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对着直播镜头,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朋友们,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白天那个卖花的孩子。我白天的一个无心之举,可能给他带来了麻烦。我想,我和这几个孩子,特别是眼前这个,缘分可能不止于此。我不能就这么走开。”
弹幕此刻也充满了愤怒和同情:
【太气人了!连小孩子的钱都抢!】
【墨哥帮帮他吧!看着太可怜了!】
【这就是印度的底层吗?看得我好难受。】
【墨哥打算怎么做?我们支持你!】
【要不要联系当地的慈善机构?】
林墨看着哭泣的小男孩,又望了望这片混乱而充满苦难的河岸区,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走吧,”林墨对小男孩伸出手,声音温和而坚定,“也许,我们能做点什么。”
小男孩止住哭泣,仰头看着林墨,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困惑,还有一丝微弱的、几乎不敢存在的希望。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林墨的一根手指。
直播镜头跟随着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向仓库区更深处,走向加尔各答日光之下,那些被阴影覆盖的角落。
林墨知道,他接下来的行程,恐怕要因为这次意外的“再遇”而改变了。而直播间所有观众的心,也都被紧紧地牵动了起来。
离开混乱的河岸区,林墨牵着卖花小男孩脏兮兮却格外依赖他的小手,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他深知,单凭个人的一时善心,无法从根本上改变这个孩子乃至他背后那个群体的命运。
他需要借助更强大的力量,而第一步,就是前往当地的警署。
加尔各答老城区的某个警署内,气氛沉闷而官僚。
接待处的警员听着林墨用英语陈述情况——一个外国游客被偷,并牵扯出一群可能被操纵的未成年小偷——显得漫不经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高傲,似乎这类事件早已司空见惯,不值得他们投入太多精力。
“先生,这种事情每天都有很多,我们很难处理。如果你丢失的金额不大,我建议你……”警员试图敷衍。
林墨没有动怒,他平静地打断对方,切换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警官先生,我理解你们的难处。但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名旅行主播,在Ins和x平台拥有近两百万的关注者。我现在正在进行直播,我的观众们正在共同关注这起事件,关注加尔各答如何对待一名寻求帮助的外国游客,以及如何处置这些显然需要帮助而非仅仅是惩罚的未成年人。”
他稍微展示了一下手机上仍在运行的直播界面和快速滚动的弹幕。
“如果这件事无法得到妥善处理和正面解决,我不介意在我的社交平台上,详细讲述今天在加尔各答的经历,从突突车绕路到街头被窃,再到警署的……接待态度。我想,这恐怕不是贵市希望看到的旅游宣传。”
那接待警员的脸色瞬间变了,之前的傲慢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
他立刻站起身,语气变得恭敬起来:“先生,请您稍等!我……我立刻带您去见我们的局长!”
在局长办公室里,一位名叫拉杰什·维尔马的中年警官接待了林墨。
维尔马局长看起来更加沉稳世故,他请林墨坐下,听完他的完整叙述后,脸上露出的是深深的无奈,而非推诿。
“林墨先生,我非常理解您的愤怒和好意。”
维尔马局长用流利的英语说,揉了揉眉心,
“不瞒您说,您说的这群孩子,我们并非不知情。他们像城市里的幽灵,我们抓过他们很多次了。但是问题在于,他们几乎都是无父无母的流浪儿,在政府的档案系统里根本不存在,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
维尔马深吸一口气道:“更重要的是,根据印度法律,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被视为‘儿童’,拥有很强的保护条款。即使我们当场抓住他们偷窃,通常的处理方式也只是移交给少年司法委员会进行批评教育,最多安置几天,然后他们又会回到街上。指使他们的人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总是利用这些孩子。”
法律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维尔马局长也显得无能为力。
林墨沉默了片刻,追问道:“局长先生,如果……如果能证明这些孩子并非独立作案,而是背后有一个有组织的成年人在操控、教唆甚至胁迫他们进行犯罪呢?性质是否会不同?”
维尔马局长愣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如果能证明存在有组织的成年人操控未成年人犯罪,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就不再是简单的未成年人违法,而是涉及剥削儿童、组织犯罪!”
说到这里维尔马注视着林墨说:“我们可以据此立案,深入调查那个幕后黑手。一旦证据确凿,不仅可以将主犯绳之以法,这些孩子也能被正式移交给政府的特殊儿童之家或授权的NGo组织,在那里他们至少能获得基本的教育、职业培训和必要的心理支持,而不是在街头循环堕落。”
“我明白了。”林墨心中有了底。他谢过维尔马局长,带着小男孩离开了警署。
他知道,接下来的关键,在于证据,在于这个孩子能否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