿在沙地上。他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一跃,如同投石机抛出的巨石,轰然砸回看台边缘,震得石屑簌簌落下。他猩红的双眼依旧死死盯着场中的子虚,但那目光深处,却多了一丝被强行压下的、冰冷的忌惮。

斗兽场中央,只剩下子虚和那猩红的身影。

祭司仿佛没有看到巨汉的退场,他优雅地转身,面向看台上那些因恐惧和兴奋而扭曲的脸孔,宽大的袍袖如同舞台幕布般展开。

“诸位尊贵的见证者,”他的声音带着奇特的穿透力,瞬间点燃了刚刚被压抑的死寂,看台上爆发出更狂热的嘶吼,“热身的余兴,是否足够点燃你们对终极献礼的期待?”他微微抬手,压下喧嚣,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现在,让我们进入——仪式的第二阶段!”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祭司身后那扇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在无数锁链绞盘的牵引下,沉重地、缓缓向上开启!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

脚步声。

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

两个身影,踉跄着,被无形的力量推搡着,踏入了斗兽场刺眼的火光下。

子虚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他拄着剑鞘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胸腔里翻涌的气血再也压制不住,化作一声撕裂般的嘶吼冲口而出:

“烟华!阿七!!你们怎么会——?!”

火光清晰地照亮了两人的脸。

烟华,那个不久前还在为掌心灼伤的水泡而皱眉的少女,此刻脸色惨白如纸,细剑紧握在手中,剑尖拖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无力的痕迹。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却空洞得如同蒙尘的琉璃,没有焦距,没有神采,倒映着跳跃的火光,却映不出丝毫属于“烟华”的灵动。她胸前的斗篷上,之前喷溅的血迹如同刺目的烙印。

阿七的情况更糟。他本就枯槁的脸此刻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颜色,空荡的左袖管无力地垂着,断口处包裹的布条早已被新鲜的、深褐色的血液浸透、板结,甚至能看到布料下渗出的粘稠液体。他的右手紧握着他自己的那柄宽刃长剑,剑身微微颤抖。他的眼神同样空洞,但比烟华更多了一种令人心寒的、凝固的绝望。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在无声地重复着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听到了子虚的嘶吼。

烟华空洞的眼睛转向了声音的来源,看到了那个浑身浴血、拄剑喘息的身影。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讶,没有担忧,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她的目光只是“看”着,如同看着一块石头,一具尸体。

阿七的头颅也极其僵硬地转动过来。当他的视线触及子虚胸前那大片被鲜血彻底染透的绷带时,他翕动的嘴唇似乎停顿了一瞬,空洞的眼底深处,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痛苦挣扎。但仅仅是一瞬,那丝挣扎便被更深的麻木和空洞彻底吞噬。他握着长剑的右手,指节捏得发白,青筋暴起。

他们认得他。

但他们不再是他认识的人。

“多么感人的重逢,不是吗?”祭司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死寂的斗兽场上空。他猩红的袍袖轻轻一挥,指向如同提线木偶般站在沙地上的两人,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战士阁下,你这两位忠诚的伙伴,似乎非常渴望…与你共舞一曲。”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烟华手中那柄细剑骤然爆发出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炽烈、都要狂暴的金色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温暖的守护之火,而是充满了毁灭性的、失控的灼热!剑身周围的空气都因高温而扭曲!她空洞的眼睛依旧看着子虚,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猛地前冲!细剑拖曳着长长的金色焰尾,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不再是刺,而是狂暴地横扫向子虚的脖颈!动作迅捷、精准、狠辣,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感!

同一时间,阿七也动了!他发出一声如同野兽濒死般的、毫无意义的嘶嚎,宽刃长剑裹挟着全身的力量,不管不顾,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悍然劈向子虚的腰腹!剑锋上没有任何技巧,只有纯粹的、被某种力量强行催发出来的蛮力!他那流血的断臂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中再次崩裂,鲜血飞溅在黄沙上!

两道致命的攻击,一上一下,一灵巧一刚猛,带着完全不同的能量气息,却带着同样的、被操控的冰冷杀意,瞬间封死了子虚所有闪避的空间!

子虚目眦欲裂!管理者核心在他右臂皮肤下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几乎要冲破绷带的束缚!他体内的双色能量在极致的愤怒和痛苦冲击下,如同沸腾的熔岩般疯狂冲腾!

“喝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幻海剑鞘猛地插向地面!幽蓝的秩序屏障瞬间在他身前凝聚,试图阻挡!

“轰!!!”

金色的毁灭光焰狠狠撞在幽蓝屏障上!屏障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剑上那狂暴的金光如同无数烧红的针,疯狂侵蚀着屏障的结构!而阿七的宽刃重剑几乎在屏障出现的同一刹那,带着开山裂石之势,狠狠劈在屏障的侧面!

“咔嚓!”

幽蓝屏障应声碎裂!狂暴的冲击力将子虚狠狠掀飞出去!他狼狈地在地上翻滚数圈,幻海剑鞘脱手飞出,胸骨处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金星乱冒,视野被涌上的血雾染得一片猩红!

透过血雾,他看到烟华细剑上的金光缓缓收敛,她空洞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自己,剑尖微微调整,再次指向他的心脏。阿七拄着重剑,断臂处血流如注,身体摇摇欲坠,但那柄宽刃剑依旧牢牢握在手中,剑锋指向自己。

祭司优雅地抚掌,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叹息:“看啊,战士阁下。这才是艺术——将灵魂的羁绊,锻造成最锋利的武器,刺向彼此的心脏。”他猩红的袖袍微微抬起,指向子虚,“现在,你该如何选择呢?是毁灭你珍视的‘希望’…还是被他们,亲手送入你追寻的‘终结’?”

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捻,如同拨动无形的琴弦。

烟华和阿七的身体,再次绷紧。

“啪!”

又一声清脆的响指,如同敲响了死亡的丧钟。

斗兽场四周,更多的铁栅栏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轰然洞开!门后的黑暗中,影影绰绰的身影如同决堤的潮水,踉跄着、拖沓着涌入场中!

是那些被抓走的村民!数十个,上百个!男女老少,穿着破烂的粗麻布衣,脸上带着同样的、凝固的麻木与空洞。他们的眼睛如同蒙尘的玻璃珠,倒映着跳跃的火光,却映不出任何属于“人”的光彩。动作僵硬扭曲,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劣质木偶,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他们没有武器,只是徒劳地伸着手臂,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的执拗,如同嗅到血腥味的尸群,朝着场中唯一的目标——子虚——扑来!

瞬间,子虚就被一片灰暗的、散发着汗臭和绝望气息的浪潮包围!

“滚开!”子虚怒吼,幻海剑鞘卷起幽蓝的弧光!他不敢用全力,更不敢动用那狂暴的暗红崩解之力!剑鞘精准地拍在扑来的村民肩头、手臂,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只将他们击退、掀翻,却不敢伤及筋骨!幽蓝的秩序屏障不断在身周闪现,挡住四面八方抓来的手臂,每一次碰撞都让他胸骨剧痛加剧,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

他像一条在浑浊泥沼中挣扎的鱼,在僵硬迟缓却源源不绝的“尸潮”中奋力游走。烟华那裹挟着毁灭金焰的细剑和阿七那悍不畏死的重剑劈砍,如同两条致命的毒蛇,总是在他最狼狈、最难以招架的时刻,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手臂发麻,内脏如同被重锤反复敲打。

被动!前所未有的被动!管理者核心在他右臂皮肤下疯狂闪烁、灼烫,幽蓝与暗红的冲突几乎要将他撕裂。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破碎的绷带,视野因剧痛和能量紊乱而阵阵发黑。

必须破局!源头!

子虚冰冷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潮,死死钉在场中央那个猩红的身影上!祭司优雅地负手而立,兜帽下的阴影仿佛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欣赏着这场由他导演的死亡戏剧。每一次响指,每一次袍袖的微动,都精准地牵引着场中每一个被操控者的动作!

是他!只有解决他!

一个村民嘶吼着扑向子虚面门!子虚猛地矮身,幽蓝屏障在头顶一闪而逝,将那人撞开。他借力旋身,幻海剑鞘扫倒侧面两人,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祭司的方向——直线距离,不足十米!但中间隔着密密麻麻、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村民,还有两个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的同伴!

赌一把!

子虚眼中厉芒爆射!他不再闪避,不再格挡!管理者核心的幽蓝纹路骤然亮到极致!他猛地将幻海剑鞘狠狠插入地面!

“嗡——!”

一股强大的幽蓝能量冲击波以他为中心猛然炸开!如同无形的巨锤横扫!周围扑来的数十个村民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秆,瞬间东倒西歪,清空出一片直径数米的圆形空地!

代价是巨大的!强行催动能量的反噬让子虚眼前一黑,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口中狂涌而出!胸骨碎裂处传来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但他没有丝毫停顿!

就在冲击波爆发的瞬间,他拔地而起!身体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残影,目标直指五米外那个猩红的身影!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音爆的尖啸!右拳紧握,幻海剑鞘被当作钝器,末端凝聚着压缩到极致的幽蓝秩序能量,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对准祭司那优雅的、兜帽覆盖下的头颅,悍然轰下!

这一击,凝聚了他残存的全部力量、速度与愤怒!是孤注一掷的斩首!

五米!四米!三米!

祭司依旧负手而立,仿佛对扑面而来的死亡风暴毫无察觉,甚至没有抬眼看上一眼。

两米!一米!

子虚的拳头裹挟着毁灭的幽蓝光团,距离那猩红的兜帽只有咫尺之遥!

“铛——!!!!”

一声震耳欲聋、几乎要撕裂耳膜的金铁爆鸣,伴随着刺目的火星,在千钧一发之际炸响!

不是击中头颅的闷响!

一道金色的、如同太阳般炽烈的剑光,以超越思维极限的速度,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横亘在子虚的拳头与祭司的头颅之间!

幻海剑鞘末端凝聚的幽蓝能量狠狠撞在那道金色的剑光上!

狂暴的能量冲击如同海啸般炸开!子虚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毁灭性灼热和沛然巨力的反震,如同火山爆发般沿着手臂狠狠贯入体内!

“噗——!”

他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中,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鲜血在空中拉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幻海剑鞘几乎脱手!

子虚重重砸在黄沙地上,翻滚出十几米才勉强停下,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眼前金星乱冒,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

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聚焦。

祭司依旧站在原地,猩红的袍袖甚至没有一丝褶皱。而挡在他身前的——

是烟华。

少女单膝跪地,细剑横在身前,剑身之上那狂暴的金色光芒如同燃烧的日冕,正在缓缓收敛。她依旧低着头,空洞的眼睛看着地面,握着剑柄的双手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身滑落。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刚才那超越极限的一击耗尽了所有。

但她挡住了。

精准地,完美地,如同最忠诚的盾牌,挡下了子虚那孤注一掷的斩首一击,护住了她身后那个操控一切的猩红身影。

子虚重重砸落在地,黄沙呛入口鼻,混杂着浓郁的铁锈味。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仿佛要散架的胸骨,又是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在沙地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沫,视线因剧痛而模糊,但求生的本能却将感知催发到极致。就在他喘息着试图撑起身体时,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异常——几缕细微的、如同活物般蜿蜒蠕动的深紫色线条,正从祭司脚下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蔓延出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精准地扑向沙地上那滩新鲜的血迹!

“嗤——!”

令人牙酸的轻响!那滩温热的鲜血在与紫线接触的刹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所有光泽和液态的流动感,瞬间凝固、硬化,变成了几块毫无生气的、灰白色的石头!整个过程快得诡异!

子虚瞳孔骤缩!沉重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这鬼东西……针对血液?!

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猛地从地上弹起,踉跄着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那些在沙地上如蛇般游弋、贪婪地寻找着新鲜血液的紫线。管理者核心在右臂灼烫地脉动,强行压榨着所剩无几的秩序能量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不行……必须补充!他意念一动,右手猛地探入身旁撕裂的紫黑空间裂缝,抓出一支装着莹绿色液体的水晶管——是阿七保管的恢复药!他毫不犹豫地拔掉塞子,仰头灌下大半瓶。清凉的药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流,勉强压制住翻腾的气血和内脏的剧痛。

几滴翠绿的药液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滴在脚下干燥的沙粒上。

就在此时!

那几滴药液落下的地方,旁边恰好有一块刚刚被紫线石化的暗红色血块。

“滋啦!”

如同冰水浇在烧红的烙铁上!翠绿的药液接触到灰白石块的瞬间,石块表面骤然腾起一股微弱的白烟!紧接着,那坚硬的石块竟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表面裂开细密的纹路,颜色迅速由灰白变回暗红,重新化作一小滩粘稠的血液!虽然很快又被附近游弋过来的紫线重新石化,但那个短暂的“逆转”过程,被子虚锐利的目光死死捕捉!

逆转!药液能短暂中和石化的力量?!

这个发现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星!虽然微弱,却瞬间点燃了子虚几乎被绝望吞噬的心智。那些诡异的紫线,并非无敌!它们的石化效果,可以被蕴含生命能量的恢复药液短暂解除!这意味着,至少不必再束手束脚,连受伤流血都要如履薄冰!

然而,这份刚刚燃起的希望,被瞬间扑来的死亡阴影掐灭!

“呃啊——!”

一声毫无理智、充满痛苦的嘶嚎在子虚身侧炸响!阿七的身影如同被无形丝线扯动的木偶,以完全违背他重伤之躯的速度和角度,悍然突进!他枯瘦的右手紧握着那柄宽刃重剑,剑身没有任何技巧,只有凝聚了全身残存力量、被强行催发到极致的、纯粹而惨烈的下劈!剑锋撕裂空气,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直取子虚的头颅!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他平时的水准,显然是背后操控者精准计算的结果!

子虚虽然重伤,但刻入骨髓的战斗本能和重生者的经验并未消失!在阿七嘶吼声起的刹那,他身体已经本能地向后急仰!

“唰——!”

冰冷的剑锋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削过!凌厉的剑气甚至割断了他几根额前的黑发!

闪避动作还未完成,阿七的剑势竟在不可能的瞬间强行变招!下劈的重剑如同毒蛇抬头,由竖劈转为凶狠的横斩!目标——子虚脆弱的脖颈!

快!太快了!这绝非阿七本身的剑术!完全是背后操控者将他的身体潜能压榨到极限、甚至不惜摧毁这具残躯的绝杀!

“铛——!!!”

千钧一发!子虚手中的幻海剑鞘如同拥有生命般弹起!幽蓝的光芒在剑鞘表面一闪而逝,精准无比地格挡住了这致命的一斩!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顺着剑鞘传来,震得子虚手臂发麻,本就裂开的虎口鲜血直流,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滑退数步,胸口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嗬…嗬…”阿七一击不中,如同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喉咙里滚动着非人的低吼,重剑再次扬起!这一次,剑势更加狂暴,更加混乱,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痛苦和被操控的屈辱,都倾泻在眼前的目标身上!宽厚的剑刃撕裂空气,带着风雷之声,毫无章法却又招招致命地劈、砍、扫、撩!每一击都凝聚着被强行抽取的生命力!

子虚咬紧牙关,幻海剑化作一片幽蓝的光幕!他不再试图闪避,而是以最基础的格挡、卸力、牵引技巧,硬撼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剑鞘与重剑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和四射的火星!每一次格挡,都让他的内伤加重一分,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脚下的步伐因剧痛而变得滞涩!

“阿七!醒醒!”子虚在激烈的格挡间隙嘶吼,试图唤醒对方哪怕一丝残存的意识。但回应他的,只有阿七那双更加空洞、更加绝望的眼睛,以及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痛苦呜咽。阿七的攻势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在子虚的呼喊声中变得更加疯狂,重剑挥舞得如同失控的风车,甚至不惜以身体硬抗子虚格挡的反震力,只为拉近距离,发出同归于尽的一击!

刀光剑影在黄沙之上疯狂闪烁!沉重的喘息、金属的撞击、血肉撕裂的细微声响混杂在一起。子虚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在阿七被操控后爆发出的、远超平时的狂暴攻势下苦苦支撑,每一次格挡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被彻底撕碎。而更让他心沉的是,眼角的余光瞥见——烟华手中那柄细剑,剑身上的金色光芒,正在以一种极其危险的速度,重新凝聚、压缩,越来越亮!她空洞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锁定着他每一次格挡后露出的破绽!

子虚的身影在斗兽场中化作一道浴血的残影!幻海剑鞘撕裂空气,幽蓝的光弧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格开阿七那悍不畏死的重剑劈砍。金属撞击的爆鸣如同密集的鼓点,火星在每一次交击处飞溅!他的动作依旧迅捷,反应依旧敏锐,重生者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支撑着他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勉力支撑。

“铛!铛!铛!”

剑鞘牵引着重剑的轨迹,试图借力打力,将阿七带偏。然而,每当子虚好不容易在狂暴的剑势中撕开一丝喘息的空间,试图建立反击的节奏时——

“嗬嗬嗬——!”

那些僵硬、迟缓却如同跗骨之蛆的村民便再次围拢上来!伸出的手臂如同枯枝,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用身体形成一道道移动的障碍墙!子虚不得不放弃即将成型的反击,强行扭转身形,在狭窄的缝隙中闪避、穿梭!刚刚凝聚的攻势瞬间瓦解,再次陷入被动防守的泥潭!

而阿七,如同被无形丝线死死绑缚在子虚身上的杀戮傀儡,无论子虚如何闪转腾挪,他总能以超越身体极限的速度和角度,如同附骨之疽般紧追不舍!重剑卷起的风雷之声在子虚耳畔呼啸,剑锋一次次擦过他的衣角、撕裂他本就破碎的绷带,带起一溜血珠!两人在混乱的人群和沙地上高速移动、缠斗,所过之处,被波及的村民如同割麦子般倒下,又在紫线的操控下挣扎爬起!

不是没想过脱身!子虚的目光数次扫向高耸的看台边缘。只要跃上那里,居高临下,或许能暂时摆脱这泥沼般的围攻!

然而——

“吼——!”

每一次他脚步微动,身体刚刚蓄力准备跃起,看台边缘那个如同磐石般伫立的巨汉便发出一声充满警告和暴虐的咆哮!沉重的柴刀重重顿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一股无形的、带着威压的狂暴气息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那气息清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敢上来,就劈碎你!

前有狼,后有虎,四周是无穷无尽的尸潮!子虚如同被困在蛛网中央的飞蛾,每一次振翅都被无形的丝线缠得更紧!他只能咬着牙,在狭小的空间里辗转腾挪,一边格挡着阿七越来越疯狂、越来越不顾自身损伤的重剑劈砍,一边提防着烟华那柄在远处如同毒蛇般潜伏、随时可能爆发出毁灭金焰的细剑!

时间在剧痛、喘息和金属碰撞声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子虚的动作终于开始出现一丝难以察觉的迟滞。汗水混合着血水不断从额头滑落,浸入眼睛带来辛辣的刺痛。胸骨处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内脏的伤势在持续的剧烈运动下不断恶化。更致命的是,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阿七重剑带起的剑气撕裂了他的手臂、大腿;被村民抓挠的伤口渗出鲜血;强行催动能量留下的暗伤也在爆发。

鲜血,正不断滴落在黄沙上。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

“沙沙…沙沙…”

无数条深紫色的、如同活物般的线条,正从祭司脚下的阴影中疯狂蔓延出来!它们贪婪地追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群,循着子虚移动的轨迹,在沙地上蜿蜒、汇聚,如同一条条致命的紫色毒蛇,正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向他围拢、逼近!

子虚的余光瞥见这一幕,心猛地沉到谷底!他下意识地摸向空间裂缝——那里仅存的最后一支恢复药被迅速取出,灌入口中。清凉的药液带来短暂的慰藉,却无法填补迅速流失的体力和生命力。几滴翠绿的药液从嘴角溢出,滴在沙地上。

“滋啦!”

药液恰好落在一小片刚刚被紫线石化的暗红血迹上,白烟腾起,石块瞬间软化变回血液!

然而,这逆转只是杯水车薪!更多的紫线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的目标,是他身上那不断渗出的、新鲜的伤口!而他的药水……已经用尽了!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正从脚下蔓延而上,要将他彻底吞噬!

子虚的每一次闪避都带着濒死的滞涩,但那些深紫色的线条如同拥有意志的毒蛇,精准地捕捉着他不断渗出的血腥。一条紫线终于缠上了他沾满血污的皮靴脚踝!

冰冷的、如同寒铁般的触感瞬间穿透皮靴!子虚只觉得脚下一沉,仿佛被浇筑进了万载玄冰之中,彻底失去了知觉!他正格开阿七的一记重劈,身体因巨大的力量而向后踉跄,这突如其来的禁锢让他完全失去了平衡!

“砰!”

他重重地摔倒在黄沙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剧痛和眩晕如同潮水般袭来。他挣扎着想用幻海剑鞘撑起身体,但更多的紫线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从四面八方的沙地中疯狂涌出,瞬间缠绕上他的手臂、腰腹、脖颈!冰冷的石化力量顺着皮肤疯狂蔓延!视野中的火光、看台上扭曲的人脸、阿七那空洞绝望的眼睛、烟华剑上凝聚的金芒……一切都迅速褪色、凝固、变得遥远模糊。

‘就这样…了吗?’最后的念头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意识彻底被黑暗吞没。

“喂!臭老头!”看台上,巨汉不满的咆哮如雷炸响,他猩红的眼睛瞪着场中那个被紫线彻底包裹、如同石雕般静止的身影,“你不是说他不会死吗?!这他妈怎么回事?!”

祭司优雅地负手而立,猩红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急什么?”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透着掌控一切的冰冷,“好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那座凝固的“石雕”上响起!包裹子虚全身的深紫色石化外壳,如同被无形巨锤敲击的蛋壳,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在巨汉和所有观众惊愕的目光中,那些坚硬的紫石如同风化千年的朽木,无声无息地崩解、湮灭,化作无数细小的紫色尘埃,飘散在空气中。

而原本应该被彻底石化、生机断绝的身影,却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原地!

他站得笔直,如同标枪插进黄沙。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撕裂的胸骨、流淌鲜血的虎口、遍布全身的剑痕和抓伤——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破碎的绷带下是完好无损的皮肤,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唯有那身被鲜血和汗水浸透的破烂黑衣,昭示着方才那场惨烈的搏杀并非幻觉。

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睛……不再是属于子虚的、带着痛苦挣扎和冰冷愤怒的黑眸。那是一双……纯粹、漠然、如同精密仪器扫描般的……幽蓝色眼眸!冰冷的光芒在其中流淌,不带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温度或情感。

`子虚[系统]:警告!管理者已脱离对身体的控制权!`

冰冷、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如同金属摩擦般从“子虚”口中发出,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斗兽场上空。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子虚”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着幻海剑鞘的右手。那柄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长剑,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只是一件无意义的累赘。他五指一松。

“哐当。”

幻海剑鞘如同被遗弃的废铁,掉落在黄沙之上,幽蓝的光芒彻底熄灭。

`子虚[系统]:启用管理者预案。`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缓缓抬起了空着的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张开。

“嗡——!”

一道巨大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紫黑色电弧的空间裂缝,毫无征兆地在他头顶正上方撕裂开来!裂缝内部不再是深邃的虚空,而是流淌着如同液态金属般的粘稠幽蓝光芒,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秩序威压!

紧接着,在祭司的注视下,“子虚”那抬起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那道巨大的紫黑色空间裂缝,竟如同被无形之手拉扯的幕布,随着他下挥的动作,无声无息地、却又快如闪电地垂直落下!

并非将他吞入空间!那裂缝的边缘,如同最锋利的能量光刃,精准无比地切过“子虚”的身体!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惨叫哀嚎。裂缝切过之处,空间仿佛发生了瞬间的错位和重塑!他身上那件破烂染血的黑衣如同被分解的尘埃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袭骤然出现的、仿佛由最深沉的夜色织就的纯黑斗篷!斗篷的材质非布非皮,表面如同流动的墨汁,不反射一丝光线,将他的身形完全笼罩其中,只露出兜帽下那双散发着冰冷幽蓝光芒的眼睛。

裂缝一闪即逝,如同从未出现。

斗篷无风自动,轻轻拂过脚下黄沙。沙地上残留的血迹、战斗的痕迹、甚至那些游弋的紫色线条,在靠近斗篷边缘时都无声无息地湮灭、消失。

“子虚”或者说,管理者系统就静静地站在斗兽场中央。幽蓝的瞳孔如同扫描仪,冰冷地扫过前方呆滞的阿七、剑上金光凝固的烟华、以及看台上惊疑不定的巨汉。

最后,那毫无情感波动的目光,如同两柄实质的冰锥,穿透混乱的战场,精准地、牢牢地钉在了场中央那个猩红的身影之上。

`子虚[系统]:威胁源锁定。执行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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