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荷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女人抱着孩子往外走。
女人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不甘。
姜晓荷心里更有数了，又是这种套路。
陆铮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有问题。”
“我知道。”姜晓荷说，“一会儿让小五去查。”
话音刚落，门口又进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都穿着工商所的制服。
男的拿着本子，女的手里提着个大皮包。
“陆家菜馆是吧？”男的开口，“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有人拉肚子。”
周围的客人又开始议论。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说没事吗？”
“这是又来检查了？”
姜晓荷迎上去。“同志，刚才卫生所的人已经检查过了。”
男的看了她一眼。“卫生所管卫生，我们管经营。”
他顿了顿。“你们是试点单位，出了事，影响不好。”
陆铮拄着拐杖走过来。“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男的看了看陆铮，又看了看姜晓荷。“先停业整顿。”
“停业？”姜晓荷的声音没有起伏，“凭什么？”
“凭举报。”男的说，“而且，我们已经接到通知，你们这个试点单位的资格，需要重新审核。”
姜晓荷笑了。“是吗？”
她转身走到柜台，拿起电话。
“你干什么？”男的跟过来。
姜晓荷按了几个号码。“我给李副局长打电话。”
男的脸色变了。“你……”
电话接通了。
“李副局长，我是姜晓荷。”姜晓荷的声音很平静，“现在有两个工商所的人在我这儿，说要停业整顿。”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姜晓荷点头。“好，我等您。”
她挂了电话，看向那两个人。“李副局长马上过来。”
男的站在那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女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咱们……”
“等等。”男的硬着头皮说。
没多久，李副局长的车就停在门口。
他下了车，脸色很难看。
“怎么回事？”他看向那两个人。
男的张了张嘴。“李副局长，我们接到举报……”
“举报什么？”李副局长打断他，“有人拉肚子，卫生所的人已经确认了，跟菜馆无关。”
他顿了顿。“你们现在来，是谁让你们来的？”
男的不说话了。
李副局长看向姜晓荷。“小姜同志，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
他转头看向那两个人。“回去告诉你们领导，试点单位的资格，是市里批的。”
“谁敢动，我第一个不答应。”
两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李副局长又安抚了几句，才离开。
姜晓荷送他到门口，回身看了一眼前厅。
客人们又开始吃菜，气氛渐渐恢复。
陆铮走过来。“晓荷，这事……”
“是赵家。”姜晓荷说，“而且是有预谋的。”
她转身往后厨走。“我去看看刘师傅。”
刘厨正在炒菜，看见姜晓荷进来，停下了手。
“少奶奶，今天这事……”
“刘师傅，您别多想。”姜晓荷说，“菜没问题，是有人故意找茬儿。”
刘厨点头。“我明白。”
他顿了顿。“少奶奶，我这辈子见过不少阴招儿，但没见过这么急的。”
姜晓荷笑了。“急是好事，说明他们慌了。”
她转身出去，小五正站在院子里。
“少奶奶，我查到了。”小五的声音很低，“那个女人，是赵家找来的。”
“给了多少钱？”
“五十块。”小五说，“孩子吃坏肚子是真的，但不是在咱们这儿吃的。”
“是赵家提前给孩子灌了泻药。”
姜晓荷深吸一口气。
“畜生。”
陆铮从屋里出来。“还有呢？”
小五点头。“工商所那两个人，也是赵家的人。”
“准确说，是钱科长安排的。”
姜晓荷看向陆铮。“赵瑞回来了，赵家的动作就快了。”
陆铮点头。“他们想一击致命。”
姜晓荷没说话，转身往屋里走。
忠叔端着茶走过来。“少奶奶，喝口水。”
姜晓荷接过茶杯，手有点抖。
不是怕，是气的。
陆铮握住她的手。“晓荷，别急。”
“我没急。”姜晓荷说，“我在想，赵家这么搞，肯定还有后手。”
她放下茶杯。“他们今天没成功，明天还会来。”
陆铮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办？”
姜晓荷想了想。“守株待兔。”
她转头看向小五。“去查一下，赵家最近都在动什么。”
小五点头，转身走了。
姜晓荷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账本。
今天的流水不错，除了那一出，其他都很顺利。
但她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陆铮在她身边坐下。“晓荷，要不要让老爷子出面？”
姜晓荷摇头。“不用。”
她顿了顿。“老爷子给了我印章，就是让我自己扛。”
“我要是遇到点事就找他，那这印章就白给了。”
陆铮笑了。“你就是嘴硬。”
姜晓荷也笑了。“我这不叫嘴硬，叫有骨气。”
两人正说着，忠叔又跑进来。
“少奶奶，三少爷，外头来了个人。”
“谁？”
“说是京城日报的记者。”
姜晓荷和陆铮对视一眼。
“让他进来。”
忠叔转身出去，没多久，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走进来。
“您好，我是京城日报的记者，姓张。”
姜晓荷站起来。“张记者，请坐。”
张记者坐下，从包里拿出本子。“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陆家菜馆的情况。”
他顿了顿。“听说你们今天开业，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姜晓荷心里一紧。
这记者，来得也太快了。
她看了陆铮一眼，陆铮微微点头。
“是有点小插曲。”姜晓荷说，“不过已经解决了。”
张记者笑了。“能具体说说吗？”
姜晓荷斟酌了一下。“有位顾客的孩子吃坏了肚子，不过卫生所的人确认了，跟我们的菜无关。”
“是孩子自己吃凉了。”
张记者记下来。“那工商所的人呢？”
姜晓荷顿了顿。“他们来例行检查，没发现问题。”
张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是些无关痛痒的。
姜晓荷一一回答。
张记者合上本子。“谢谢您的配合。”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听说赵家菜馆以前也在这儿？”
姜晓荷心里咯噔一下。
“是。”
“那您觉得，陆家菜馆和赵家菜馆，有什么不同？”
姜晓荷笑了。“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是正经做菜，他们是正经做局。”
张记者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这话有意思。”
他转身走了。
姜晓荷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
陆铮走过来。“这记者，有问题。”
“我知道。”姜晓荷说，“他最后那个问题，是故意挑事儿。”
她转身往屋里走。“明天的报纸，肯定有文章。”
陆铮跟上去。“你打算怎么办？”
姜晓荷想了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顿了顿。“不过，我得先做点准备。”
她拿起电话，又拨了一个号码。
“陈科长，是我，姜晓荷。”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姜晓荷点头。“好，麻烦您了。”
她挂了电话，看向陆铮。“我让陈科长帮忙，给军区那边打个招呼。”
“万一明天的报纸乱写，军区可以出面澄清。”
陆铮握住她的手。“晓荷，这一仗，不好打。”
姜晓荷看着他。“我知道。”
她顿了顿。“但我不怕。”
夜里，姜晓荷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陆铮在她身边坐下。“还在想今天的事？”
姜晓荷点头。“我总觉得，赵家还有别的招儿。”
陆铮没说话，只是握住她的手。
“晓荷，有我在。”
姜晓荷看着他，心里突然安定下来。
“我知道。”
两人正说着，院门被敲响了。
陆铮皱眉。“这么晚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