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出售低阶灵纹赚取的十几枚下品灵铢,对于凑齐云伯清单上的材料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李诗寒清楚,按部就班地摆摊,不仅效率低下,而且如同小儿持金过市,极易引来觊觎。青皮猴侯青那看似随意的“提醒”,更像是一种警告,预示着麻烦随时可能上门。
他必须寻找更高效、也更隐蔽的途径。
次日清晨,李诗寒没有再去摆摊,而是再次走入坊市,这次他的目标明确——位于坊市尽头、一处由几间简陋木棚构成的“任务栏”区域。这里没有固定的摊位,只有几块巨大的、布满污渍和刻痕的木板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兽皮或粗纸任务告示。发布任务的和接任务的,大多是一些气息彪悍、眼神锐利的独行客或小团体,空气中弥漫着比主街更浓的血腥气和冒险意味。
李诗寒收敛气息,混在人群中,仔细浏览着木板上的信息。任务五花八门:有要求猎取特定妖兽材料的,有寻求护卫穿越危险山路的,有高价收购某种罕见药草的,甚至还有调查某地异常能量波动的……报酬也从几枚到上百枚灵铢不等。
他的目光迅速筛选着。报酬太高的,风险必然巨大,非他目前所能承受;太过简单的,报酬又太低,浪费时间。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一张略显陈旧的兽皮告示上:
“采集‘幽影菇’,地点:黑风峡外围阴湿洞穴。要求:品相完整,菌伞直径不小于两寸。报酬:每株五枚下品灵铢,或等价物资。备注:峡内多有瘴气毒虫,需备好解毒药剂。疑似有低阶影蝠栖息,谨慎应对。”
黑风峡!李诗寒心中一动,这正是老烟枪提到过的、与“黑风寨”相关的地域!幽影菇他略知一二,是一种喜好阴湿环境、对修炼暗影类功法或绘制某些特殊灵纹有辅助作用的菌类,不算特别罕见,但采集有一定风险。报酬尚可,关键是地点敏感,或许能借此机会,远远观察一下黑风峡的情况。
他默默记下任务细节和要求,没有立刻上前揭榜,而是转身离开了任务栏,前往售卖药材和杂货的区域。他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基础的解毒丹、驱虫粉、以及……绘制几张效果更强的“微光符”(“凝神纹”的简易照明变体)和“锐目符”(临时提升视觉敏锐度)。
就在他蹲在一个药材摊前,仔细辨认几种解毒草药的成色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昨天摆摊那小子吗?怎么,几张破符卖不出去了,改行当药童了?”
李诗寒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侯青阴魂不散。他不动声色地选好几株草药,付了灵铢,这才缓缓起身,看向带着两个跟班、一脸戏谑的侯青:“侯哥说笑了,小子只是买点自用的药材。”
侯青走上前,用折扇不客气地拨弄了一下李诗寒刚买的草药,嗤笑道:“就这点破烂玩意儿,进了黑风峡,怕是给毒虫塞牙缝都不够。小子,听哥哥一句劝,那地方不是你这细皮嫩肉能去的。老老实实画你的符,或者……”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把你那手画符的独门诀窍卖给哥哥我,价格包你满意,也省得你去冒险,如何?”
果然是冲着灵纹绘制技术来的!李诗寒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为难:“侯哥,真是家传的手艺,祖宗规矩,不能外传……”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侯青脸色一沉,语气带上了威胁,“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隐雾谷,没点靠山,光有手艺,死得最快!昨天看你符不错,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上前一步,散发出不弱的气息,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周围的路人见状,纷纷避让,生怕惹祸上身。
李诗寒心中一紧,知道冲突难以避免。他暗暗运转“瞬盾诀”,精神力高度集中,计算着突围的路线和可能的手段。硬拼肯定吃亏,只能智取。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粗犷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侯青!你他妈又在这儿欺负新来的?老子发布的任务,你也敢搅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髯、穿着兽皮坎肩的壮汉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腰间挂着一把沉重的开山刀,气息凶悍,赫然是昨天买走李诗寒三张“敛息纹”的那个壮汉!
侯青见到此人,脸色微变,闪过一丝忌惮,但依旧强笑道:“原来是雷大哥!误会,误会!我就是跟这小兄弟聊几句,关心一下……”
“放你娘的屁!”被称作雷大哥的壮汉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推开侯青的一个跟班,瞪着眼睛,“这小子接了老子的任务,就是老子罩着的人!你少打他的主意!滚!”
侯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对这雷大哥颇为畏惧,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李诗寒一眼,丢下一句“小子,咱们走着瞧!”,便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雷大哥这才转向李诗寒,粗声粗气地说:“小子,你叫林默是吧?我雷豹,任务是我发的。怎么样,药材备齐了?什么时候能动身?”
李诗寒心中松了口气,连忙拱手:“多谢雷大哥解围。药材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他没想到昨天无意中结下的一个善缘,今天竟帮自己解了围。这雷豹看似粗豪,但似乎颇为仗义。
“好!像个爽快人!”雷豹拍了拍李诗寒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他晃了晃,“明天一早,谷口集合!别迟到!还有,小心侯青那厮,他不敢明着动我的人,但背地里的小动作少不了。”
“明白,多谢雷大哥提醒。”李诗寒郑重道谢。
有了雷豹这层临时关系,李诗寒感觉在隐雾谷的生存压力稍减,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卷入更复杂的人际网络。明天的黑风峡之行,不仅是为了赚取灵铢和探查情报,更可能是一场对他应变能力和实战技巧的真正考验。
他回到石屋,仔细检查了准备好的物资,又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夜色渐深,他望着窗外朦胧的雾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隐雾谷的獠牙,他已初窥一角。而明天,他将主动走向那危险之地,磨砺自己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