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林谈的拳头即将触及柏鉴,千岩老人的怨毒光柱即将吞噬一切的刹那,一直悬浮在建木核心上方,如同旁观者般冷眼注视着下方血腥混战的曲哲,或者说,暂时压制了建木污染、以窫窳神格碎片维持着清醒的曲哲,那双时而空洞时而痛苦的眼眸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决绝!
他看到了林谈不顾一切的冲锋,看到了柏鉴被建木反噬的惨状,更看到了千岩老人那灭绝人性的怨毒光柱!这一击若落下,不仅林谈必死无疑,失控的星神能量与万魂幡的怨毒诅咒混合,足以将整个建木核心点爆,后果不堪设想!
“呃啊!”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着无尽痛苦与坚定守护意志的咆哮,从曲哲口中迸发!他半树化的身体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色光芒!这光芒纯净、浩瀚,带着远古建木守护者窫窳最后的神性!不再是幽蓝的污秽,而是生命本源的力量!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翠绿色的流星,带着一往无回的悲壮,从高空俯冲而下!目标,正是千岩老人那道毁天灭地的怨毒光柱!
“轰!”
翠绿的神性光辉与灰黑的怨毒诅咒,在建木主干前不到十米的地方,轰然对撞!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被湮灭在了极致能量碰撞的中心。只有光!刺目的翠绿与死寂的灰黑,如同两股决堤的洪流,疯狂地互相侵蚀、湮灭、爆炸!一个不断膨胀的、混杂着毁灭性能量的巨大光球瞬间形成,将俯冲的曲哲、那怨毒光柱、以及下方近在咫尺的林谈、柏鉴,甚至一部分建木主干,全部吞没!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横扫而出!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混战的四方势力身上!
“噗!噗!噗!”
实力稍弱者,无论是天门精锐、百鬼成员还是阿卡姆战士,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瞬间喷血倒飞,筋断骨折!骸骨将军被震散架,僵尸傀儡被撕碎,毒虫乌云被蒸发!
窦良的寒冰路径寸寸碎裂,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嘴角溢血,冰蓝色的眼眸黯淡下去。
斧子怒吼着将开山刀插入地面,死死抵住冲击,巨大的身躯被推得犁出两道深沟。
贝恩被冲击波推得连连后退,沉重的作战靴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脚印,他肩上的等离子炮管都出现了扭曲。
千岩老人高举的万魂幡剧烈震颤,幡面上无数人脸发出更加凄厉的哀嚎,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反噬,他佝偻的身体也晃了一晃。
整个玉虚宫废墟在这毁天灭地的碰撞余波中剧烈摇晃,穹顶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扩大,巨大的石块开始簌簌落下!
当那吞噬一切的毁灭光球缓缓消散。战场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底,柏鉴单膝跪地,一只手捂着被建木根须贯穿的腰腹伤口,金色的神血混合着幽蓝的粘液不断滴落,他那模糊的圣洁光晕黯淡到了极点,几乎熄灭,气息萎靡混乱,显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贯穿他的那截树根已经枯萎断裂。
林谈倒在距离他不远处,浑身焦黑,右臂上的青铜碎片黯淡无光,缠绕的黑色血管也平息下去,整个人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而在深坑的最中央,在原本建木主干的位置前。
曲哲的身影静静悬浮着。他周身那翠绿的神性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半树化的身体上,焦黑的痕迹与怨毒诅咒留下的灰黑色侵蚀斑驳交错,不断有木屑和粘稠的汁液剥落。他的双眼紧闭,脸上凝固着最后一刻的痛苦与决绝。
在他身前,那庞大扭曲的建木主干上,被怨毒光柱擦过的部位,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丑陋焦痕,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树干上那些搏动的“眼睛”空洞,仿佛受到了惊吓,暂时停止了搏动,只是微微地颤抖着,发出更加微弱混乱的低吟。
曲哲,以自身残存的神性与生命为盾,硬生生挡下了千岩老人那灭绝性的一击,保住了建木核心未被彻底污染摧毁,更在千钧一发之际,为林谈和柏鉴抵消了绝大部分致命的能量冲击!
代价,是他自身。他悬浮在那里,如同一座濒临崩溃的堤坝,阻挡在失控的毁灭洪流之前,生机微弱,摇摇欲坠。
短暂的死寂。
只有碎石滚落的声音和伤者压抑的呻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悬浮的、残破的身影上,震撼、复杂、贪婪、杀意……种种情绪在血腥的空气中交织。
千岩老人那无面的面具转向深坑中央濒死的曲哲和遭受重创的建木核心,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和不容置疑的贪婪:“好!好一个建木之引!竟还有此等余力!如此神物,合该为我地宫‘魔门’所用!有了它,重塑秩序,指日可待!”
他枯瘦的手猛地探入怀中,再伸出时,掌心已托着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表面刻满密密麻麻血色符文的古老青铜匣。那匣子一出现,便散发出一股令人灵魂都感到冻结的阴寒死气,仿佛里面封印着九幽之下最污秽的邪物。
“尸解仙……开匣!” 千岩老人咬破指尖,一滴粘稠如墨、散发着恶臭的黑血滴落在青铜匣中央的血色符文上。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贪婪地吸收着那滴黑血,整个青铜匣开始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震颤!
一股比万魂幡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缓缓苏醒!
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深坑边缘,千岩老人那枯爪般的手托着不断震颤的青铜匣,滴落的黑血如同活物,在匣面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上蜿蜒蠕动、渗透。每多渗透一分,那令人灵魂冻结的阴寒死气便浓重一分,青铜匣嗡嗡的震颤声也愈发尖锐,仿佛匣内封印的太古凶兽正用利爪刮擦着囚笼,迫不及待地要吞噬生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