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中班教室，五彩斑斓的地垫上，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围作一团。洛雨橙双手叉腰，粉色蓬蓬裙被她绷得紧紧的，活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她妈妈是舞蹈老师，在班里那可是自带光环，总有一群小萝卜头像小跟班似的围着她转。
只见洛雨橙撅着小嘴，气鼓鼓地喊了声：“坏小孩！”那模样，仿佛在宣告一场“正义的审判”。立刻，三四个小不点像听到命令的小士兵，挤到她身后，肉乎乎的小手也学着叉腰，奶声奶气地帮腔：
“就是！你是坏小孩！我们才不跟你玩呢，哼！”
“骗子骗子，裤子着火！鼻子要长到天花板上去啦！”
洛雨橙得意地斜睨着蹲在玩具角的林悦萌，心里盘算着：上回隔壁班那个跟她作对的小男生，就是被这么一闹哭的，还乖乖买了彩虹糖来求她们玩。这个新来的小丫头，肯定也得被吓哭。
林悦萌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揪揪，像两个调皮的小耳朵。她正专注地低头拨弄着积木，仿佛周围的喧闹与她无关。突然，她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像两颗黑宝石，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认真道：“我本来就不想和自私、没礼貌、没教养的小孩玩，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洛雨橙瞬间愣住，脸上的得意像被一阵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愤怒。“？”她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下一秒，金豆豆“吧嗒吧嗒”地砸在粉色蓬蓬裙上，她的小身子像被踩了尾巴的奶猫，止不住地颤抖，扯着嗓子嚎：“你才没教养！你才没礼貌！你才自私！”那声音，仿佛要把整个教室的屋顶掀翻。
林悦萌歪着脑袋，手里的积木“咔嗒”一声掉在地上，一脸天真地问：“明明是你骂我，怎么还哭了呀？”
洛雨橙抽抽搭搭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打了个响亮的哭嗝，那模样，又可怜又好笑。
这时，林老师端着点心盘，脚步匆匆地走过来。她本来满心担忧，生怕新转来的林悦萌被欺负，可此刻望着洛雨橙通红的眼尾，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难道自己这趟是白跑了？
放学铃“叮铃铃”欢快地响起，校门口渐渐热闹起来，家长们陆陆续续来接孩子。洛雨橙抹着眼泪，恶狠狠地撂下狠话，小皮鞋“哒哒”地敲着地砖，像在敲打着自己的“愤怒宣言”：“你是骗子！你妈妈是大吹牛！我妈妈说，要是你妈妈明天还找不到人，你就别想参加六一舞蹈表演了！哼！”说完，她扭头就跑，马尾辫在脑后甩成了小刷子。
林老师蹲下来，温柔地牵住林悦萌的手，眉心皱成了小括号，满脸担忧地问：“小苹果，你妈妈能找到更专业的舞蹈老师吗？”
林悦萌仰起小脸，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自信满满地说：“林老师，我妈妈找人可厉害了！她会在微博上一直发私信，不回就一直发！所以肯定能找到更厉害的老师！”
林老师看着她软乎乎的小脸，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画面：深夜的客厅里，寂静无声，病弱的单亲妈妈裹着珊瑚绒毯子，像一只孤独的小鸟，坐在沙发上。电脑屏幕散发着冷光，映着她苍白的脸，显得格外憔悴。茶几上的保温杯早已经凉透，可她顾不上喝一口，生怕咳嗽声吵醒睡在儿童房的小苹果。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翻飞，给舞蹈圈前辈发消息，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为女儿争取机会的恳切......
这场景，像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戳着林老师的心。她眼眶一热，忍不住把林悦萌抱进怀里，感慨道：“小苹果的妈妈，真是太了不起了！”
“嗯！我也觉得妈妈超厉害！”林悦萌眼睛亮得像星星，兴奋地分享着：“上次在国外，妈妈找人对方不理，直接写了个每秒发一条消息的程序，连人家手机都震麻了，不回就不罢休！等我醒过来，对方都快换手机号了——谁能扛住十六小时不间断轰炸啊？”
林老师把林悦萌送到校门口，来接她的是沈夫人楚玉嫣。交接时，林老师红着眼眶，心疼地说：“小苹果妈妈太不容易了......”
楚玉嫣重重点头，握住林老师的手，也跟着叹气：“是啊，一个人带孩子真的太难了。”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知音”的意味。
“要是实在找不到比顾昔薇更专业的老师，让她别硬撑。”林老师拍拍楚玉嫣手背，安慰道，“我再想想办法。”
楚玉嫣一怔，疑惑地问：“出什么事了？”等听完前因后果，她皱着眉叹气：“这孩子太体贴，肯定怕我为难才没说。可上哪儿找比顾昔薇更厉害的老师啊？”
顾昔薇可是全国舞蹈大赛少有的国际标准舞金奖得主，那比赛的含金量极高，这么多年国内选手都没几个能拿高名次的。
“要压得住她，得找当年的冠军。”林老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打听过，那年的冠军叫柳婉清，也是顶尖舞者。能请到她最好，不然有洛家撑腰，顾昔薇的面子没几个人敢不给。”
洛家在青溪市，除了叶家、林家这种顶级豪门，还真不把谁放眼里。楚玉嫣若有所思，心里暗暗盘算着。
这边“隐忍坚强”的林婉晴刚进家门，玄关突然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柳婉清扒着卧室门，可怜巴巴地央求：“婉晴，真不让我跟你睡？”回应她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干脆又决绝。
柳婉清望着紧闭的房门，眼底浮起一丝担忧。这么多年过去了，林婉晴还是缺乏安全感，睡觉容不得旁人，这个习惯始终没变。
门外传来汽车停靠的声音，是放学回来的林悦萌！柳婉清眼睛一亮，行李箱都顾不上拿，蹬着高跟鞋就冲下楼。
“小苹果！”她兴奋地喊道。
背着小熊猫书包的林悦萌刚被抱下车，看见她立刻眼睛弯成了小月牙，迈着小短腿，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扑了过来：“哇！柳阿姨！你来了！”
“什么阿姨？叫干妈！”柳婉清蹲下来接住她，轻轻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蛋。
楚玉嫣从车上下来，满脑子都是柳婉清。回来的路上，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根本找不到柳婉清的联系方式。“要不给大哥打电话？”她心里想着。林婉晴当初带着无忧丸进沈家，救了和润药业；这段时间为沈家出了多少力，她绝不能让小苹果在学校受欺负！
楚玉嫣咬了咬嘴唇，掏出手机，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对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又怎么了？”
楚玉嫣顿了顿，垂眼轻声问：“大哥，能帮我联系下柳婉清女士吗？”正说着，她突然注意到玄关站着个穿着藕色针织衫的女生正拼命对她比口型。
楚玉嫣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