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依旧喧嚣,人流如织。萧宸采购齐了绘制“微导锁寒阵”所需的冰蛛丝、引灵墨,又用刚刚到手的300贡献点,兑换了两瓶适合炼气六层修士服用的“聚元丹”,这才返回青竹苑。
关上静室禁制,外界的一切纷扰似乎都被隔绝开来。他先服下一枚聚元丹,精纯的药力化开,滋养着刚刚突破尚需稳固的修为,方才因推演丹方和应对问询而消耗的精神力也快速恢复着。
待状态调整至最佳,他才郑重地取出冰蛛丝、引灵墨以及一支专门用来绘制精细符阵的狼毫细笔。冰蛛丝需以灵力炼化,融入引灵墨中,再掺入自身一滴鲜血作为能量引子。
整个过程需要极高的灵力控制精度,好在萧宸精神力强大,又有系统从旁辅助校正,虽有几次细微波动,但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灵墨的制备。新调制的灵墨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淡蓝色,触手冰凉,其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晶在缓缓流动。
褪去左臂衣袖,露出那一片依旧青黑、触感冰冷僵硬的皮肤。萧宸凝神静气,脑海中再次过了一遍系统传输的“微导锁寒阵”阵图。此阵结构繁复精密,远非普通符箓可比,无数细密的符文需要以特定顺序和灵力强度,精准地绘制在经脉节点之上,构成一个微型的能量引导循环。
他深吸一口气,蘸饱灵墨,笔尖轻轻落在左臂皮肤之上。
一丝极细极凉的触感传来,伴随着微弱的灵力注入。笔尖如同游走的灵蛇,在系统毫厘不差的指引下,勾勒出一道道玄奥的淡蓝色纹路。每一笔落下,都需要消耗不小的精神力和灵力,并对绘制精度有着苛刻的要求。
时间悄然流逝。萧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专注无比,整个心神都沉浸在了这方寸之间的符阵绘制之中。淡蓝色的纹路逐渐在他左臂上蔓延开来,覆盖了部分青黑色的冻伤区域,形成一个复杂而有序的图案。
当最后一笔符文落下,首尾相连的刹那,整个“微导锁寒阵”猛地亮起一层微弱的淡蓝色光华,所有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彼此勾连,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一股奇特的吸力自阵中产生,与深嵌于掌骨的玄阴指骨产生了某种共鸣!
有效!萧宸立刻感觉到,左臂内部那原本无规律四处窜动、侵蚀经脉的玄阴寒气,像是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约束和引导,开始顺着符阵设定的特定脉络,缓缓地、一丝丝地被抽取出来!
他迅速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玉盒(得自林青松储物袋,本身具有一定封灵效果),将盒口对准符阵中央的一个特定节点。
只见一丝丝比发丝还要纤细、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灰黑色寒气,如同受到指引般,从符阵节点中缓缓渗出,没入玉盒之中。玉盒内壁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温度骤降。
成功了!“微导锁寒阵”成功地将微量溢出的寒气引导了出来!
虽然引导的速度极其缓慢,抽取的寒气对于指骨本源的庞大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这无疑是一个革命性的突破!这意味着他找到了一条主动管理、甚至可能利用这恐怖寒气的途径!更重要的是,持续不断的微量抽取,能有效减缓寒气对左臂经脉的侵蚀速度,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感受着左臂内部压力稍减,那刺骨的冰痛似乎也缓和了一丝,萧宸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笑意。虽然精神力因为维持符阵而持续消耗,但这消耗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
他将玉盒盖好,贴上封禁符箓,小心收起。这收集来的玄阴寒气虽是致命毒药,但或许在某些特定场合,能成为意想不到的杀手锏。
解决了心头一大患,萧宸心情舒畅,开始巩固炼气六层的修为,并练习绘制优化后的“小火阳符”和新学会的几种一阶上品攻击符箓。
接下来两日,风平浪静。萧深居简出,除了偶尔去藏经阁一层翻阅那些杂书游记,寻找更多关于“幽魂界”、“远古祭祀”的蛛丝马迹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青竹苑修炼、制符。
有“微导锁寒阵”持续不断地微量抽取寒气,加上聚元丹的辅助,他的修为稳固而快速地提升着,对符道的理解也日益精深。系统数据库不断扩充,优化能力愈发强大。
然而,这平静很快被打破。
第三天清晨,刘长老再次来访,脸色却不像上次那般愤怒,反而带着一丝古怪和凝重。
“萧客卿,器阁李长老派人送来了一份请柬。”刘长老将一份鎏金的玉帖递给萧宸。
萧宸眉头微挑,接过玉帖。帖子做得极为精致,语气却放得极低,内容是李炎长老诚挚邀请萧宸客卿前往器阁一叙,并就日前门下弟子不当行为(意指跟踪)致歉,言语间甚至透着一丝…急切?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刘长老冷哼一声,“我看那老匹夫定然是因赵焱的伤势束手无策,这才拉下脸来想求你出手!萧客卿,你万万不可前去,谁知道他布下了什么陷阱!”
萧宸摩挲着玉帖,目光闪烁。赵焱伤势加重的情况,他早已通过那日偷听的弟子知晓。李长老此刻放下身段相邀,目的不言而喻。
去,还是不去去,无疑是深入虎穴,风险极大。器阁对他恨之入骨,李炎更是金丹以下顶尖的修士,若真不顾脸皮出手,他绝无幸理。
不去,固然安全,但也错失了一个机会。一个或许能从中牟利,甚至反过来拿捏器阁把柄的机会!赵焱是李炎的爱徒,更是器阁未来的希望,他的伤势,就是李炎最大的痛点。
“刘长老,可知赵焱师弟具体伤势如何?”萧宸问道。
刘长老皱了皱眉:“据我们安插的眼线回报,情况很不妙。赵焱伤口那股寒气极其顽固刁钻,似能吞噬灵力壮大自身,李老匹夫用了多种至阳灵药都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再拖下去,恐怕会伤及根基,甚至…修为倒退。”
吞噬灵力壮大自身?这倒是和玄阴指骨的特性有些相似,只是威力天差地别。看来即便是极其微量的玄阴寒气,对这个世界的修士而言,也是极其可怕的存在。
萧宸心中迅速权衡利弊。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刘长老,我想去看看。”
“什么?萧客卿,你”刘长老大急。
“长老放心,我自有分寸。”萧宸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他既以礼相邀,众目睽睽之下,短时间内应当不敢公然对我如何。况且…或许这正是我等与器阁缓和关系,甚至…为我丹阁争取些好处的机会。”
刘长老看着萧宸兜帽下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沉和有胆魄。他犹豫了一下,最终一咬牙:“好!既然你已决定,老夫陪你同去!量那李老匹夫也不敢当着我的面耍花样!”
“多谢长老。”萧宸点头。有刘长老这位炼气大圆满陪同,安全系数无疑大增。
半个时辰后,萧宸与刘长老来到了器阁所在的区域。与丹阁的草木清香不同,器阁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地火气息和金属熔炼的味道,建筑也更加粗犷坚硬。
在一名神色复杂的器阁弟子引领下,两人来到了李炎长老的洞府。
洞府大厅内,李炎长老早已等候在此。他面色阴沉,看到刘长老一同前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但很快压了下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刘师弟,萧客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的目光尤其在萧宸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穿透那兜帽,看清其下的真容。
“李师兄,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不知邀我丹阁客卿前来,所为何事?”刘长老毫不客气地坐下,直接开门见山。
李炎脸色一僵,挥退了左右弟子,洞府内只剩下他们三人。他沉默了片刻,目光看向萧宸,声音干涩地开口道:“萧客卿,明人不说暗话。小徒赵焱…自大比受伤后,伤口为一股诡异寒气所侵,老夫…束手无策。听闻客卿…对寒气颇有见解,不知…可否出手相助?”
尽管早有预料,亲耳听到李炎这几乎等同于低头求助的话,还是让刘长老心中暗爽不已。
萧宸声音平静无波:“李长老谬赞了。晚辈修为低微,只是侥幸有些保命的小手段,岂敢妄谈‘见解’?更何况,赵焱师兄所受乃器阁高深功法反噬所致,晚辈恐怕无能为力。”
他轻飘飘地将“寒气”来源推给了“功法反噬”,既撇清关系,又暗中刺了李炎一下。
李炎眼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怒气,道:“客卿过谦了。那寒气之诡异,绝非本门功法所有…只要客卿能出手缓解小徒痛苦,无论成与不成,器阁必有重谢!此前种种不快,也一笔勾销!”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重谢?”萧宸似乎来了点兴趣,“不知是何重谢?晚辈最近对炼体之法颇感兴趣,听闻器阁收藏有一部残卷《磐石体术》…”
李炎瞳孔猛地一缩!《磐石体术》虽是残卷,但却是器阁珍藏的一部极高明的筑基期体修功法入门篇,价值不菲!这小子胃口不小!
他盯着萧宸,似乎想看出他是不是在信口开河。
萧宸坦然相对。这部功法之名,是他从藏经阁一本杂谈中偶然看到的,此刻正好用来试探。
半晌,李炎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可。若客卿真能解决寒气,《磐石体术》拓本,老夫可做主赠予客卿参详一月!”
一个月?够了!有系统在,一天就能记录解析完毕!
萧宸见好就收,点头道:“既如此,晚辈愿尽力一试。但需事先言明,寒气入体,变化万千,晚辈亦无十足把握,只能说是尝试。而且,施为之时,需绝对安静,不得有任何人打扰。”
“这是自然!”李炎见萧宸松口,立刻应下,“请随我来!”
在李炎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一间密室。赵焱正躺在一张寒玉床上,面色惨白,嘴唇发紫,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右胸处一道剑伤周围覆盖着厚厚的白霜,甚至隐隐向四周蔓延。他气息微弱,显然正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
萧宸走上前,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心中却早已通过系统看得分明。
【目标:赵焱】
【状态:重度冻伤,经脉侵蚀(轻度),生命本源流失(低速)。】
【异常能量:微量玄阴寒气(高度惰性化,已与宿主部分气血纠缠)。】
【解决方案:】
【1. 以‘微导锁寒阵’反向运转,可缓慢抽离约70%寒气(耗时较长,需接触)。】
【2. 以自身气血引导‘小火阳符’及聚元丹药力,温和中和剩余寒气(需对方配合)。】
有办法!而且比想象中容易!这缕寒气无根无源,且量极少,只是性质太过高端,才让李炎束手无策。
萧宸心中大定,转身对李炎和刘长老道:“两位长老,请在外等候。晚辈需独自动手,期间切勿以神识探查,以免干扰。”
李炎虽有不甘,但看到爱徒痛苦的模样,只得咬牙点头,与刘长老退了出去,并开启了密室隔音禁制。
密室中只剩下萧宸和昏迷的赵焱。
萧宸不再犹豫,取出符笔灵墨,直接在赵焱伤口附近绘制了一个简化版的“微导锁寒阵”,随即启动阵法。
淡蓝色光芒亮起,一丝丝灰黑色的寒气被缓缓从赵焱伤口中抽取出来,导入另一个玉盒之中。过程缓慢,但却切实有效。
半个时辰后,赵焱伤口处的白霜明显消退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萧宸收起玉盒,又取出几张优化后的“小火阳符”贴在周围,助其化开药力,温和滋养受损经脉。
做完这一切,他才淡淡开口:“可以进来了。”
李炎和刘长老立刻推门而入。看到赵焱明显好转的气色和消退的寒霜,李炎脸上顿时露出狂喜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焱儿!”刘长老也是一脸震惊,看向萧宸的目光更加深不可测。
萧宸语气平淡:“寒气已暂时压制,但仍有余毒未清,需静养数月,期间需每日以火元力温和滋养,不可再动怒催功。这是后续调理的丹符之法。”他将一张写有注意事项和所需符箓的纸条递给李炎。
李炎接过纸条,看着气息平稳下来的爱徒,再看向萧宸,眼神极其复杂,有感激,有忌惮,更有深深的惊疑。他沉默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古朴的玉简,递了过来。
“这是《磐石体术》拓本,一月之后,需归还。”
萧宸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确认无误,收入怀中。
“既如此,晚辈告辞。”说完,他与刘长老转身离开,留下神色变幻不定的李炎和一室冰寒渐消的暖意。
走出器阁,刘长老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痛快!真是痛快!萧客卿,你今日可是狠狠打了那老匹夫的脸,还敲来了《磐石体术》!老夫真是服了!”
萧宸微微一笑,兜帽下的目光却投向远方。
一次危险的博弈,暂告段落。但《磐石体术》入手,或许能从中找到强化肉身、更好承受指骨反噬的方法。
前方的路,似乎又开阔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