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虽渴望立功,但清楚自己的状况。若再逞强于大漠草原,恐怕不是建功,而是埋骨他乡。
“属下明白。”
“原计划便是班师回防。”
邓镇虽欲深入兀良哈,但他谨记朱涛之言,遇事难决时,听从陆东阳安排。
而陆东阳的意见十分明确:
不可进犯兀良哈!
更不要轻易尝试!
那兀良哈三卫!
可是曾让徐达将军折戟的草原劲旅!
“嗯。”
“此战东阳先生功不可没!”
“返朝后定要为先生请功,请封爵位!”
蓝玉面露感激,火枪营与神武炮虽强,却难及陆东阳运筹帷幄之功。
掌控全局!
一代军师!
可比刘伯温!
“过奖了。”
“众将齐心协力。”
“方得此大胜。”
“此为共识。”
“眼下必须即刻回防,不可耽搁。”
“无论请功还是受罚。”
“都要退守长城防线。”
“稳固军事防御!”
“火枪营日夜巡防。”
“神武大炮列阵以待。”
“还有将军特令带来的新式利器——加特林!”
“如此坚固的军备防御。”
“若再让这群蛮夷。”
“踏过边境一步。”
“那才是天大的失职!”
“所以。”
“诸位将军。”
“此战看似将尽。”
“真正的决战尚未到来!”
“兀良哈就在面前!”
“三卫兵马盘踞此地!”
“脱因绝不会甘心失败!”
“他必定会调集援军再次南下长城!”
“届时只要能把敌军主力拖在长城一线,东阳便随两位将军一齐进军兀良哈!”
“成就功勋!”
“立功封侯!”
陆东阳虽为谋士,语气却带着与刘伯温迥异的激昂。蓝玉天性桀骜,此刻却显得格外听从。
刘伯温是朱元璋的军师!
是助朱元璋夺得天下的军师!
而陆东阳则是朱涛的军师!
蓝玉更是朱涛与朱元璋兄弟二人誓死效忠之人!
他生平最厌烦的就是那些婆婆妈妈的谋士!
陆东阳却正合他的脾性!
就是如此直接!
还有在场的邓镇!
军中猛将!
亦能稳坐中军帐!
可谓兼具智勇!
日后也是大明的栋梁之才!
“全军!”
“拔寨!”
“返回边防,不得延误!”
蓝玉立刻下令,眼中虽有一丝不甘,但他从未真正与兀良哈三卫交战。
他个人的荣辱微不足道!
整个大明北征军!
绝不能因他一人而全军覆没!
因此。
有时候的退让!
是为了更有力的出击!
“报——大王!”
“十里外传来消息!”
“明军已经拔营!”
“退出了我兀良哈边境!”
“请大王决断!”
“是否追击!”
北元的探马飞奔回中军大帐,看到仍在饮酒作乐的海撒男答溪与脱因,立刻抱拳禀报。
“追!”
脱因帖木儿脸色骤变,急忙望向海撒男答溪:“决不能让他们退回长城!”
“他们连夜撤军。”
“几乎未带辎重。”
“一旦回到长城一线。”
“我们就彻底失去优势了!”
“所以。”
“决不能放他们回去!”
脱因盯着神色仍有迟疑的海撒男答溪,急声说道:“再不下令,等陛下责问,你我皆难辞其咎!”
“本王要守住兀良哈!”
“此地绝不能失守!”
“那大军便由你统领!”
“去吧!”
“粮艹补给!”
“孤王可支应你一月有余!”
“其余就看你的了!”
海撒男答溪脸色略显凝重,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嗯。”
脱因拿起边上的战刀,冷冷扫过帐中众人。敌人已打到家门口,还妄想兀良哈固若金汤,真是可笑!
“呼——”
“可是我不甘心!”
“朱涛!”
“北元灭亡,与我何干!”
“大哥身为国之重将!”
“战死也属本分!”
“但我不能一直败在你手上!”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脱因望着天际,心如寒铁。他统率的兀良哈骑兵若再败于蓝玉之手,整个兀良哈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海撒男答溪根本看不到这一点!
反倒沉浸在盲目自信之中!
以为兀良哈牢不可破!
实则荒谬至极!
如今的脱因,已然陷入执念深渊!
对击败朱涛的渴望,几近疯狂!
哪怕搭上整个兀良哈!
他也要放手一搏!
此即背水一战!
胜则存,败则亡!
奉天殿内。
朱元璋本已不再临朝。
今日却突然现身早朝。
“尔等竟将朕之恩宠,视作理所当然!”
“放肆至极!”
“满朝文武,皆难辞其咎!”
“各部大臣虽无直接过失,然监督不力,罚俸一年!”
朱元璋端坐龙椅,目光如炬。
“臣等遵旨!”
“谢陛下隆恩!”
群臣惶恐跪拜,但心中反倒稍感宽慰。
毕竟,比起两位少主,朱元璋尚显宽和。
殿中,刑部尚书、户部两位侍郎、吏部侍郎、工部侍郎、兵部侍郎、兵部尚书,尽数被斩!
家产抄没,族人连坐!
九族牵连,不在话下!
“沐英。”
“你为国家重臣,可愿暂管兵部事务?”
朱元璋目光一扫,望向殿中沐英,“你自云南归来后,整日无所事事,周日还去齐王府哭诉无用武之地。今日朕将兵部交付于你,可愿意?”
“臣谢恩领旨!”
沐英不拐弯抹角,当场谢恩。终于能重掌实务,不必再闲居家中遛猫逗狗。
“冯诚。”
“你为国之良臣。”
“暂理刑部事务。”
“待朝廷另行任命。”
朱元璋朝沐英微颔首,随即转向冯诚,“刑部尚书一职,可愿担当?”
“微臣领旨谢恩!”
冯诚虽偏爱军职,但深知眼下大明亟需中坚力量。身为两位皇子旧部,太子朱标地位已定,皇帝又有意扶持两位殿下,他自然不能推辞。
“齐王此番立下大功,封赏已无以复加。”
“当为诸王之首。”
“废齐王封号!”
“晋摄政亲王!”
“统领六部!”
朱元璋转头看向身旁的朱涛与朱标,缓缓起身,面对群臣道:“太子总领中书省,摄政王掌六部,分掌军政,各司其责,则天下安矣!”
“陛下!”
“万万不可!”
“自古以来,太子与亲王共掌军国大事,前所未有!”
“且亲王身份,本当辅佐太子。”
“岂可执掌如此重权!”
“怎可立下这般规矩!”
“如此行事将太子置于何地!”
“请陛下三思!”
“臣感激陛下恩典!”
朱涛面露惊愕,此事他毫无所知。朱元璋突如其来的旨意,让他措手不及。这分明是要他与太子朱标兄弟生嫌!
而殿下群臣,
竟无人出声。
连平日直言不讳的胡惟庸,
今日也沉默不语。
“陛下。”
“儿臣愿为摄政王,接旨谢恩。”
朱标依旧面带笑意,向朱元璋拱手道:“请父皇再下旨意,藩王赋税归于朝廷统管,藩王不得私蓄军队,不得擅自招募兵士。”
“秦王朱樉!”
“晋王朱棡!”
“燕王朱棣!”
“皆留京城任职!”
朱元璋望着昨夜与他长谈的朱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准奏。”
“大哥。”
“为何要如此上奏?”
早朝散后,朱棡满面疑惑地看着朱标:“藩王不回封地,留在京城作何?若大哥将来登基,自然无事,可若大哥仍是太子,此令犹如逼迫诸王生异心。”
“你怕的是你自己吧。”
朱涛在一旁淡淡一笑,看向朱棡:“你是怕自己也按捺不住。”
“是。”
“不瞒两位兄长。”
“我与兄长血脉相连。”
“我心中有话直说。”
“我志向不算远大,但我自认不比两位兄长逊色。若被派往藩地,我或许就断了这份念头。可若一直留在京城,即便我仍是太子之弟,内心难免也会泛起波澜。九五至尊之位,谁不动心?”
朱棡早已不是年少无知之人,他心中有算计,却不愿对兄长隐瞒:“无论大哥或二哥欲降罪还是处死我,我都敢说。亲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庶出之弟,若留京中,谁敢担保他们不动心思?”
“老四。”
“有心思便有心思。”
“若真有人压制不住。”
“那这皇位,我也不要了!”
朱标微微一笑,拍了拍朱棡的肩:“我信我兄弟,你们不会做叛逆之事。大明需要你们,不需要你们远赴藩地。留在京城,便是守国之柱。”
“咱们老朱家儿子多。”
“但要镇住那些庶弟。”
“靠的是我们兄弟五人。”
“五龙同朝!”
“何等风光!”
“若想老朱家千秋万代。”
“这套制度必须坚持!”
“不准私蓄军队!”
“不可独揽大权!”
“皇帝治国!”
“亲王辅政!”
“摄政军国!”
“这才是千秋万代的起点!”
朱标眼中闪过一丝壮志,皇位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寻常。
但要奠定千秋伟业!
才是真正的大事!
所以这道诏书!
不是为了百姓苍生!
而是为了朱氏江山!
“那你就不怕我心怀异志?”
“封我为摄政王?”
“这可是与帝王无异的权柄。”
“摄政王!”
朱涛望向朱标,缓缓开口:“满朝文武谁敢多嘴?一个个怕得罪你,也怕惹怒我,恐怕现在皇宫门口已经挤满了大臣,只求父皇收回诏命。”
“不需父皇收回。”
“这是我与父皇彻夜详谈的结果。”
“我为大明皇帝。”
“你为摄政亲王。”
“谁也改不了!”
朱标轻轻一挥手,随即露出笑意:“你说过你是太子党,我便永远信你是太子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