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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派出所值班室,凌晨三点。万籁俱寂,只有墙上挂钟秒针“咔哒、咔哒”的单调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空气里弥漫着劣质茶叶的涩味、旧纸张的霉味和一丝冰冷的铁锈气息。鲁智深蜷在狭窄的行军床上,身上盖着件洗得发白的警用大衣,鼾声低沉。他正梦见自己回到了五台山深秋的午后,山风凛冽,金黄色的落叶铺满了文殊院前的石阶。他挥动着巨大的竹扫帚,“沙——沙——”,一下,又一下,扫起层层叠叠的枯叶,那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铃铃铃铃——!!!”

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撕裂了梦境!也撕裂了值班室的死寂!

鲁智深猛地从行军床上弹起!动作之大,差点把床掀翻!他光溜溜的脑袋上,清晰地印着凉席粗糙的菱形纹路,像盖了个古怪的印章。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像擂鼓一般。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一把抓起桌上那台老式座机,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丝被惊醒的烦躁:

“喂?!光明派出所!讲!”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像被寒风撕扯的破布:“警察同志!救…救命啊!我…我爸…我爸不见了!他…他有老年痴呆啊!这么冷的天…他…他能去哪儿啊…”那声音里的绝望和无助,像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鲁智深残留的睡意!

“别急!慢慢说!地址!姓名!特征!”鲁智深的声音瞬间变得沉稳有力,像定海神针,试图稳住对方崩溃的情绪。他一边听,一边用肩膀夹着话筒,另一只手飞快地抓起桌上的笔和便签纸,潦草地记录着关键信息。指尖冰凉,心却揪紧了。

半小时后,警车刺眼的红蓝灯光划破了城东一处普通居民小区的宁静夜色。冷冽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鲁智深和老张裹着寒气,敲开了周家的门。

客厅里,灯光惨白。一股混杂着老人味、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周女士,一位六十多岁的妇人,瘫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手里死死攥着一块已经被泪水浸透、皱巴巴的手帕,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她旁边站着一个焦躁不安的中年男子,是她的儿子,正像困兽一样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步都敲在人心上。

“周女士,”老张尽量放柔声音,翻开笔记本,“您最后一次见到周老先生,具体是什么时候?”

“昨晚…昨晚九点多…”周女士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看着他吃了药…哄他躺下…盖好被子…他睡得很安稳…”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涌了出来,“凌晨两点…我起来上厕所…习惯性地去他房间看看…门…门开着!床上…空了!人…人没了!”她捂住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鲁智深没有立刻追问,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扫过这个整洁却弥漫着悲伤气息的家。墙壁上挂满了泛黄的黑白老照片,记录着这个家庭流逝的岁月。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张照片上!照片里,一个穿着粗布短褂、面容清癯的年轻男子,站在一座古朴庄严的寺庙山门前,嘴角带着一丝腼腆的笑意。那眉眼轮廓…竟与失踪的周老先生有七八分相似!照片下方,一行模糊的小字:“五台山文殊院留念”。

五台山!文殊院!

鲁智深的心猛地一跳!一股电流般的战栗瞬间窜过脊椎!那是他魂牵梦萦、刻骨铭心的地方!是他剃度出家、晨钟暮鼓三载的所在!

他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激荡的心绪。然而,就在这深呼吸之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幽香,如同游丝般钻入他的鼻腔!

檀香!

是那种最纯正、最上品、带着一丝甘甜和清凉气息的檀香!这味道!他太熟悉了!在五台山文殊院的大雄宝殿里,在缭绕的香火中,在师父智真长老的禅房里,他闻了整整三年!这味道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成为记忆深处最顽固的烙印!

“周女士!”鲁智深猛地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您父亲…平时烧香吗?”

周女士抹着眼泪,指了指阳台角落:“烧…那边有个小佛龛…他信佛…尤其这两年…糊涂得厉害后…更是天天都要拜…嘴里总念叨着要回五台山…”

鲁智深几步跨到阳台。果然,一个半旧的红木佛龛静静立着,里面供奉着一尊小小的观音像。佛龛前的铜香炉里,积着浅浅一层香灰。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入香灰中——

温的!

指尖传来微弱的暖意!这香熄灭不久!

“老张!”鲁智深眼中精光爆射,声音斩钉截铁,“老人离开不超过两小时!而且!”他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捕捉着空气中那缕几乎要消散的檀香轨迹,“他身上!一定带着这檀香味!”

老张惊讶地看着他:“你…确定?就凭这味道?”

“错不了!”鲁智深语气笃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洒家…我在五台山闻了三年!这味道!化成灰我都认得!”

调取小区监控!凌晨一点四十分!一个穿着深色棉袄、身形佝偻的老人,步履蹒跚却目标明确地独自走出了小区大门,径直朝着不远处的城东公园方向走去!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

鲁智深和老张立刻驱车赶往公园!此刻,东方天际已泛起一丝鱼肚白,但公园里依旧被浓重的晨雾笼罩,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极低。寒气刺骨,草木上凝结着冰冷的霜花。

“分头找!注意檀香味!”鲁智深低声吩咐,随即像一头经验丰富的猎犬,一头扎进了浓雾之中。他不再仅仅依靠眼睛,而是微微眯起眼,鼻翼翕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极致的专注,在潮湿冰冷的空气中,努力捕捉着那一丝若有若无、却如同生命线般珍贵的檀香气息!

脚下是湿滑的落叶和裸露的树根。雾气像冰冷的纱幔缠绕着他。他拨开挡路的枯枝,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灌木丛、每一张长椅、每一个角落。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焦虑如同藤蔓般缠绕心头。

突然!

在一张冰冷的、结着霜花的长椅旁,他的目光锁定了地上一点异样的灰烬!他蹲下身,手指捻起一点——是烧尽的檀香灰!旁边还有一小截未燃尽的香脚!

“这边!”鲁智深低吼一声,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他沿着一条被晨露打湿的、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小径,循着那越来越清晰的檀香指引,疾步追去!老张紧随其后,气喘吁吁。

小径尽头是公园一个不起眼的侧门。门外马路边的监控探头,清晰地捕捉到老人颤巍巍地登上了一辆早班公交车!查询公交线路!这趟车沿着城东主干道行驶,沿途经过…三家养老院!

“养老院?”老张眉头紧锁,喘着粗气,“他去养老院干嘛?”

鲁智深目光如炬,盯着公交路线图,声音低沉而笃定:“洒家猜…他是想找个像‘文殊院’的地方!找个能烧香拜佛、能让他这颗迷途的心安顿下来的地方!”

前两家养老院,询问、搜寻,一无所获。失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当警车停在第三家——“夕阳红养老院”那扇有些老旧的铁艺大门前时,天色已经大亮,晨雾散尽,金色的阳光洒在庭院里。

鲁智深刚踏进养老院的大门,脚步猛地顿住!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

檀香!

那股熟悉的、清幽甘冽的檀香味!比在周家、比在公园里都要浓郁得多!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从走廊深处飘来,精准地缠绕住他的神经!牵引着他的灵魂!

“在那里!”他几乎不需要思考,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大步流星,循着那魂牵梦绕的气息,朝着走廊尽头快步走去!步伐坚定,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急切!老张不明所以,只能小跑着跟上。

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的木门。门缝里,袅袅的青烟正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带着浓郁的檀香气息。门内,隐约传来低沉、含糊、却异常虔诚的诵经声:

“南无大智文殊师利菩萨…南无大智文殊师利菩萨…”

鲁智深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熟悉的气息全部吸入肺腑。他轻轻推开门——

温暖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斜斜地洒入这间小小的佛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青烟在光柱中缓缓升腾、盘旋。佛龛前,三炷线香静静燃烧,顶端亮着暗红色的光点。一个白发苍苍、穿着深蓝色棉袄的老人,背对着门口,虔诚地跪在一个黄色的蒲团上。他佝偻着背,头颅低垂,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那含糊却执着的诵经声,正是从他口中发出。

“周老先生?”鲁智深的声音放得极轻、极柔,仿佛怕惊扰了这方宁静。

老人诵经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回过头来。阳光恰好照亮了他的侧脸,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却有一种异样的平静和澄澈。那双原本因阿尔茨海默症而时常浑浊迷茫的眼睛,此刻竟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倒映着佛龛上菩萨慈悲的面容,也倒映着门口鲁智深高大的身影。

“这位师父…”老人眯着眼,仔细打量着鲁智深的光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随即又化为一种近乎天真的欣喜,“是新来文殊院的师兄吗?看着面生…”

鲁智深心头猛地一热!一股酸涩的热流直冲眼眶!他强忍着,快步上前,蹲在老人身边,让自己的视线与老人齐平。他伸出手,轻轻扶住老人瘦削的手臂,那手臂隔着棉袄也能感觉到骨头的嶙峋。

“老先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怎么到这来了?”

老人指了指佛龛前袅袅升腾的青烟,眼神虔诚而满足:“今日…是文殊菩萨圣诞啊…我来上柱香…”他顿了顿,困惑地环顾四周整洁却陌生的佛堂,“奇怪…这文殊院…怎么变样了?大殿呢?罗汉堂呢?”

鲁智深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认出了老人眼中那无比熟悉的神情——那是他在五台山文殊院见过无数次的,香客们跋山涉水而来,在菩萨面前流露出的那种纯粹的、毫无保留的虔诚与安宁。

“老先生,”鲁智深的声音更加柔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洒家…我也是文殊院的。”他顿了顿,看着老人瞬间亮起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咱们一起回去,好不好?回…文殊院去。”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他伸出枯瘦的手,紧紧抓住鲁智深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师兄!你真是文殊院的师兄!难怪…难怪看着面善!走!走!咱们回山!”

回程的警车,平稳地行驶在清晨的街道上。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和周老先生身上那股老人特有的气息。老人坐在后排,紧紧抓着鲁智深的手,仿佛怕他跑了。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记忆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时而清晰得惊人,时而又混乱不堪:

“…大雄宝殿前的石阶…有108级…我每次去…都要一步一步数着上去…一步一叩首…心才诚…”

“…斋堂的素包子…馅儿是香菇豆腐…剁得细细的…加点香油…香得很!智真长老最爱吃…”

“…智真长老讲经时…总爱摸他那把白胡子…声音像洪钟…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可听着心里踏实…”

鲁智深越听越心惊!老人描述的每一个细节——那108级石阶、斋堂素包子的馅料、尤其是智真长老摸胡子的习惯!都与他记忆深处的文殊院分毫不差!那正是他剃度出家、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智真长老!正是他当年的授业恩师!

“老先生,”鲁智深忍不住打断老人的絮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您…您是什么时候去的五台山?”

老人眼神恍惚了一下,像蒙上了一层薄雾:“什么时候…好像是…1953年?春天?不对…也可能是…民国三十八年?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鲁智深的心猛地一沉!1953年?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那正是他“离开”五台山的时间点!难道…这冥冥之中…竟有如此玄妙的关联?!

警车停在周家门口。周女士早已等在寒风中,见到父亲安然无恙地被鲁智深搀扶下车,她再也忍不住,扑上来紧紧抱住父亲,放声大哭!泪水浸湿了老人的肩头。

鲁智深帮忙把老人扶进屋。屋内温暖的气息驱散了清晨的寒意。老人似乎有些累了,坐在熟悉的沙发上,眼神又开始变得有些迷茫。鲁智深正准备告辞,老人却突然伸出手,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眼神里带着孩童般的依恋和期盼:

“师兄…下次讲经…是什么时候?”

鲁智深看着老人那双时而浑浊时而清明的眼睛,心头百感交集。他想了想,双手缓缓合十,置于胸前,微微躬身,用当年智真长老最常说的、也是他记忆最深的那句佛偈回答,声音庄重而温和:

“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老先生,有缘自会再见。”

老人闻言,脸上的迷茫如同冰雪消融,露出了一个无比纯真、无比满足的笑容,像得到了最珍贵的承诺。他松开手,乖乖地任由女儿搀扶着,走向里屋。

回派出所的路上,老张开着车,忍不住从后视镜里打量沉默的鲁智深:“鲁师傅…你跟老人说的那些…文殊院…智真长老…都是真的?你真在五台山当过和尚?”

鲁智深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与记忆中五台山的层峦叠嶂、古刹钟声重叠交错。他沉默良久,才轻轻开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是啊…待过…洒家…我在那儿…待过三年…”

一个月后,一个阳光和煦的秋日下午。鲁智深没有穿警服,而是穿着一身深色的便装,手里拎着一个长长的布包,再次来到了“夕阳红养老院”。这次,他不是出警,而是以义工的身份。

“鲁警官!您可算来了!”养老院的李院长热情地迎上来,脸上带着由衷的笑容,“老人们可都盼着您呢!尤其是周老先生,天天扒着窗户看,嘴里念叨着‘文殊院的师兄怎么还不来’…”

鲁智深笑着点点头,打开布包,取出一根长约六尺、打磨得光滑油亮、带着天然木纹的硬木棍!那木棍在他手中一抖,竟隐隐有破风之声!

“洒家今天来,给大伙儿活动活动筋骨!表演个‘禅杖舞’!”

养老院的活动室里,阳光透过大玻璃窗洒进来,暖洋洋的。老人们围坐成一圈,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坐着轮椅,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鲁智深站在中央,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他双手握住木棍中段,猛地一个起势!

“呼——!”

木棍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棍!而是化作了佛门护法的降魔禅杖!

第一式:金刚怒目! 棍影如狂风骤雨!横扫千军!带起呼啸的风声!

第二式:罗汉伏魔! 棍头如毒龙出洞!点刺劈砸!刚猛无俦!

第三式:疯魔乱舞! 棍影翻飞!密不透风!如同狂风扫落叶!

收势:菩提顿悟! 棍影骤然收敛!木棍斜指地面!纹丝不动!一股渊渟岳峙的沉静气势油然而生!

整套动作刚柔并济!气势磅礴!看得老人们眼花缭乱!目瞪口呆!片刻的寂静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表演结束,鲁智深气息微喘,额头见汗。周老先生在护工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上前来。他浑浊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明亮,紧紧盯着鲁智深手中的木棍,嘴唇哆嗦着:

“师兄…这…这是…少林疯魔杖法?!”

鲁智深心中剧震!他扶住老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老先生…您…您认得这路数?!”

“认得!认得!”老人激动得手都在抖,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仿佛穿越了时光的迷雾,“五台山!文殊院!当年…当年有个鲁提辖!使得一手好杖法!就是这般!这般威猛!这般…疯魔!”

鲁智深的手猛地一抖!那根沉重的木棍竟“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死死盯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激动,瞬间席卷全身!

“老先生…您…您记得鲁提辖?!”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记得!记得!”老人兴奋地拍着大腿,语速快了起来,仿佛回到了那个热血沸腾的年代,“那是个顶天立地的豪杰!身高八尺!腰阔十围!声如洪钟!力能扛鼎!后来…后来听说他三拳打死了镇关西那个恶霸!犯了人命官司…才逃到五台山…剃度出家…避祸…”老人说得眉飞色舞,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鲁智深呼吸骤然急促!这段尘封的往事!除了五台山文殊院那些早已圆寂或云游四海的师兄弟,这世上本不该有外人知晓得如此详尽!尤其是他“三拳打死镇关西”的起因和“避祸出家”的隐情!

“老先生!”鲁智深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迫切的渴望,他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老人齐平,紧紧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您…您可知道…那鲁提辖…后来如何了?”

老人脸上的兴奋突然凝固了。他眼神中的光彩如同烛火被风吹灭,瞬间黯淡下去。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困惑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发出“咚咚”的轻响:“后来…后来…”他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仿佛在努力挖掘着记忆深处被掩埋的碎片,“哎呀…我这记性…怎么…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巨大的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鲁智深。他看着老人脸上重新浮现的迷茫和痛苦,心中不忍,连忙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脸上挤出笑容:“无妨!无妨!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下回洒家来!给您好好讲讲水浒传!讲讲那鲁提辖倒拔垂杨柳!大闹野猪林!”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又亮起一丝微弱的光,像个孩子得到了糖果的承诺,用力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鲁智深成了“夕阳红养老院”的常客。他每周都会抽出一个下午,风雨无阻。有时表演一段刚猛的拳脚或精妙的棍法,有时绘声绘色地讲一段水浒故事,更多时候,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周老先生身边,听他断断续续地回忆五台山的点点滴滴,或者只是静静地陪他晒晒太阳。

令人惊奇的是,自从鲁智深常来之后,周老先生的病情竟有了明显的好转。他糊涂的时间少了,清醒的时间多了。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称之为“奇迹”。只有鲁智深知道,每当老人眼神开始涣散,记忆陷入混乱的泥沼时,只要他点燃一小块带来的上等檀香,或者轻声提起“五台山”、“文殊院”、“智真长老”这些字眼,老人眼中那层浑浊的迷雾便会如同被阳光驱散,重新恢复清明和安宁。那檀香,那熟悉的名字,仿佛成了开启老人记忆迷宫的钥匙。

又是一个秋日的午后。阳光透过养老院小佛堂洁净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佛龛前,三炷线香静静燃烧,青烟袅袅,在光柱中盘旋上升,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檀香。鲁智深和周老先生并排坐在两个黄色的蒲团上,沐浴在阳光和香雾之中。

老人闭着眼睛,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祥和的平静。鲁智深也微微闭目,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仿佛在这里变得粘稠而缓慢。

许久,老人缓缓睁开眼,侧过头,看着鲁智深那颗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泽的光头,眼神清澈而深邃,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智慧:

“师兄…”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方宁静,“你说…这人世间…真有前世今生吗?”

鲁智深也睁开眼,目光投向佛龛上那尊面容慈悲、智慧深广的文殊菩萨像。他沉默片刻,双手缓缓合十,置于胸前,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禅意:

“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老人闻言,脸上的皱纹如同被熨平般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无比澄澈、无比释然的笑容,像一朵在秋阳下静静绽放的菊花。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任由清幽的檀香萦绕鼻尖,任由时光在这小小的佛堂里,无声地流淌。这一刻,过去与现在,记忆与现实,生者与逝者(那些尘封的往事),仿佛都在这袅袅青烟和温暖阳光中,达成了某种超越言语的、玄妙而深沉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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