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管道的积水没到膝盖，每走一步都像拖着铅块。冥岚的呼吸越来越重，左肩的伤口在黎明不稳定的治愈异能作用下勉强闭合，但衣服下的皮肤已经泛起不健康的青灰色。
还有多远？林医生背着半昏迷的小雨，声音嘶哑。
黎明对照着沃克给的简图：转过前面排水口，应该就到基地外围了。
冥岚突然抓住黎明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等等...有东西在前面...
小雨也猛地抬头，眼睛在黑暗中泛着不自然的微光：很多...很多饥饿的东西...
管道深处传来黏腻的蠕动声。黎明将水流凝聚成光球向前推去，蓝光照亮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数十只变异丧尸像壁虎一样爬满管道顶部，它们的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胶质状，内脏在体内清晰可见。
新型实验体！林医生倒吸冷气，严烈肯定提前释放了培养舱里的——
丧尸群同时扑来。黎明的水刃划过最前面几只，却只在胶质皮肤上留下短暂凹痕。冥岚咬牙推出火龙卷，但火焰对这些含水量极高的变异体效果有限。
一只丧尸突破防线扑向小雨。冥岚闪身挡住，却被利爪划过前胸。鲜血涌出的瞬间，所有丧尸都像嗅到血腥的鲨鱼般躁动起来。
它们对血敏感！黎明立刻用水幕包裹冥岚的伤口，林医生，带小雨先走！右转第三个检修口！
你们呢？
引开它们！冥岚已经撕下染血的衣料扔向相反方向，快走！
待两人身影消失，黎明操控水流形成螺旋钻头突破侧面管壁：这边！
两人跌进一个废弃实验室。黎明迅速用冰封住破口，但丧尸的抓挠声仍在持续。冥岚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血从指缝渗出滴在地上，每一滴都泛着诡异的荧光。
你的血...？黎明皱眉抓住他的手腕。
冥岚试图抽回手：没什么...严烈说的7号样本...
黎明强行检查伤口，震惊地发现流出的血液正在自主攻击空气中漂浮的病毒微粒，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他忽然想起实验室文件上的残缺记载：...7号宿主血液呈现噬病毒特性...
你知道。黎明猛地抬头，从什么时候开始？
冥岚避开他的视线：地堡醒来后...沃克给的药剂根本不是抗生素，是血液激活剂...
外面传来爆炸声，封门的冰层出现裂痕。黎明拽起冥岚向深处跑去：所以你他妈是行走的解药？难怪严烈——
不完全是。冥岚苦笑推开一扇铁门，我的血只能暂时抑制病毒...真正有效的抗体需要...宿主死亡时释放的终末蛋白。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在黎明头顶。他猛地将冥岚按在墙上：你早就打算送死？
丧尸撞破冰封的巨响打断了对峙。两人被迫继续逃亡，穿过错综复杂的通道。冥岚的喘息越来越重，脚步开始踉跄。经过一个岔路口时，他突然将黎明推向左侧：你去主控室找病毒数据！我引开它们！
休想！黎明死死拽住他的腰带，要死一起死！
冥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突然伸手抚上黎明的脸颊：记得吗...你说过要控制生死...他掌心突然爆发强光，火焰旋风将黎明推向安全通道，这次让我决定！
铁门在面前重重关闭。黎明疯狂砸门，却只听到冥岚远去的脚步声和丧尸群的嘶吼。他转身看向通道尽头泛着红光的主控区标志，一拳砸在墙上。
白痴...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听话？
主控室的门禁系统在黎明的水刃下如同虚设。室内空无一人，监控屏显示基地正处于紧急状态。他快速检索数据库，终于找到了标为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文件夹。
视频文件自动播放。画面中的严烈站在一位将军身旁，后者正指着培养舱中的红发少年：7号双子计划是最后希望，一个作为活体疫苗，一个作为病毒载体...
镜头转向另一个培养舱，黎明倒吸冷气——里面漂浮着与冥岚容貌相同的少年，但头发是墨蓝色。
当载体死亡，疫苗体必须同步激活终末协议...
屏幕突然切换成实时监控。冥岚被逼到死角，严烈带着士兵缓缓逼近。更可怕的是，另一个监控画面显示林医生和小雨被关在实验室里，某种机械正缓缓降向小雨的头部。
双重要挟...黎明疯狂翻阅文件，终于找到一条记录：...双子能量共鸣可引发病毒坍缩...
门外传来脚步声。黎明转身瞬间，水流已化为利刃——
别动手！来人举起双手，是满身伤痕的沃克，我帮你救他们...但需要你配合。
凭什么信你？
沃克掏出一个小装置：陈明留下的...能引发7号样本共振。他苦笑，我儿子用命换来的...就为阻止许将军毁灭全人类。
监控里，严烈举起了枪。黎明咬牙点头：计划？
你去救冥岚，我去救女孩们。沃克指向建筑图纸，在中央反应堆汇合...只有那里的电磁屏能放大共振效果。
分开前，沃克突然拽住黎明：知道吗...治愈异能从来不是水系的变种。他指向黎明胸前的医院工牌，你才是真正的7号原型体...当年那场医院停电不是意外。
记忆碎片突然拼合。黎明想起那个死在手术台上的病人——军方要员，临终前给他注射了什么...
没有时间多想了。他冲向监控中冥岚的位置，体内涌动着前所未有的能量。通道里的丧尸还未靠近就被汽化，水流在周身形成旋转的蓝光铠甲。
拐角处传来冥岚的怒吼和火焰爆裂声。黎明加速冲刺，看到令人肝胆俱裂的一幕——冥岚被铁链锁在墙上，严烈正将一支装有黑色液体的注射器扎向他颈部。
住手！黎明双手合十然后猛地拉开，高压水刀呼啸着斩断严烈的手臂。
严烈惨叫后退，却露出狞笑：太迟了...病毒抑制剂已经注入他的血液。他举起遥控器，现在他的异能是我的了！
冥岚痛苦地痉挛起来，火焰不受控制地从体内喷涌而出，被某种装置吸收进严烈手中的晶体。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肤开始出现丧尸化的灰斑。
黎明...杀了我...冥岚嘶哑地哀求，趁我还...是人类...
严烈大笑着按下另一个按钮，整个基地响起警报：终极协议启动，所有培养舱释放！
黎明站在原地，感觉世界在眼前分裂。一边是即将丧尸化的冥岚，一边是监控里即将被机器触碰的小雨，还有基地各处正在打开的培养舱...
沃克的声音突然从掉落的对讲机里传出：...共振装置就位...但需要两个7号同时...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黎明冲向冥岚，不顾灼伤紧紧抱住他：相信我！
他将所有治愈异能注入冥岚体内，同时引导水流形成闭环。严烈惊愕地看着黑色液体被一点点逼出冥岚身体，在两人之间形成悬浮的球体。
不可能！抑制剂怎么可能被——
不是抑制剂。黎明咬牙道，是载体病毒...而我是它的原始宿主！
他猛地将黑球推向严烈，同时引爆了沃克安置的共振装置。整个基地剧烈震动，所有监控屏同时闪烁起蓝光。严烈在黑色液体的侵蚀下惨叫变形，而冥岚身上的灰斑开始消退。
现在！黎明拽起冥岚，去反应堆！
两人跌跌撞撞冲向中央区域，身后是崩溃的通道。反应堆门前，沃克正用身体挡着即将关闭的闸门，林医生和小雨已经安全通过。
沃克大喊，电磁屏只能维持三十秒！
冥岚突然踉跄跪地：不行...共振启动了我的终末协议...他抓住黎明衣领，你必须带着小雨出去...她是新一代疫苗！
不！还有别的办法！黎明试图再次使用治愈异能，却被冥岚推开。
记得文件说的吗？...双子能量共鸣。冥岚嘴角溢出鲜血，却露出微笑，我的火...你的水...加上她的风...
小雨突然挣脱林医生跑来，小手握住两人：我能感觉到...所有病毒的位置...
三人接触的瞬间，反应堆迸发出耀眼白光。沃克在最后一刻将他们推进安全舱：活下去！记住真相！
闸门关闭前，黎明看到老研究员转身迎向涌来的丧尸潮，手中引爆器闪着红光...
安全舱的金属地板冰凉刺骨。黎明将冥岚平放在地，双手按在他胸前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上。蓝光在掌心闪烁，却像接触不良的灯泡忽明忽暗。
坚持住...妈的，你给我坚持住！黎明咬着牙，感觉自己的异能像漏水的桶一样飞速流失。
冥岚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白色。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有血沫从嘴角溢出。共振装置的副作用正在吞噬他的内脏。
林医生跪在另一侧，快速检查伤势：三根肋骨断裂，右肺穿孔，肝脏破裂...普通情况下已经...
他不是普通人！黎明怒吼，声音在密闭舱室里炸开。小雨吓得缩在角落，怀里紧抱着沃克给她的资料箱。
林医生按住黎明颤抖的手臂：你的异能透支了，再这样下去你们两个都会——
走开。黎明甩开她的手，将最后的水系能量压缩成极细的丝线，直接缝合冥岚体内的伤口。这是他从未尝试过的精密操作，每一秒都像有刀子在刮擦脑仁。
冥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喷出的鲜血溅在黎明脸上。一道裂纹般的蓝光从他胸口蔓延至全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破碎。
终末协议启动了...林医生翻看着从主控室带出的资料，声音发抖，文件上说7号宿主的身体会在能量耗尽时结晶化，释放最终抗体...
黎明充耳不闻，继续压榨着体内每一分异能。他的指尖开始渗血，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但蓝光确实在一点点修复冥岚胸口的裂纹。
停下...你会死的...冥岚微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闭嘴。黎明抹了把脸上的血，你他妈不是说要我控制生死吗？现在我选择让你活。
冥岚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却变成了痛苦的抽搐。他颤抖着抬起手，抓住黎明的手腕：听我说...资料...交给军方反对派...
要说你自己去说。黎明强硬地打断，却更紧地握住那只手。冥岚的皮肤已经开始出现细小的结晶，触感像握住了一把沙粒。
林医生突然惊呼：等等！你们看！
两人接触的皮肤处，冥岚的结晶化竟然在缓慢退去。林医生快速翻阅资料，停在某一页：这里！当原型体与疫苗体直接接触时，能量场会形成暂时平衡...
什么意思？黎明急切地问。
意思是只要你们保持身体接触，终末协议就会暂缓。林医生推了推眼镜，但这只是拖延时间，要彻底阻止需要——
安全舱突然剧烈震动，打断了她的解释。头顶的应急灯闪烁几下，转为危险的红色。
基地自毁程序启动了。林医生看向舱门，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小雨怯生生地举手：那个...排水管道...我能感觉到空气流动...
黎明迅速权衡局势。冥岚现在的状态经不起折腾，但留下必死无疑。他脱下外套做成简易担架：林医生，你和小雨探路。我带着冥岚。
你确定还能——
四人艰难地爬进通风管道。冥岚在颠簸中半昏半醒，但右手始终紧抓着黎明的腰带。每一次他即将滑入黑暗，黎明就会用力捏他的手腕，用疼痛将他拉回来。
为什么...冥岚在某个相对平缓的段落微弱地问，为我这种人...不值得...
黎明盯着前方小雨的背影，声音低得只有冥岚能听见：三年前那场医院停电...不是意外对吗？
冥岚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沃克说我是原型体。黎明继续道，同时操控所剩无几的水流清理前方障碍，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管道突然向下倾斜，他们不得不滑入一个检修室。冥岚在落地时闷哼一声，新缝合的伤口又渗出血来。黎明立刻重新按住伤口，蓝光再次亮起。
不是...一开始...冥岚喘息着承认，地堡醒来后...我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