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强制性的“欢愉”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的意识壁垒。右臂的冰痛与这股外来的精神侵蚀激烈对抗，像是冰与火在神经末梢疯狂交战，带来一种几乎要让人疯掉的撕裂感。
舞台中央，欢愉小丑维持着那固定不变的惊悚笑容，黑洞般的眼窝锁定了我。它似乎很“满意”于我仍在挣扎，而不是立刻沦为那些无声狂笑的虚影之一。
然后，它的“表演”正式开始了。
它戴着五彩手套的手猛地一扬，一大把色彩极其鲜艳、甚至有些刺眼的彩色纸屑被抛洒向空中。这些纸屑并非自然飘落，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盘旋着向我笼罩而来！
我急忙后撤，试图避开，但纸屑的范围太大，速度太快。几片亮粉色的纸屑沾到了我的手臂上。
没有疼痛，没有腐蚀。
但下一秒，一股毫无来由的、极其强烈的狂喜感猛地从心底涌起！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好事，嘴角不受控制地想要上扬，想要放声大笑！理智在疯狂警告，但情绪却被强行篡改！
紧接着，一片深蓝色的纸屑落下。狂喜感瞬间消失，被一种铺天盖地的、深沉的悲伤和绝望取代，眼眶发热，几乎要当场哭出来。
又一片黑色的纸屑触及皮肤，极致的、令人心脏骤停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我，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情绪在狂喜、悲伤、恐惧之间毫无规律地随机切换！精神根本无法集中，念动力因为心绪的剧烈动荡而难以稳定凝聚，刚刚恢复少许的精神海再次变得波涛汹涌！
这还只是开始！
小丑脚下，那原本只是投下普通阴影的区域，突然开始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那阴影变得粘稠、深邃，如同泼洒开的墨汁，迅速向我脚下侵蚀而来！
我本能地感觉到极度危险，拼命向后退避。
阴影蔓延过处，那些黑白格子的地砖仿佛被融化了一般，迅速软化、塌陷，变成了咕嘟冒泡的、粘稠的黑色沼泽！彩色粘稠的液体从沼泽中渗出，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恶臭。一只无声大笑的观众虚影不小心踏入阴影范围，瞬间就被那黑色沼泽无声地吞噬，连涟漪都没有泛起！
物理攻击尚且可以躲避，但这种改变环境规则、制造死亡领域的能力，简直令人绝望！
而与此同时，小丑那尖锐、高亢的笑声再次拔高！
“呵——哈哈哈哈——！！！”
笑声不再仅仅是背景音，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精神冲击波，一浪高过一浪地向我袭来！每一次笑声的峰值，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念动力屏障上！
砰！砰！砰！
那层本就摇摇欲坠的屏障剧烈闪烁，裂纹迅速蔓延，眼看就要彻底破碎！
我艰难地移动、闪避着彩色纸屑的情绪污染和脚下活影子的吞噬，还要拼命维持屏障抵挡笑声冲击，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消耗。右臂的冰痛因为过度使用力量而加剧，几乎整条手臂都要失去知觉。
我试图集中想象力，像对抗魔术师那样，利用虚界的规则进行反击。但此刻大脑被各种极端情绪轮番轰炸，根本无法聚焦！想象力变成了一团散沙，无法凝聚成任何有效的概念。
在三重攻击的逼迫下，我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只能被迫不断地向着广场中央——那个旋转的木质舞台方向——后退，躲避。
距离在不知不觉间被拉近。舞台上小丑那高大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张裂到耳根的油彩笑容仿佛近在咫尺，黑洞般的眼窝深不见底。
就在我再一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脚下蔓延的阴影，被笑声冲击得头晕目眩之际——
口袋深处，那只破旧的玩偶熊，突然传来一阵异常清晰的温热感！
那不是之前那种持续散发的、用于安抚的温暖，而是一种……更加主动的、带着某种急切和共鸣的发热！仿佛它感应到了广场上某种极其熟悉、或者说同源的东西，正在变得激动不安！
它的反应，明显是针对这个广场，或者说，是针对舞台上的那个小丑？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一波最强的笑声冲击悍然袭来！
咔嚓！
本就濒临极限的念动力屏障，终于彻底破碎！
无形的冲击力狠狠撞在我的胸口！
“噗——！”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向后击飞，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距离那旋转的木质舞台，仅有十步之遥！
小丑的笑声戛然而止。
它低下头，黑洞般的眼窝“俯视”着倒地的我，巨大的油彩笑容仿佛又咧开了一些。
无声的狂欢观众们，它们的虚影笑得更加“热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