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城巍峨的轮廓再次映入眼帘,与离开时的孤身潜行不同,此番归来,江流手持龙纹令牌,一路无人敢阻,径直穿过重重宫门,再临兰芷宫。
宫苑依旧,但气氛却与往日死寂截然不同。皇帝与皇后早已闻讯,亲自在宫门外等候,脸上交织着期盼、焦虑与一丝难以置信。当他们看到江流虽风尘仆仆,但眼神清明,气息沉凝地走来时,悬了数月的心,终于落下大半。
“江神医!”皇帝快步上前,竟不顾帝王威仪,紧紧抓住江流的手臂,“可是……可是找到了?”
“幸不辱命,陛下。”江流平静回应,自怀中取出一个由寒玉雕成的盒子。盒子甫一出现,周遭温度便骤然下降,盒身表面甚至凝结出细密的白霜。“阴火泉芯,在此。”
皇帝与皇后看着那寒气四溢的玉盒,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盒中之物散发出的寒意,与之前侵蚀爱女的邪力同源,却更加精纯、内敛,仿佛是一切阴寒的源头!
“快!快请江神医为青岚诊治!”皇后声音颤抖,几乎语无伦次。
一行人迅速进入内殿。榻上的青岚公主比之前更加消瘦,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唯有眉心处一丝若有若无的青气,显示那邪力仍在苟延残喘。但令人欣慰的是,她周身那诡异的青灰色斑痕并未加深,显然江流离开前布下的针术与龙气温养起到了作用。
没有多余的寒暄,江流直接开始。他先请皇帝再次以龙气护住公主心脉,自己则凝神静气,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他打开寒玉盒,刹那间,一股比之前阴火泉边更加凝聚、更加深邃的寒意弥漫开来,连皇帝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盒中,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深蓝、内部仿佛有液态冰焰在缓缓流转的结晶静静悬浮,正是那阴火泉芯!
江流没有用手去拿,而是心念一动,那枚新凝练的阴火水滴自他掌心浮现。暗蓝色的水滴与泉芯结晶仿佛产生了共鸣,同时散发出幽幽蓝光。
他操控着阴火水滴,缓缓靠近公主的眉心。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以同源之力,进行精准的引导与净化!
阴火水滴触碰到公主眉心的瞬间,那盘踞的青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翻腾起来,试图抵抗。但阴火水滴蕴含的,是比那异种能量更加本源的阴寒之力,品质上形成了绝对的压制!
江流全神贯注,【微澜】感知与【溯影】能力结合,如同最高明的手术医师,清晰地“看”到那邪力结节在阴火水滴的逼迫下,正一点点地从与公主魂魄的纠缠中剥离出来!这个过程极其精细,稍有不慎便会伤及公主魂魄本源。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阴火水滴的力量,如同春风化雨,又似庖丁解牛,将那顽固的结节一丝丝地瓦解、吞噬。阴火水滴在这个过程中,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气息也愈发凝练。
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内鸦雀无声,只有众人紧张的呼吸声。皇帝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皇后则死死捂住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干扰到江流。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江流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眼中却闪过一丝轻松。只见公主眉心那缕纠缠不休的青气终于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属于她自身的红润。她体内那原本被压制到极致的本命元火,此刻如同得到甘霖滋养,开始缓缓壮大,温暖的气息逐渐驱散了残存的寒意。
“唔……”
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从公主口中溢出,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虽然依旧虚弱,却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与灵动,不再有丝毫混沌与青灰。
“皇儿!”
“青岚!”
皇帝与皇后瞬间扑到榻前,喜极而泣,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感受着那久违的、真实的温度。
“父……父皇……母后……”青岚公主声音微弱,却清晰地唤出了父母,眼中带着茫然与依恋。
成了!真的治好了!
皇帝猛地转身,对着江流,竟是深深一揖:“江神医!救女之恩,形同再造!朕……朕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江流侧身避开,虚扶一下:“陛下言重了,草民只是尽了本分。公主邪力虽除,但元气大伤,还需静心调养数月,方可无恙。”他递上一张早已写好的温补药方,“按此方调理即可。”
皇帝郑重接过药方,如同捧着绝世珍宝。
待帝后情绪稍平,安抚公主睡下后,皇帝将江流请至偏殿,珍馐美馔早已备好,但江流志不在此。
酒过三巡,皇帝再次感慨:“江神医,你不仅医术通神,更有莫测之能。朕之前许诺,但凡所需,尽可开口!金银财宝,高官厚禄,只要你想要,朕无有不允!”
江流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向皇帝,说出了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陛下厚爱,草民心领。然草民一介山野之人,于世俗权财并无眷恋。唯有一样,恳请陛下成全。”
“哦?神医但说无妨!”
“草民醉心医道,亦对百家技艺、上古秘闻颇有兴趣。久闻皇家藏书殿包罗万象,汇聚天下典籍。草民斗胆,恳请陛下允我自由出入藏书殿,阅览其中所有藏书。”江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藏书殿?”皇帝微微一愣,他本以为江流会要求封侯拜相或是索要稀世奇珍,却没料到是这样一个要求。皇家藏书殿确是帝国底蕴所在,收藏了无数孤本、秘录,甚至一些涉及修炼、上古辛密的典籍,非皇室核心与特许重臣不得入内。
但转念一想,与救回爱女性命相比,这个要求又显得微不足道。更何况,江流展现出的能力,早已超越寻常医者,其志向显然不在凡俗。让他阅览藏书,或许还能结下一份善缘。
皇帝沉吟片刻,朗声道:“准!朕便赐你‘文华阁行走’令牌一枚,凭此令牌,宫内藏书殿、文华阁,乃至收录奇物志异的‘天禄阁’,皆可自由出入,任意阅览!无人敢阻!”
说着,他取出一枚比之前龙纹令牌更加精致、正面刻有“文华行走”、背面雕有龙纹与书卷图案的紫金令牌,亲手交给江流。
“多谢陛下!”江流接过令牌,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才是他救治公主,乃至深入险境取得泉芯的最终目标!皇家数百年的收藏,其中或许就隐藏着关于生命造化、肉身重塑、乃至世界本源的秘密!
此后数日,江流留在宫中,一方面确保公主病情稳定,另一方面,他已迫不及待地持令牌,第一次踏入了那座象征着南越国最高知识殿堂的——皇家藏书殿。
殿宇恢弘,书架如林,翰墨飘香。当那浩瀚如烟海的典籍映入“眼帘”时,江流知道,他梦寐以求的、系统探究此界知识与奥秘的大门,终于彻底向他敞开了。
治愈公主,是仁心,是承诺;踏入书殿,是求知,是问道。王都之行,至此圆满。接下来,他将沉浸于这片知识的海洋,为他那“塑身真我”的终极目标,寻找最关键的理论基石与那一丝可能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