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宇宙级滚筒洗衣机，里面还他妈的塞满了带刺的代码碎片和过期的精神污染剂。意识被撕扯、搅拌、再粗暴地塞回一个大概是他身体的容器里。
“呕——！”
他猛地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干呕。胃里翻江倒海，脑袋里如同被一万只穿着铁靴子的草泥马狂奔而过，嗡嗡作响，疼得他恨不得把天灵盖掀开来透透气。
眼前的景象从一片扭曲的混沌色块，逐渐聚焦，清晰。
熟悉的、锈迹斑斑的逃生舱顶棚。旁边是那个烧黑了半边的能量加热杯。地上还躺着那本坑爹的《入门到入土》。
他……回来了？
从那个见鬼的、要命的、空白的虚无空间里，被踹回来了？
林默捂着仿佛要裂开的脑袋，艰难地坐起身，靠在冰冷的舱壁上，大口喘着气。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每一丝肌肉都在抽搐，灵力的感觉微弱得像是随时会断线的风筝。
“妈的……开新书……这他妈是开新书还是开地狱之门啊……”他心有余悸地喃喃自语，刚才被那虚无之力撕扯、被无数混乱缓存信息冲击的感觉，实在太刺激了，刺激得他差点当场道心崩溃，魂飞魄散。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
那块焦黑的U盘碎片还在，但此刻冰冷沉寂，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彻底变成了一块真正的废铁。
脑子里那个庞大的“缓存盘”似乎也安静了不少，但并非消失，而是像受惊的刺猬一样缩成了一团，偶尔才极其轻微地蠕动一下，提醒着林默它里面装着多少破烂和危险。
所以，他这算是……开新书失败，被系统强制踢下线了？还差点被自己的“素材库”给反噬淹死？
林默苦笑一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得，果然没那么简单。宇宙级烂摊子要是有那么容易重启，主神和观测者早就下岗再就业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准备爬起来，继续在这废墟坟场里找点过期营养膏续命。
然而，他刚一调动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试图支撑身体——
嗡~滋啦！
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紊乱波动，突然以他为中心，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
波动扫过旁边的能量加热杯。
杯子没事。
扫过地上的破书。
书页哗啦响了一下。
扫过逃生舱的金属墙壁。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面前那面锈迹斑斑的舱壁上，靠近角落的一小块区域，大概巴掌那么大，上面的锈迹和污垢……突然开始……自己动了起来！
它们像是被无形的画笔蘸着，开始缓慢地、扭曲地……重新排列组合！
几秒钟后，一副歪歪扭扭、线条颤抖、由铁锈和油污构成的……简笔画？或者说……符文？出现在了墙壁上。
那图案抽象得离谱，勉强能看出是个……圆滚滚的、似乎还在冒着热气的……包子？旁边还有几个更扭曲的、疑似文字的痕迹，仔细辨认，好像是：【饿……】
林默：“？？？”
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脑震荡后出现了幻觉。
他尝试着稍微又调动了一丝灵力。
嗡~滋啦！
又一股紊乱波动散开。
墙壁上那副“饿包子”图案旁边，另一小块区域的锈迹也开始蠕动，很快形成了新的图案：一根……线条极其不稳定的、像是随时会散架的……油条？旁边的字更模糊了：【馋……】
林默：“……”
他好像明白过来了。
这不是他的幻觉！
这是他妈的天道权限（见习版）在他体内涅盘重生后，跟他脑子里那个塞满了宇宙缓存垃圾的“缓存盘”，产生了某种操蛋的、不受控制的联动副作用！
因为他这个“天道”本身就不稳定，灵力带着馊味和混乱属性，而“缓存盘”里又全是量子剑宗和赛博洪荒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未处理的、带着强烈情绪和执念的信息碎片。
两相结合，导致他现在一旦动用灵力，就很容易引动“缓存盘”里某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泄露出来，并以一种极其抽象、极其沙雕的方式，干扰影响周围的环境！
简单说就是——他成了一个人形自走、灵力驱动、全随机播放的……宇宙级涂鸦&碎碎念播放器？！
“我日啊……”林默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感觉前途更加黯淡无光了。
这还玩个蛋？以后跟人动手，别人飞剑法宝招呼，他难道现场给对方画一幅【你丑到我了】的锈迹抽象画进行精神攻击吗？！
他不死心，又小心翼翼地尝试控制了一下灵力，想看看能不能把这该死的副作用关掉。
结果——
嗡~滋啦！
这次波动扫过了他刚才扔掉的、那个【仰望星空派】风味的营养膏包装袋。
包装袋上的油渍和残留的诡异酱料，突然开始流动，在袋子上构成了新的、闪烁不定的字迹：【试吃员108号……宁死不屈……yue……】
林默：“……”
得，实锤了。这副作用关不掉，还他妈是全自动感应触发，范围随机，内容随机，效果……除了沙雕，暂时没看出有啥实际效果。
他垂头丧气地爬出逃生舱，看着外面被金色狗爪星辰照耀的无尽废墟，感觉人生……不，天道生，一片灰暗。
“咕噜噜……”
肚子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酸菜面那点热量早就消耗殆尽了。饥饿感如同潮水般涌上。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糖心包子、炸得酥脆的油条、热气腾腾的豆浆……
嗡~滋啦！
体内的馊味灵力似乎感应到了他强烈的“饿念”，再次不受控制地轻微波动了一下。
这一次，波动扫过了前方不远处，一堆半埋着的、看起来像是某种小型冷藏库残骸的金属疙瘩。
那坨锈迹斑斑的金属疙瘩表面，突然开始有规律地闪烁起微弱的、五颜六色的光点，这些光点迅速组合，竟然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看起来极其诱人的、金黄油亮的——全息投影大鸡腿！
投影逼真得甚至能看到上面滋滋冒着的油花！旁边还有由光点组成的艺术字广告：【虚空牌大鸡腿，吃一口想两口，吃两口想一宿！只需999功德点！即刻拥有！】
林默的眼睛瞬间直了，口水不争气地开始分泌。
999功德点？他现在负债累累，功德点早就是负数了！这破广告是哪个傻逼缓存碎片搞出来的？这不是纯纯的勾引和折磨吗？！
他气得想骂娘，但肚子叫得更响了。
那全息大鸡腿还在那儿不知死活地旋转着，散发着诱人（且虚假）的光芒。
就在林默饿得眼睛发绿，恨不得扑上去啃那全息投影的时候——
嗡~！
他脑子里那个“缓存盘”似乎又被这“食物广告”引动了！
某个贴着【宗门食堂·今日特价（但通常有坑）】标签的箱子晃动了一下，一股信息碎片涌出。
同时，他体内的馊味灵力再次自动运转。
只见那旋转的大鸡腿全息投影旁边，又唰地一下蹦出一个新的、稍微小一点的、由锈蚀光点构成的投影——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但脸色焦黑、头发炸起、手里拿着个炸裂锅铲的q版小人！
小人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闪烁的红色感叹号气泡框，里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警告！本品由‘炸炉就是艺术’炼丹师友情代工！食用后有80%概率获得‘喷火’或‘腹泻’特效！谨慎购买！恕不退款！】
林默：“……”
谢谢啊！这售后提示还真是他妈的及时又贴心啊！
他刚升起的那么一点点食欲，瞬间被这坑爹的“缓存提示”打得粉碎。
得，看来这随机播放的副作用，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能避坑？
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决定离那虚假的鸡腿广告远点，继续去找点实实在在的、哪怕过期了的压缩营养膏。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废墟里跋涉，体内的灵力只要稍有波动，就会引发各种沙雕的“环境互动”。
比如，他踩到一块松动的地板，灵力微澜，旁边一根断裂的金属管上立刻浮现出光点字幕：【小心地滑！——（虽然并没什么卵用）后勤处温馨提醒】。
比如，他路过一片扭曲的金属雕塑（可能是某艘船的装饰），灵力扫过，那雕塑表面立刻浮现出新的锈迹涂鸦
【xx到此一游！—— 顺便求个陨落现场合影！】。
走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地方，他累得喘了口气，稍微多调用了一点灵力想感知一下周围。
结果——
嗡~~~~！
这次动静有点大！
以他为中心，一股稍强的紊乱波动扩散开来，扫过了大片区域！
刹那间，壮观（且智障）的景象出现了：
左边一堆废弃轮胎上，锈迹和油污疯狂蠕动，组成了一副巨大的、不断刷新着的、实时显示【周边熵增指数：略高，但暂时死不了】的动态锈蚀仪表盘！指针还在微微颤抖！
右边一面巨大的、相对平整的合金墙壁上，则开始疯狂滚动播放由各种光点和污渍构成的弹幕！
【前面的道友，垃圾回收分类做了吗？—— 剑宗环卫办执念】
【今天你码字了吗？—— 无情码农的怨念】
【天道老爷，理赔申请什么时候批啊？—— 破产修士的哀嚎】
【炸炉艺术，永不言弃！—— 丹痴的呐喊】
【滋……汪……（疑似某星辰的跨时空乱入）】
正前方，一块悬浮的、不知道干嘛用的金属板，更是被他的灵力影响，表面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细小代码和符文构成的三维立体结构图，图的标题闪烁不定：【针对当前环境优化的‘如何用酸菜面代码更高效地捡垃圾’模型示意图（v0.01测试版）】。
林默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只是喘口气就造成的这片“赛博信息污染区”，感觉自己不是个天道，是个行走的病毒源，还是专感染环境的那种！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这还只是稍微动了动灵力，要是以后跟人动手，全力爆发，那还不得现场给敌人表演一个“宇宙缓存垃圾信息连环爆”，用海量的吐槽、广告、错误提示和沙雕弹幕把对方活活烦死？！
就在他对着这片由自己制造的、乱七八糟的“信息展”无语凝噎的时候——
咻！咻！咻！
几道微弱的气息，突然从不同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靠近。
林默警惕地抬头看去。
只见从几个扭曲的金属掩体后面，探出了几个脑袋。
不是量子秃鹫，也不是数据流陷阱。
是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点点好奇的……修士残魂？或者说，是在宇宙拖更状态下，侥幸存活下来、但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和数据化身体的流浪者？
他们显然是被刚才林默弄出来的动静吸引过来的。
一个老头残魂，看着墙上那个滚动播放的【今天你码字了吗？】弹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以前挂玉简的地方），喃喃道：“码……码个屁，宗门都没了，给谁码……”
另一个看起来像丹师的残魂，则盯着那个【炸炉艺术，永不言弃】的弹幕，眼睛微微发亮，但又看到旁边那个q版炸炉小人的警告提示，顿时露出纠结的表情。
还有个年轻点的修士残魂，好奇地看着那个【如何用酸菜面代码捡垃圾】的结构图，似乎在努力理解。
林默看着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邻居”，愣了一下，随即有点尴尬。
自己刚才那副“人形自走信息污染源”的德行，估计全被看光了。
他干咳一声，试图挽回一点天道的威严（虽然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没什么威严可言了）：“呃，诸位道友……”
还没等他说完，那个老头残魂忽然指了指那个不断刷新熵增指数的仪表盘，声音沙哑地问道：“那个……准吗？昨天我感觉这边规则还挺稳的……”
林默：“……” 我哪知道它准不准！它自己瞎蹦出来的！
那个丹师残魂也凑过来，指着墙壁上的炸炉警告，小心翼翼地问：“天道老爷，这个‘喷火’特效……它持续多久？能控制方向吗？要是能控制，说不定……还能用来炼炼器？”
林默：“？？？” 大哥你的思路很清奇啊！但这玩意儿它就是个缓存提示！不是说明书啊！
年轻修士则一脸求知欲地看着那个捡垃圾模型图：“天道大人，这个v0.01版，它优化了哪些方面？捡金属垃圾和捡数据垃圾的效率提升一样吗？”
林默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他该怎么解释？说这些都是他灵力失控加上脑子进缓存导致的沙雕副作用？说他这个天道是个水货，连自己啥时候会放“信息烟花”都控制不了？
就在他骑虎难下，琢磨着是干脆承认自己是个故障天道还是继续硬着头皮装下去的时候——
嗡~滋啦！
体内的灵力又他妈的自己动了一下！
这次，波动扫过了那几个修士残魂。
瞬间，几个残魂的头顶上，凭空浮现出由微弱光点构成的、极其简略的状态栏！
【老码农·残魂】
状态：饥饿、迷茫、代码戒断综合征轻微发作
执念：想找个新宗门交代码（哪怕没功德点）
【炸炉丹师·残魂】
状态：营养不良、艺术冲动压抑中
执念：渴望一个炸不坏的丹炉（或者至少炸了有人赔）
【拾荒小子·残魂】
状态：好奇、精力相对旺盛
执念：学习高效捡垃圾技巧，早日发家致富
林默：“……”
几个残魂也愣住了，互相看着对方头顶的状态栏，表情古怪。
现场陷入了一种极其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那个老码农残魂叹了口气，指了指林默，对另外两人说：“看到了吧，老夫早就说了，这新来的天道……脑子好像有点……别致。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炸炉丹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这状态栏看得比我的丹方还糟心。”
拾荒小子倒是很乐观：“但是天道大人弄出来的这些……玩意儿，挺有意思的！说不定真能研究出点什么！”
林默听着他们的议论，嘴角抽搐。
得，天道威严彻底扫地了。从赛博天道直接降格成了“别致天道”或者说……“行为艺术天道”。
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有气无力地对着几个残魂摆了摆手：“准不准的……自己体会。特效多久……看缘分。优化啥了……瞎写的。”
他指了指周围这片由他制造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信息展”：“如你们所见，本天道……目前处于一种……嗯……‘人舰合一’（跟这垃圾坟场合为一体）的特殊修炼状态，偶尔会引发一些……天地异象。习惯就好，别太在意。”
几个残魂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咕噜噜——” 林默的肚子再次发出了巨大的抗议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老码农残魂看了看林默，又看了看墙上那个【饿】和【馋】的涂鸦，似乎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从怀里（也不知道他怎么变出来的）摸索出小半块看起来硬得像砖头、同样过期的压缩口粮，递了过来。
“天道老爷，先垫垫肚子吧。虽然难吃了点，但总比饿着强。”老头叹了口气，“这鬼地方，活着就不容易了。”
林默看着那半块砖头口粮，愣了一下，心里莫名地有点发酸。
他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硌手。
“谢了。”他低声道，尝试着咬了一口，差点把牙崩掉。
但他还是慢慢地、用力地啃着。
炸炉丹师和拾荒小子也凑了过来，各自拿出了一点微薄的食物——几颗干瘪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果子，一小瓶能量几乎耗尽的低级营养液。
四个人（？）就这么围坐在一块相对平坦的金属板上，就着狗爪星辰的金光和周围不断闪烁的沙雕信息弹幕，默默地啃着各自那点寒酸的口粮。
“天道老爷，”老码农一边费力地啃着口粮，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以后……有啥打算吗？就这么……天天‘人舰合一’？”
林默啃着砖头口粮，感受着那拉嗓子的粗糙感划过喉咙，看着眼前这几个同样在挣扎求生的“邻居”，又看了看天上那轮永不熄灭的金色狗爪印。
他叹了口气，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用一种生无可恋却又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道：
“打算？”
“先想办法……别让自己饿死。”
“然后……”
“看看能不能把这‘人舰合一’的副作用……稍微控制一下。”
“至少……”
“别老是弹些垃圾广告和错误提示。”
“最后……”
“争取早点把欠的更新……水上去。”
“不然，”他指了指天上，“某个变成星星的死狗，怕是要念叨死我。”
几个残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炸炉丹师头顶的状态栏悄悄更新了一下：【对当前天道表示谨慎乐观（但保留意见）】。
拾荒小子的状态栏则变成了：【觉得新天道很有趣，想跟着学两手（尤其是捡垃圾）】。
老码农的状态栏最实在：【希望天道下次‘人舰合一’时，能多弹点关于哪里能找到干净水源的信息】。
林默看着他们头顶那诚实的状态栏，无奈地笑了笑。
得，这赛博天道的日常，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且沙雕。
且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