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的回答异常平静,砸在千夜发烫的耳垂上。
“恨?我没有那种无用的情绪。”他咬下迷迭香烤翅,骨茬在瓷盘上敲出清脆的响,“只有弱者才会把无能当做恨。”
千夜握刀的手紧了紧。
她刚才从橱柜里拿了一把新的切肉尖刀。此刻刀身泛着冷光,被发白的指节握在身后。
“好的,我明白了。”她点头,声音比预期中稳了些。
下一秒,她猛地抽出刀,朝着宿傩后颈刺去!
动作快得像捕食的蛇。
但宿傩更快。
他甚至没抬头,只是随意侧了侧脖子。刀锋擦着他耳后划过,在后颈皮肤上犁出一道浅红的痕迹,血珠刚冒头就被他随手抹掉,混着烤翅的油渍蹭在桌布上。
“一滴血。”他嚼着满嘴骨头含糊道,“还是有点疼的,要不然你等我吃完饭再动手?”
刀尖已经弯折。
她盯着那滴血——在雪白的桌布上,像朵开败的红梅。宿傩说得对,这把刀连他表皮都没划破。而她刚才那一刀,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
“在那之前,我可以帮你把其他人先杀掉。”宿傩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指尖敲了敲空盘子,“然后你再来杀我,岂不是很划算。”
千夜:……
她面不改色收起切肉尖刀。
就在这时,一个冷静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端传来:
“看来,新乘客还没学会基本的礼貌。”
千夜循声望去,只见七海建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走廊尽头。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那双金色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千夜定睛一看,那是一把大口径的银色手枪?!
七海建人竟然带着枪?!
“七海……”千夜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还有人会带着热武器!这合理吗!
七海建人对上千夜的目光,微微颔首。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千夜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某种压抑的兴奋。
“诅咒之王,希望你安分一点。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两面宿傩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威胁,又或许是忌惮于他的手枪,没有立即攻击。
平安时代的两面宿傩没见过手枪。但是他的直觉知道,那是个有点危险的东西。
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七海建人,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你可以试试。”他缓缓说,嘴角咧开一道狰狞的笑,“是你先击中我,还是我先撕裂你的喉咙。”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千夜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边是狂暴的怪物,一边是手持枪械的七海建人……
她这列车长,到底是怎么当上的啊?!这根本就是个地狱难度的副本吧!
就在这时,广播声音再次响起:
“早餐时间结束,请各位乘客返回包厢。”
千夜在内心呐喊:感谢狗卷电台!多么贴心的广播员啊!
千夜看了一眼七海建人,又看了一眼蓄势待发的两面宿傩,再想到自己一击不成的惊魂一刻,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她是列车长,必须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
可是……她该怎么办?
她看了看七海建人,这位看起来冷静可靠的学弟,此刻浑身透着“我随时能掀桌”的疯感。
又看了看宿傩,这个红毛四手怪,正用看猎物的眼神盯着七海建人。
而伏黑甚尔和夏油杰,也在不怀好意地伺机而动。
她夹在中间,像块随时会被碾碎的饼干。
“七海,”千夜鼓起勇气,开口道,“你们都先回去吧。”
七海建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对面的怪物,淡淡地说道:“你是在考虑他的提议?也可以,但我还是建议先把他杀掉。”
“提议?”千夜一时之间没有跟上他的思路,“什么提议?”
七海建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作为列车长,你知道这趟列车的真正目的吗?”
千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被困在这个副本,每个人的目标恐怕并不一样。”
“副本……”七海建人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的笑容,“或许吧。但我不认为,这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游戏。”
他看了一眼千夜,金色的眼眸深邃难明:“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吗?我们五个,来自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世界,却被聚集到了这里。而且,看样子,我们似乎……都是为了你而来。”
千夜:……
她知道啊,这个副本好像那种以她为女主角的黑化恋爱游戏,不知道是哪个番茄作者写出来的垃圾。
五条悟、夏油杰、七海建人、伏黑甚尔、两面宿傩……这五个男人,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同时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太巧合了,哈哈。
“前辈,”七海建人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换了称呼,“你有没有想过,把我们聚集到这趟列车上的『存在』,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为了……看你被一群男人争风吃醋吗?”
千夜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她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想。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一开始,她还以为这是个大逃杀副本。
千夜看向几个人的站位,正好撞见伏黑甚尔从车厢角落站起来的身影。那家伙叼着根薯条,歪头看过来,眼神像在看一场好戏。
“我认为,这趟列车的终点,或者说『副本』的真相,一定和你有关。”七海建人继续说道,“甚至可能关系到你所处的『现实』。”
就在这时,宿傩突然笑了。
“你们这些人类,总是在问『目的』『真相』……”他抹了把嘴角的甜椒酱,站起身,“但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事——”
“在这列车上,”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力量,才是唯一的规则。”
话音未落。
千夜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七海建人已经出现在她身侧,手里的枪“砰”地响了一声——子弹擦着宿傩的耳朵飞过,在墙上打出个焦黑的洞。
宿傩的手掌按在千夜后颈,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提了起来。
“想跑?”他的鼻息喷在她耳边,“没门。”
七海建人的枪再次举起,却被宿傩反手抓住手腕。
“人类的玩具。”他嗤笑一声,捏着枪管的手骤然发力——
“咔嚓!”
银色手枪在他掌心扭曲成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