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多飓风,海难更是数不胜数。自姜云岫接管南疆水军起,一应军需都以能承接海难救援为先。
从南疆出海前往西洋贸易的商队数以万计,除了诸如叶家商行有雄厚财力肯在商船上下功夫的,几乎是对高昂的造价望而却步,因此大多商船抵御海上风暴全靠运气。
姜云岫带着人上船,曹婴便迎了上来:“王爷,都检查好了,可以出海。”
姜云岫一声令下,一声号角吹响,战船入海,迎着翻滚的巨浪朝商船靠近。
“救救我们——我们是江淮季家的商队——我乃当家人季怀真!”
船上的人不停的呼喊着招手。见战船靠近季怀真连忙拉过一个水手:“快去,把船舱里的人带出来!”
“八爪勾准备——”曹婴估算着距离,正准备一声令下,一个浪头突然翻了过来。
战船剧烈颠簸,向一边倒去,曹婴猛的朝海里扑出去,千钧一发之际姜云岫扯住人,将人奋力往上拉。
“多谢王爷!”
曹婴劫后余生,在甲板气还未喘匀,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他猛地回头,商船不知撞在了什么东西上,船身被划出一道巨痕。
曹婴大惊,迅速反应过来:“不好!触礁了!”
商船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尖叫声被海浪声淹没,为首的人正指挥着自救。
“那船撑不了多久,不能在用八爪勾了,船体撑不住。”姜云岫在甲板上用西洋镜查看商船上的情形。船上居然还有孩童与妇人!
“风浪过去了,打信号,速速救人!”姜云岫收起西洋镜,指挥着战船靠近。
“架梯——”
姜云岫带着十几个水军身上缠绕着绳子飞跃上商船甲板。
接着战船上十几个水军顺着绳子滑行至商船上。陡然增加的重量让商船极速下沉。
好在此时海面上无风无浪,为救援争取了时间。
“先救孩子和女人!”季怀真连忙将孩子与女人往前送。
先上船的水军以身做桩,将绳子牢牢的控住,以便后上船的水军顺着绳子往回爬,将人带上战船。
来往数趟,一切顺利,却在最后海上狂风大作,掀起滔天巨浪。
“姜云岫——”
苏晚疾眼见着船只被左右两边掀起的巨浪同时包围,巨浪猛地升起又落下,同时夹击,狠狠地拍在商船上,顷刻间商船四分五裂。
海浪汹涌,撞在海岸上,炸成巨大的浪花,海面上再不见一艘船的踪迹。
苏晚疾如坠冰窟,她夺过一匹马便海岸飞驰而去。她逆行于飓风之中,风划在脸上生疼,她却全然不在意。长风落后一步,在后头穷追不舍。
“王妃!”长风猛地一抽,马儿发出嘶鸣,总算赶在苏晚疾上船前将人拦住。
“王妃,回去吧!”
“让开!”苏晚疾在顾不得其他,她脑中一片混沌,只想去把姜云岫带回来。
她执拗的很,长风实在拦不住。
“吁——”
“小姐!不能去!”柳绿跳下马,牙关紧咬,面目狰狞,死死拽住苏晚疾。
“柳绿,放开!”
苏晚疾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开,愣是被柳绿拖拽着往回走。
“柳绿,你放我去找他……”苏晚疾几乎是在崩溃的边缘,泣不成声。
“小姐,柳绿不能放您去!”柳绿对着苏晚疾后脖颈就是一个手刀,苏疾猛地失去意识。
“对不住了小姐……”
——
“姜云岫……姜云岫——”
苏晚疾猛地睁开眼,她坐在床榻上,大汗淋漓。她警惕着瞧着四周,是云归院。
“小姐!”
柳绿听见动静,几乎是冲进门的。苏晚疾一见她,模糊不清的记忆全都清晰起来。
“小姐,可是梦魇了?”柳绿担心极了,快步到床前,拿起帕子为她拭去汗珠。侍女鱼贯而入,端着衣裳与脸盆。
“姜云岫呢?”苏晚疾紧紧拽着柳绿,她无比期望着从柳绿口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但事与愿违,柳绿擦拭的手顿在空中,她哽咽着收回手:“小姐——”
苏晚疾打断她,压制心中异样的情绪,扫过随侍的婢女们:“你们家主子呢?”
婢女一听抖擞着跪伏在地,无人答话。苏晚疾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失控爆发。砰的一声,床边的置物架轰然倒地:“本王问话!都哑巴了!”
“小姐……”柳绿也跪伏在地,焦急万分着:“小姐您别这样……姑爷也不想看到您这样……”
“王妃息怒——”一众婢女更是惶恐,她们何曾见过苏晚疾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秋桐慌慌张张地跑进云归院禀报:“王妃,蒋郡守带着人来了!说是……说是……”
“说什么!”苏晚疾烦躁的很,极不耐烦。
秋桐慌张的跪伏在地,害怕得几乎不敢看她:“说是来吊唁!”
“吊、唁!”苏晚疾咬牙吐出两个字,猛然大笑,她撑着床沿下床,踉跄着走到书房,抽出姜云岫在书房的藏剑。
“这么喜欢吊唁,那便吊唁个够!”
宝剑出鞘时刺耳的声音,使柳绿瞳孔骤缩,只见苏晚疾疯了般,提着剑便往外冲。柳绿连忙对婢女下令道:“拦住小姐!”
万不能让她这般出去,若是出去了,外头的人一个都活不成!
柳绿始终记得临行前一夜,姜云岫嘱咐的话。她赶忙从书房里翻出一个盒子,上头刻着只凌乱的猫与狗,正在打架。
她抱着盒子冲出门,婢女根本拦不住苏晚疾,何况苏晚疾手中还提着剑。
秋桐死死抱住苏晚疾不肯松手,苏晚疾提着剑一阵挥砍,身后的婢女看准时机,冲上去拽着苏晚疾的手,接着又有几个侍女冲上前共同制住她。
“放开——”苏晚疾浑身发力,面色通红,目眦欲裂。
柳绿冲上前,跪在地上,高举着木盒子,焦急的打开盒子,里头一封又一封的信,塞得满满当当的。
“小姐,想想姑爷说的话!”
柳绿虽不知姜云岫到底说什么,但是姜云岫嘱咐过,若是苏晚疾又疯魔了,便将这话说给她听。